被小婢女和李三娘她們所擔憂的于雪蓮此時此刻面色慘白的躺在床榻之上,數日不曾進食,每日里只有一壺清水續命的她,不過數日,小臉就尖了。
本該是具有少女那嬌俏可愛的面龐,這會子看著卻是死氣沉沉的,好似暮靄老人,就是在那里等死了似的。
閉上眼楮,于雪蓮還在跳動的心髒在訴說著什麼,她心中想著︰“難道我就要這般死去了麼?”
于雪蓮想起了前幾日她在正堂之中頂撞自己的父親的那一幕來,她心中只覺痛快,哪怕忍饑挨餓數日的苦痛也壓不住她心中的快樂!
這快樂,是她自小不曾有的,反抗長者,或者可以說,就是反抗父權,哪怕她被壓制了,被關起來餓了數日,且再不得到幫助,就很可能會餓死。
她心中仍舊是快樂的,這種體驗,于雪蓮此時此刻卻是沒辦法去用語言來表達的。
她想陷入沉睡,睡著了就可以忘記饑餓的感覺了,可越是想要睡著,于雪蓮卻是越睡不著,她的腦海里又出現了那一日來自父親的喝問。
“你莫不是瘋了!
你是我于家的女娘,我是里阿耶,你自是要听我的話!”
跪在下首低垂著頭眼楮盯著地磚看的于雪蓮對于于父的話充耳不聞,一言不發的毫無反應。
于雪蓮如此這般的反應,直接點燃了于父被挑戰了權威的那根兒神經。
于父使勁兒把茶盞在桌上頓了一下,茶杯里的茶水在他大力之下從杯中噴濺撒到了桌上,于父他張口就想罵人,不過他這話尚未出口,就被另一邊坐著的于家大夫人抬手攔住了。
于父抬頭正好看到大夫人那不贊同的眼神,看著下頭跪得板板正正的于雪蓮,他遂緩了緩口氣︰“為父養你十幾載,不說日日都是錦衣玉食,但也不曾餓著你,還允你同你嫡姐一般去家學里讀書。
這對你還不夠好?
你去長安城里其他人家里瞧一瞧,誰家庶女能有此等待遇?
若不是你母親說,哪怕就是個庶女,應也知書識禮,你能讀的了書?
你的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先生教你反抗長者,不乖順听話,反而要去忤逆父親麼!”
越說越覺得自己是個不可多得的對家中女娘相當好的好父親的于父,眉眼之中對于不听話的于雪蓮的指責也愈加明顯起來。
“哪怕你之前要去上那麼什麼穩婆學堂,為父都允了你去。
現下,家里需要你嫁去鄧州,那周郎雖說年紀比你大了些,但你一去就能當家做主,有何不好?
我是你阿耶,不都是為了你好,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于雪蓮听著于父這一套套的話,心中竟是不覺憤怒,反而是有了幾分笑意來。
因此,她倒也沒忍著,當堂直接就哈哈的笑出了聲兒來。
于父一听于雪蓮這兩聲“哈哈”,那是真的怒從心中直奔腦門頂,隨著他一聲“逆女”脫口,那本來拿在手中的茶杯也直接朝著于雪蓮的方向砸了過去。
“啪”的一聲兒茶杯觸地迸裂出的碎片恰巧劃傷了于雪蓮的手背,一絲血痕在白皙的手背上顯現。
感受著手背上的些微疼痛,于雪蓮抬起頭來,她眉眼彎彎的朝著于父笑道︰“為了我好?
哈哈,父親這話可是出自真心?”
于雪蓮恨恨盯著于父的眼楮,“先不說登州路遠,只那周郎就比我大十五歲,且有一子一女比我只小幾歲罷了。
這般男子,就是父親說得為我好?
父親是真的為我好?
還是好把我賣了,拿那周郎給的聘金來花?
或者是想借著周郎的手,好給家中的商號行個方便?”
于雪蓮這一番把于父的面皮直接揭下來扔到地上的話,可是讓于父十分之下不來台,他面色通紅,一臉被于雪蓮說中了的心虛樣子。
“胡說!
閉嘴!
你給我閉嘴!
你這不敬父......”
于父口中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于大夫人打斷了去︰“好了, 主莫氣,雪娘她並非真的是這般想得,不過是小娘子年歲小,一時之間想不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