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神火之龍的蛻變，或者說孵化，需要差不多兩天時間。
故而程瀚沒有過多關注，又開始繪制第二張圖紙。
間或望一眼窗外的景色。
老實說。
乘坐飛艇進行長途旅行，其實談不上風景可言。
因為通天道內的景象，完全可以稱得上千篇一律，不管是向前還是向後張望，唯見通道無止境的延伸。
仿佛漫長得沒有盡頭。
偶爾飛艇編隊飛過一段靈枝節點，通天道的直徑突然收縮一截，乘客們都會忍不住多瞧幾眼。
程瀚也不例外。
他甚至停下筆，進行了一次解析。
結果讓他在心底感嘆了一句︰“神榕也是講科學的嘛！”
過了一會。
甲等艙的幾名乘客，看起來似乎是商人，並且彼此皆是熟人，結伴進入空曠的觀景廳。
程瀚以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將圖紙收入了皮箱。
設計圖實在太過重要，小孩子看一下沒多大問題，如果成年人看到，可能惹來意外的麻煩。
很快。
這一幫商人，興致勃勃的聊起了節點的作用。
“這應該是為了讓靈枝更堅固。”
“我也這麼覺得，節點位置更厚實，強度自然更高。”
“靈枝最薄的位置，少說也有二十公里！我認為不是強度的問題，而是避免通道內刮大風。”
“說得有道理！節點突然收縮了一大截，大風刮過來會受到阻礙，不會越來越大。”
一幫人爭辯一會，誰也無法說服誰。
就在這時。
一名胖乎乎的商人，轉頭瞄了一眼程瀚，視線掃過畫圖架和各種畫圖工具，問道︰
“這位先生，你應該是機械設計師吧？你能否談一談你的觀點？”
一群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聚集過來了。
程瀚想了想，如實說出了自己的觀點︰“節點存在的意義，主要是為了降低震動對靈枝的損害。”
胖商人有點懵︰“震動？”
其他人都是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樣。
一名留著小胡子的商人，一臉懷疑的滴咕道︰“震動能有什麼損害？節點與震動沒有任何關系吧？”
程瀚從皮箱里翻出一根細線，微微一笑︰“看好了。”
他輕抖一下，細線一下子崩成了一根直線。
又抖了一下，細線蕩起了一道波紋，朝著另一端迅速移動，波紋幅度變得越來越大。
這是一個極為直觀的示意。
程瀚又解釋了一句︰“靈枝外的空域，無時無刻不在刮著大風，風力會引發靈枝的震動。
“假如震動得不到消解，持續不斷的在靈枝內傳播，內部損傷將越來越大，最終啪的斷裂掉。”
說到“啪”之時。
程瀚用力抖了一下，細線跟著斷掉了。
到了這一步。
腦子再蠢的人，也完全听懂了。
胖商人心悅誠服︰“原來如此！設計師先生，您的學識真是淵博。”
剛才的稱呼是“你”，現在悄然變成了“您”，前後對比展現出了人心的微妙之處。
小胡子商人則瞥了一眼斷線，試探著問道︰“先生，您修煉過九元戰技嗎？”
程瀚含笑點頭︰“我前不久凝結了源感印。”
這並不是謊言，因為凝結源感印差不多就是一年前的事，算起來確實是“前不久”。
小胡子商人前倨後恭，馬上贊美了一句︰“您真是年輕有為！”
另一名兩鬢花白的商人，按捺不住的說到哦︰“先生，我打算在泰安小靈境籌建一家工廠。
“像您這樣的優秀的機械設計師，正是工廠最急需的人才，我願意以六枚金幣的高薪聘請您。”
科魔研究所和天工殿的許多匠師，月薪都沒有六枚金幣，這確實算得上是“高薪”。
當然。
玄宮向匠師提供的福利，不僅僅只是薪水，還包括各種各樣的補貼，以及較高的社會地位。
即便在玄宮一個月拿四枚金幣的匠師，也不會看上外界工廠六枚金幣的薪水。
胖商人的眼神閃動一下，開始哄抬價格︰“先生，我願意出八枚金幣，不知道您有興趣為我的工廠工作嗎？”
鬢白商人有點生氣︰“耀忠，你講不講規矩？明明是我先提出的邀請，這位先生還沒有拒絕。”
胖商人笑容可掬，話語卻綿里藏針︰“我覺得以先生的卓越才能，值得更優厚的待遇。”
言下之意就是，難得遇到一位真正的人才，誰踏馬跟你講規矩？
另外幾名商人，亦是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似乎隨時準備加入“競價”。
這一下。
程瀚坐不住了，趕忙丟下一句“抱歉，我正在游歷各個小靈境，暫時不打算工作”，便迅速離開了。
他心中有點哭笑不得。
堂堂玄宮赤甲殿的掌殿，居然有一天被邀請去工廠當設計師？
很快。
這一件發生在觀景廳的軼事，便傳遍了整個甲等艙。
一個小時後。
程瀚去甲等艙專用的餐廳用餐之時，撞見了適才送糕點的美婦人，以及那對雙胞胎姐妹。
經過推演，他已然知道，對方是一位喪偶的女人，亦是一位經營工廠的女商人。
對方居然笑眯眯的稱呼了一句︰“設計師先生。”
倆小女孩則高興的叫了另一個稱呼︰“畫家先生。”
程瀚心中無奈，客氣的回了一句︰“夫人，您制作的糕點非常美味。”
美婦人美眸中的笑意更深了︰“那我等會再給您送一些。”
程瀚則暗覺不妙。
他哪里還不知道，這美婦人多半也看上了自己，故而才通過這種方式拉攏自己。
話說回來。
程瀚遇到的“哄搶”，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由科魔內燃機引發的產業革命，正處于大爆發的前夜。
精通機械設計的專業人才，在如今的市場上非同一般的稀缺，商人們難得遇見一個，當然會爭先恐後的發出邀請。
甲等艙的一號餐廳，獨立于乙、丙等艙的二號餐廳，環境還算不錯，飯菜也不算難吃，對得起甲等票的價格。
程瀚不敢久留，匆匆用餐完畢，便回到了單人間。
“砰！”
艙門關上。
程瀚心念一動。
星辰浮現。
光暈閃過。
戰鷹群的影像，出現在正中心的畫面上。
還有三架玄舟，跟隨著編隊後方，充當著保駕護航的角色。
正是天靖殿的掌殿玄師凌燁，親自率領的一支“釣魚”隊伍。
“嗚”
靈枝外的虛空，狂風無止境的咆孝著。
虛風界之名，正是源于此。
不時有一架戰鷹，突然詭異的漂移一段距離，甚至急劇翻滾幾圈，顯然是被卷入了亂流。
盡管看著驚險萬分，可以戰士的身份，進入以往只有玄士才能出現的區域，本身就是一件具有象征意義的事情。
程瀚注視幾秒，輕聲滴咕道︰“異神信徒到底是打算在靈枝發動襲擊，抑或是在戰鷹中途停留的小靈境呢？”
他心念又是一動。
十余根黑線，憑空浮現出來。
一個個聲音，自腦海中響起。
“見過閣下！”
“閣下，幽冥向您致意！”
每一根黑線，皆代表著幽冥與秘寰玄印之間的鏈接。
而玄印升至二階後，幽冥的戰力也隨之躍升了一大截。
為了這一次行動，他一口氣調集了十八位幽冥，每一位的戰力皆不亞于高階玄士。
程瀚頓時微笑起來︰“誰狩獵誰，還不一定呢！”
就在這時。
“冬！冬！”
大門忽然響了起來。
美婦人的聲音隨之響起︰“設計師先生，您在房間里嗎？”
程瀚暗暗頭疼。
他有一種預感，這女人不止有雇佣自己當設計師的意思，搞不好還有另一方面的意思。
乘飛艇旅行而已，怎麼就搞出了這麼多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