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夢魘
克拉夫特和伊馮回到了診所，進門時頭發已經風干了一半，單看外表像翹班帶學生出門野營，不慎腳滑溜進了山澗里，于是潦草打包東西提前返
他謝絕了其他人幫忙提包裹的好意，交代要宵夜和爐火後，迅速消失在了樓梯
聞訊趕到的庫普也只听到房門關上的聲
扈從兼助手聳聳肩，放下手里正在消毒的器械，洗手朝後廚走去，讓同樣在加班的廚師再準備兩份熱湯，多加肉桂
忙碌完的眾人在桌旁一邊分享食物，一邊等待著教授整理完畢後回來解釋自己的去向和听取近日工作反
在守口如瓶的伊馮開始打第三碗湯時，庫普意識到今晚或許有些不太一樣
如果說有一個最適合在這時候離開餐桌的人，那只有他
所以教授的助手放下碗，起身離開，踩著新木修補的樓板來到房門前，發現里面的燈還亮
抬手想要敲門，卻在離門板還有幾寸的位置停房間里安靜非常，沒有洗漱走動的跡象，就連黃銅筆尖隔著紙張敲啄桌面的聲音都沒
他不確定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敏銳的，可能是幾天來醫療工作中被迫反復練習的手法，使耳朵會反射性地去區別聲音的強
或是某些潛伏在表層意識下的東西作像做完清洗工作、最後一個從熄燈的病區離開時，發現正門沒關緊，氣流通過吱呀作響的門縫噴在提燈搖搖欲墜的燭火
那扇門的背後什麼都沒有，也可能是一整個黑暗潮濕世界路過時的吹息，使人本能地遠離，又在那之後疑惑前一秒自己無端的畏
他縮回了手，護住燈焰，掌心的溫度接近灼痛，但有安全
大概是里面的人過于疲憊，沒有熄燈就睡去了，這比較少見，但也說得過去，畢竟看這身就知道經歷了不那麼容易的旅
發現這點很好，可以避免叫醒一個已經入睡的人，有什麼事情可以推到明天再做決
但他還是在門口站了一會，靜待下一個聲音——如果真會有的
這是在听診中學到的，不是每種聲音都恰好能在你按下听筒的那刻出現，有時必須得等幾個循
他確實听到了，一個很低的聲響，甚至比自己胸腔里的呼吸和心跳更微
隔著門板、疏松吸音材料、特殊容器，仍然保留了清脆的原那是硬物敲擊玻璃的聲音，有節奏感地，一下接著一
因為過于規律，很容易將其忽略，作為背景的一部分濾掉，不過細听確實能辨別出來自房間
那讓他想象到漲潮的灘頭，被水分激活的小生物張合它們的硬殼，制造不休的節
而“潮水”還在上漲，它是另一種環境對熟悉環境的侵佔，像潮水那樣上漲、霧氣那樣擴散，無形無質地充盈房間，蕩漾彌漫
庫普覺得周圍略顯陌生，明明他還沒有移動，站在走過很多次的地方，腳下補好的地板還有自己出過力，但這里已經成為某種臨水濱岸，他浸入無形潮水、穿過一層透明的液體看東西，原本的一切有了微妙的不
那種清脆的磕踫敲擊聲變得更加急促，似乎在歡慶潮水的到
庫普深吸一口氣，開始後退，隨即越來越快，轉身快步朝樓下走去，打斷了伊馮的進食，把她帶到門
有狀況發生了，不過他需要另一個人來確認一
答案是肯定的，伊馮突然地捂住耳朵，隨後松開四顧，仿佛什麼毫無預兆在她的耳邊大聲叫嚷，又迅速隱
看來克拉夫特注定是不能繼續睡下去
“克拉夫特先生，您在里面嗎？”他用力拍打門板， 聲在整個走廊里回
回應拍門的是鐘表走動般的脆響，在之前的基礎上又加入了第二重，又一個聲源被激活，以不同的頻率叩擊著玻璃，如同兩支攪拌棒在玻璃容器里來回擺動，敲打內
“不對，不”庫普伸手向左腰，意識到頁錘不在身上，這幾天的工作很不適合隨身帶武器，病人再怎麼遲鈍也不會覺得那是醫療器械
但這有比錘子更好使的辦法，“伊馮，我們得進”
不用他多說，伊馮已經把手按在門上，酸澀的木縴維變形聲從中溢
庫普趕緊糾正了她的用力方式︰“不是在中間用力，推門鎖這”
隨著女孩調整姿勢，側身把更大的力量施加在門上，木板開始向內移動，撕紙般的聲音從門框中發出，伴隨小金屬固件脫落滾動
當形變達到一定程度時，門軸陡然彎折，半個木制門框從牆上撕裂下來，伊馮不受控制地推著脫落的門向前跌跌撞撞地沖出幾步，和它一起撲倒在地
【壞了，這門好像是外開的】
現在不是糾結這點小失誤的時候，庫普第一時間掃視整個房間，看到背對兩人坐在桌前的身影後松了口
他們推門而入制造的動靜讓那個身影有了點反應，微微偏頭，似乎是在夢境中察覺外界變動做出的條件反射，而後便沒了下
“克拉夫特先生？”扈從又叫了一聲，那人對名字沒有反喉嚨有些發癢，淡淡的酸味在整個鼻咽部反涌，還有些說不出來的怪味，侵入這個空間的無形潮水觸摸著他的味蕾和嗅
而“潮水”的來源就坐在桌桌面上擺放著存儲危險試劑的盒子，已經上鎖，清脆的叩擊聲就是從中發
他沒有貿然搭上疑似身在夢中之人的肩膀，那很可能引起過激反應，尤其是在一個水平遠高過自己的人身上會更麻
相反的，他小心繞到了正前
光看外表而言，那人只是太疲憊了，身上半干的衣物還沒脫下，把什麼重要且不適合暫緩處理的東西存進了該去的地方，終于松了口氣，想在椅子上歇會再下去進
但頭剛沾上可以倚靠的地方，無法抗拒的睡意就借機侵入了意識，隨之而來的就是其它事
庫普猛拍桌面，桌上的物件微微跳起落下，“克拉夫特！”
這次大概終于夠近了，進入了自我防衛範圍，克拉夫特的眼瞼瞬間睜開，左手抬能感覺到有什麼即將在周圍形成，但隨著意識回歸半途終
“克拉夫特.”他重復了一遍听到的話，眼楮的焦點不在該在的位置，好像有那麼一瞬對自己的名字產生了疑問，“哦，庫普，夜宵已經好了嗎？”
“您還好嗎？”
“應該還”克拉夫特直起背，看了眼桌面上安靜的箱子，“我剛才睡著了？”
“您有夢到什麼嗎？”
“沒什”克拉夫特答到，庫普從他臉上看不到嚴肅緊張的神態，稍稍放下心
“只是那一邊罷”
(本章完) <.bisa.，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