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跟你動手。”單黎夜有點怒意,因為知道他的武功底細並不弱,方才在賭坊便已見識到了,此刻與他動手,並無好處。
“我也不想和你動手,我只是缺個睡覺的地方。”男人輕緩道出,然後觀賞她的房間之後,自顧自的悠然坐在了她床上。
“若你下一句還是無可奉告,我會考慮先對你身邊那個護衛下手,至于方才那個送你螢火的男人,我會慢慢查,然後……”男人的話,狠絕,彷如殺一個人,就跟捏死螞蟻一樣︰“弄死他!”
他竟跟著她,甚至找到了龍懌山莊,而她沒有任何發覺?
“你這是明目張膽的威脅?”單黎夜挑了挑眉,好笑了聲。
“是啊。”
久久的,她抬起手,方要撲滅燈火,意料之外的在房中多看見另一抹影子,若她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花隱沒走,可那個人,卻是方才在賭坊遇見的那位乞丐——蕭爺。
听到這熟悉的聲音,單黎夜松了口氣,放松下來,而男子卻是皺了皺眉,在單黎夜的身上劃過許久︰“等著,我下次再來。”
說完,人飄不見影。
單黎夜抬腳行至門邊,將門打開一點縫隙,安晨的眼神順著門縫延伸至里頭,不待多看一眼,門已關上,單黎夜一身輕然立在他面前。
安晨有些意外之色閃過︰“小姐,出了什麼事嗎?”
“一個小賊,已經跑了。”
“你沒事就好。”旁人不在,安晨省去了小姐稱呼,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該不會也有禮物要送?”單黎夜何曾見過安晨這樣扭捏,不免奇怪。
安晨破聲失笑︰“今天是龍若靈的生辰,但你跟我說過,你的生辰在六個月之後,可也許,我待不到那天。”
單黎夜微驚︰“你要走了?去哪?”
“有些事情,我需要去處理。”安晨沒有提及什麼地點,顯然不願告訴她什麼,安晨有些無奈︰“再而以你的身手,也不需要我再護著了。”
“宴席終有散,再見不知何期。”聲色黯然,單黎夜難以掩蓋心底的失落,忽然有點感傷,但是她又應該也需高興,為安晨而高興,他身手極好,以他之能,不該是龍懌山莊一個不起眼的護衛,他若離開,也許是看開了什麼。
“想見,便能見。”安晨安慰她︰“不過,我身後有個人,說不定他是來給你送禮物的。”
待安晨利落遠去,她屋外院子樹上,落下抹影子,單黎夜輕然的眸色從那人的衣飾上一掃而過,黑色緊身,腰身處系著黝黑的帶子,身後披著黑色妖冶的披風。
五年,五年不見。
突然有點認不出他來了。
比起年少時的中二,這個二十一歲的哥哥穩重了許多,否則這樣重逢的大型場景,他應該早過來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而不是只靜靜與她相視沉笑。
龍見塵當初離家,投奔大伯,一路爬摸打滾,成為西岩太子殿前護衛統領,跟在太子身邊幾年,學了許多規矩,自然不能冒失。
單黎夜忽而取笑︰“堂堂少莊主,回來竟要做賊,傳出去,不怕笑話。”
“既然是偷偷回來,何必驚師動眾。”唇角挑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龍見塵已經走到她面前,眼神望著房間里面︰“不請你哥哥進去坐坐?”
“不必了吧。”單黎夜依靠著門,眸光淡淡,忽有心虛,屋子有傅花隱的味道殘留,那些閃閃的螢火蟲此刻仍舊翩然而舞。
還有……那個蕭爺……
“行吧,就當你房間藏了人。”龍見塵豎眉挑起,聲音幽幽︰“義弟變妹夫,是早晚的事。”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單黎夜拋開這些八卦,同他聊正事。
“替太子辦事,剛好路過,回家看看你,正好親自跟你說件事。”龍見塵眼神堅韌︰“這三年,你與我互通書信,你一直在提冰瓊玉液和火靈芝,如今,機會來了。”
“看來哥哥在皇宮混得不錯。”單黎夜提起了興趣,浮起擴大的笑意︰“快說來听听。”听完之後,單黎夜做了個決定︰“哥,我跟你一起去京城。”
龍見塵定了定神︰“今夜就走?”
“再不走,我怕來不及。”單黎夜點頭,回了房,門口還伴隨著她的余音︰“你且等會兒,我先修書一封,免得父親母親因我不見了而雞飛狗跳。”
龍見塵不免想起七年前的事。
他被人偷襲暈倒在巷子里,而她被人擄走不知所蹤,父親趕回,動用了龍懌山莊所有力量,搜尋她的痕跡。
那段時間,她並不安全,常常有人要刺殺她,只要她待在山莊,便相安無事,他一直有點自責,若非他偷偷帶她出去,也許,她便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回來之後,她滿身傷痕。
她沒死,已經是大幸。
他根本不敢多問。
那事之後,娘照顧了她一夜,與她的關系不同以往,至少不會再冷冷相對,仔細說來,她若真出了什麼事,有很多人都是真正關心她的。
夜色暗暗,待單黎夜收拾細軟離去,她閨房房梁上,人影落下,男人執起單黎夜留下的書信,只有草草幾字告知去處,他唇邊無形勾起笑意。
“貓兒長成老虎,已經不識得我了。”
找了她七年,如若不是為躲殺手易容混進那賭坊,意外再次遇見她,或許他還會一直找下去。
那麼一眼,他竟然認出了她。
原來,這只小貓兒也在找他。
只是七年的時間,那個小姑娘已經完全可以與他匹敵,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強大,再不會在他面前表現得乖巧。
不,她一直都是不乖的!
兩人同時愣住,相視一望,男人沉睡的眸子變得有精神起來,冷嘖一聲︰“這麼晚了,還有人來,你相好這麼多,我殺不完怎麼辦?”
單黎夜靜靜立著,心底有些發疑,這個人滿嘴都是殺人,只怕是她不小心招惹了一些甩不掉的邪魔歪道。
“不去開門嗎?”男人不著急︰“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開?”
單黎夜皺眉︰“你睡覺,關我何事?”
“方才那一局,我認輸了,所以我來陪你一晚上。”男人依舊定定的坐在床沿邊,像極了撇子無賴,不舍得放棄到手的肉。
單黎夜低聲︰“無恥。”
還能要點臉嗎?
門外忽即響起了敲門聲。
他這般行為,不熟悉他的人,還以為他是熟練的采花賊,專挑女子閨房睡覺。
男人微挑冷笑,掌風起,圍繞他身旁的螢火蟲死絕一片。
“小姐可在屋中?”
門外傳來安晨的嗓音。
男人依舊是蓬頭垢面的一幅妝容,想是從賭坊出來,並沒有好好整理過行裝,房間太黑,他亂發遮掩著面容,她從未見過他真正的容顏。
男人行動迅速,眼見要靠近她時,單黎夜掀開紗簾,飄出了床榻邊。
比起在賭坊,此時男人的眸子沉的有些重︰“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少男人?”
單黎夜嬌艷溫笑︰“無可奉告。”
說實話,盡管他髒亂,但她不避諱,更不厭惡,強者之間,是不在乎這些身外形象的,但他這樣自作主張入她閨房,還想出手來制服她,把她想的太簡單。
而他的口氣,未免太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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