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完之後, 周熠不顧產房污穢就想沖進去看婧月。
一群人連忙阻攔,好說歹說都沒能攔住他, 最後還是太後動手把他拉住了, 讓皇帝站在外間等候,太後親自帶著皇後進去看,見婧月還清醒著, 問過婧月的身體狀況,指揮宮人們將婧月和二皇子收拾好,裹上被子才讓焦急等待的皇帝進來看了一眼。
“月兒,辛苦你了。”
周熠心情愉悅地低頭看看新鮮出爐的二皇子, 又走到床邊憐惜地看著婧月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
“孩子很好,你給朕生了個福娃娃。”
“陛下……”
婧月低低喊了他一聲, 看著虛弱萬分,仿佛下一秒就會昏過去。但她其實感覺還好, 這番表現完全依靠藥物作用。
“乖,你好好休息。”
周熠聲音溫柔到不可思議, 親手替她拭去額上汗水, 掖掖被角, 又稀罕了一會兒寶貝兒子,這才心滿意足笑著出去。
婧月也偏頭看了孩子一眼,顧不得多說就沉沉睡去。
她其實全程沒受什麼罪。系統出品的藥物非常給力,除了一開始疼了一陣, 藥物起效之後就沒感覺了,孕育和生產對身體的損傷也被削弱到最小, 修養幾天就能恢復如初。
但她當然不能這樣表現出來, 這一胎懷得這麼艱難曲折, 生產之前又“病”了許久, 要是還能輕松生下來,傻子都知道有問題了。
不僅如此,她還必須在這場生產中“傷到身體”,之後難以有孕才行。
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引起皇帝的憐愛,讓自己和兒子未來的生活更有保障。才能讓嫉妒到冒火的後宮眾人心態平衡一點,容需她繼續在宮里生存下去,否則連皇後都要看她不順眼了。
婧月為此早就做好了準備,提前在系統里兌換了藥物,生產後趁著忙亂吃了下去,這才安心躺平。後續的事不需要多管,只要太醫一把脈,就能診斷出她想要的結果。
皇帝太後三人出了產房之後並沒有離開,坐在外間等待太醫的診斷結果。
牟太醫一直在外面等著,听見青露喊他立刻進去,把了脈就嘆著氣起身,悄聲退出去向皇帝稟報,說蘭嬪娘娘在這場孕事中受損太過,元氣大傷,只能長期修養著,之後難以有孕了。
“怎會這樣?朕方才進去看她,不是還好好的嗎?”周熠面色難看極了,滿懷欣喜都被太醫這番話沖散。
“臣……”牟太醫一時語塞。要是你能看出來,還要我們醫生做什麼呢?
當然,周熠也只是隨口一說罷了,沒有質疑牟太醫醫術的意思,婧月這胎從一開始就不好,後期又沒能好好調養,他其實早有了心理準備的。
周熠想著,心里升起對婧月的憐惜,還有對楚氏一族濃重的殺機。
都是楚氏的錯!若不是他們生事,月兒怎會受這種罪,以至于生產如此艱難。
“先去開了方子,讓蘭嬪好好養著吧。唉,可憐見的,她真是受了大罪了。”見皇帝不說話,太後便開口說道,她一直挺喜歡婧月的,如今也替婧月感到難過,向太醫仔細詢問了後期調養方法,問還有沒有養好的可能性。
牟太醫不敢把話說死,只模稜兩可回答著。太後詳細問了一遍,听出了他不敢說的話,又嘆息一聲,讓翠屏繼續留在景華宮伺候著,照顧婧月和二皇子。
能跟在自帶祥瑞光環的皇子身邊,翠屏當然非常樂意,萬分欣喜地應了下來。
“唉,好在孩子沒事,也是難為她了。”
皇後坐在旁邊,隨著太後長吁短嘆,時不時應和一聲,心里暗自松了口氣。攜甘霖降世的二皇子對她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尤其在她接連生女兒,傷了身體暫時不能有孕的情況下,對祥瑞降世的二皇子感情復雜。
一方面,皇後感念于婧月曾經表現出來的善意,華寧公主能平安出生多虧了對方送來的方子。但另一方面,她又實在嫉妒婧月的好運,嫉妒她生了這樣有福氣的兒子。
若二皇子是她的孩子該多好。
皇後心想,但她也知道不可能。皇帝對婧月正是滿心憐愛愧疚,不知如何哄慰才好的時候,絕對不會同意她把二皇子抱走的。
還是要自己生一個才行。皇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垂眸思考。
皇帝沒注意皇後的異樣,他正在和太後商量封婧月為妃的事。
“朕上次就想直接晉月兒為妃的,但想著月兒入宮時間短,穩妥起見委屈她暫居嬪位,如今她又立下大功,妃位實是理所應當。”周熠說著,又高興起來。“她心情不好,朕現在下旨晉她為妃,她應該能高興一點吧?”
“蘭嬪她確實值得一個妃位。但是,現在下旨會不會太倉促了些?”太後沉吟著問道。
“好像也是。”
周熠想了想,同意了太後的話,坐不住地站起身來,“不能這樣草率的晉位,朕要給她重新想個封號才行。對了,還有朕的福娃娃,母後,朕先走一步,等擬好名字了您幫朕一起挑!”
說完,他就風風火火地走了,許久沒見皇帝這幅模樣,太後不禁啞然失笑,伸手向著皇帝遠去的背影點了點。“皇後你瞧瞧,皇帝怕不是高興傻了。”
皇後抿唇笑了一下,沒心情附和。
太後見狀轉頭看了看她,猜出了她的想法,笑容逐漸收斂,輕嘆一聲,拉著皇後一齊向外走,一邊走一邊低聲安慰她,“放寬心,你也會有的。”
“是,兒臣明白。”
“你明白就好。”太後又拍拍她的手臂,囑咐幾句後轉身上了轎輦。
皇後站在原地恭送太後離去,站了良久才在靜容攙扶下起身。
“娘娘?”靜容擔憂地看著她。
“我沒事。”皇後搖搖頭,“走吧,還有的忙呢。”
周熠命禮部連夜擬出婧月新封號和二皇子的名字。第二日一早就有旨意下達,晉婧月為妃,改封號“熙”,封妃禮待出月後舉行。
二皇子定名為“沐”。
熙妃,敬德光明曰熙。婧月對此十分滿意,這可比之前的蘭字好太多了,吉利又貴重,也直白表現出婧月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
孩子的名字也不錯,沐這個字,比大皇子的楓要好很多,更帶有光明潤澤,生機繁盛之意,正與二皇子甘霖降世的出生十分相合。
婧月躺在床上謝了恩,看著青露笑容滿面將傳旨宮人送走,又讓翠屏將孩子抱了過來,放在枕邊靜靜地看著。孩子睡得正香,她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幼崽的鼻尖。
“沐兒,你要快點長大哦。”
等你長大,你娘我就熬出頭了。
看了一會兒,小嬰兒在娘親的注視下睡得極香,婧月看著也覺得困了,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在孩子旁邊躺下,靠著孩子的襁褓睡熟過去。
房間里安靜極了,只能听見她們兩個均勻的呼吸聲。
翠屏和青露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安靜看著一大一小睡顏,臉上帶著如出一轍的慈祥姨母笑。但孩子實在太小,睡在婧月旁邊有些不放心,翠屏又悄悄上前將孩子抱起來,放在旁邊的小床上。
沐兒哼唧一聲,微微動了動。
青露連忙過來幫忙,兩人哄著孩子,翠屏低聲問她,“娘娘知道了嗎?”
“沒有,我們沒敢說。”青露知道她問得是什麼事,動作一頓,神色有些黯然,“等娘娘身體養好再說吧。”
“唉。”
翠屏嘆息一聲,低頭看看手里不安分亂動的幼崽,忍不住輕輕拍了拍他,“小殿下,您可要快點長大,以後好好保護您的母妃。”
“畢竟。”她的最後一句話聲音極輕,“您可是娘娘唯一的孩子了……”
小沐兒听不懂,他張張嘴,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又睡了過去。
婧月給沐兒起了一個小名,叫做豆豆,她覺得很形象,春日里的小家伙,可不就是個豆豆嗎?
本來打算叫他苗苗的,春季的一株小禾苗。
但翠屏青露青雪都說不行,皇帝也堅決不同意,她這才退求其次,喊上了豆豆。
豆豆就豆豆吧,周熠依了她,總比苗苗好些。
豆豆的洗三禮大辦了一場。
周熠親手抱著孩子四處亂轉,恨不得給全天下人展示。樂滋滋地抱著兒子,听著周圍人皇親國戚們不帶重樣的彩虹屁,感覺更加快樂。賞賜如流水般送到景華宮里。
婧月躺在房里,听宮人們轉述前面的熱鬧,听說孩子被皇帝抱著讓人各種看,心疼地不行,恨不得沖出去把豆豆抱回來。
孩子還小呢,哪能經受住這樣的場面呢?
翠屏在現場也是同樣的感受,她一直陪在皇帝身邊,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以皇子餓了需要喂奶為由,終于把孩子搶了回來。
“豆豆?怎麼樣?豆豆哭了沒?”
婧月坐在床上翹首以盼,看見孩子終于被抱回來,這才松了口氣,幾人將小豆豆放在床上仔細檢查一番,臉上終于露出笑意。
“小殿下可真乖,被一群人看了那麼久都不哭不鬧的。”
翠屏把孩子輕柔地捧起,開始日常夸夸。
“那是。”婧月也覺得自家崽哪哪都好,“不愧是我的寶寶!”
被夸獎的豆豆寶寶動了動小手,動動嘴,又睡了過去。
婧月坐月子看娃,孩子有奶嬤嬤、翠屏和宮人們看著,餓了有人喂,哭了有人哄,她只負責和高高興興干干淨淨的可愛孩子培養感情。
回憶起現代生活中听過的新手媽媽的生活,婧月第一次意識到了舊社會的好處。
不用自己帶娃實在是太好了!
喂好哄好的人類幼崽是世間萌物,讓婧月怎麼看都看不夠,心情不好的時候,把孩子往懷里一抱就被他立刻治愈了。
有軟糯糯的幼崽抱著,誰還能想得起別的煩心事呢?
婧月坐月子吸娃的日常生活歲月靜好,皇帝在前朝的日常則是腥風血雨。
春雨過後,惶惶不安的民眾們立刻放下心來,各自下地搶救農作物。民心既定,憋屈良久的周熠就忍耐不住立刻動了手,命人拋出準備好的罪證,將楚家圍了起來。
只是一夜之間,籖赫一時的楚氏就黯然落幕,抓得抓貶得貶,連景貴人也被皇帝隨便找理由奪了封號,無論她再如何哭鬧都不做理會。
收到皇帝警告後,孫氏陳氏幾家看著楚氏的慘狀心有戚戚,但誰也沒有幫忙的意思,甚至還將罪證都往楚家那邊推了推,試圖撇清關系。皇帝冷眼看著,沒有阻止。
沒辦法,曾經開國勛貴就剩這幾家了,一網打盡不太現實,容易被人說三道四,只能拿跳得最歡的楚氏開刀,剩下幾家敲打一下就輕輕放過。
反正剩下的都已經落魄,經此一事後更是元氣大傷,不足為慮。周熠意氣風發地這樣想。
攜甘霖降世的皇子讓他得了不少好處,一個出生祥瑞的孩子,是孩子他爹天命所歸的最有力證明。這才是周熠對豆豆的出生如此欣喜的原因。
接下來,周熠對婧月母子可謂是呵護備至。每天都要過來看看豆豆,忙得實在沒空,也要向宮人們問問豆豆今日的情況,听完了才安心去睡。
可謂是簡在帝心,隆寵至極,連宮外民眾都听說了熙妃娘娘的盛寵軼事。
楚貴人住在冷清的長春宮里,冷眼看著婧月母子的風光隆寵,心里嫉恨到了扭曲的地步。
“熙妃、好一個熙妃……”她喃喃說著。“為什麼這都不死,為什麼那麼好命……”
她抬手準備摔一只杯子解解氣,不料剛剛起身頭就一暈,踉蹌了一下,陪在身邊的尋香見狀立刻扶了她一把。
“小主!您慢些。”
尋香小心翼翼扶著她在椅子上坐好,跪在她的腳邊勸說道,“小主,您還是找太醫看一下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太醫?”楚貴人坐下緩了口氣,聞言冷笑一聲,“如今落到這般境地,哪還有太醫願意上門?”
“奴婢還有些銀子,去太醫院打點一番,總能請來的。”尋香抬頭看她,壓低聲音勸道,“小主,您這個月小日子沒來,奴婢想著您會不會是有了……”
“?!”
“什麼?”
楚貴人忽然愣住,怔怔看她片刻,忽然也急切起來,“你說得對!有可能,快去,快給我請太醫去!”
“是!奴婢這就去。”尋香一骨碌爬起來,抓起荷包小跑出門。
楚貴人看著她的背影,坐在椅子上手足無措摸著肚子,心下忐忑不安,“若真的有孕了,陛下就一定願意見我了,爹爹娘親他們也就有救了……”
她低聲念叨著,淚珠顆顆滾落下來,殷切期盼太醫的到來。
尋香知道她心急,跑得飛快,銀子砸出去之後太醫也願意配合,不久就隨她趕到,一番診斷後,得出楚貴人有孕的結果。
楚貴人大喜過望。
收到宮人報信之後,周熠也有幾分驚訝,想了想,起身去了長春宮一趟,命女官取來彤史檢驗。
“楚貴人有孕多久了?”他看向太醫。
“回陛下。”太醫不敢怠慢,立刻躬身回稟,“楚小主有孕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
周熠算算時間,大致也對得上,但他仍然讓女官拿彤史過來自己看,眼楮一掃,注意到最近一次的侍寢記錄。
正是掃把星出現的那一夜。
算算時間,那時她腹中的孩子剛滿一個月……嗯?
周熠動作一頓,心里忽然升起一個想法。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琢磨掃把星這事。
春旱如今已經平安度過,但掃把星一事仍然未有定論。既然婧月腹中的孩兒是攜甘霖降世的福星,那麼引來旱災和掃把星的凶星又在哪呢?
這口鍋丟不出去,周熠心里一直都不得安穩。
可是現在,他似乎找到源頭了。
冷淡看了楚貴人一眼,他不再多說,徑直起身下令,讓人封鎖長春宮門,禁止內外出入。
“陛下?!”
還沉浸在欣喜中的楚貴人萬萬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被這道旨意驚住,忍不住起身去拉他。
“滾!”
周熠轉身躲開了她的觸踫,最後厭惡看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楚貴人被他看髒東西的眼神震得大腦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忽然醒悟到問題出在哪里。
“怎麼會……怎麼會?”
她顫抖地摸上自己的小腹,“怎麼會這樣……”
她面色煞白。
“小主?”
“小主您怎麼了,您別嚇奴婢。”尋香連滾帶爬地沖上來扶住她。
“完了,全完了。”楚貴人的表情似哭似笑,軟軟靠在了她的身上,“尋香,我們全完了。”
尋香不解地看她。
楚貴人聲音哽咽,“這個孩子,是開春的時候懷上的。”
“開春又怎麼了……”尋香話語猛然頓住,睜大了眼楮,“陛下他,把您的孩子當成了……”
最後兩個字她沒敢說出口。
“對,一定是。”楚貴人淚珠滑落,“怎麼會這麼巧呢,大家都會覺得,我才是那個不祥之人。尋香,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這就是報應吧。”
不出她所料,當日消息傳開,不需要人過多引導,就有人想到了這方面。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流言四起。
景華宮里,青雪迫不及待地同婧月分享新八卦。
“大家都說楚氏這胎凶極了,剛剛懷上就引起了旱災,滿一個月就引來天象示警。若讓她再懷下去,還不知會出什麼事故。”青雪關起門來,說得神神秘秘。
“真好啊娘娘,讓她使壞害您,這可真是報應。”
她心里痛快極了。
“不要胡說!”婧月則瞪了她一眼,“皇嗣也是你們能編排的?”
“是,奴婢知錯。”青雪有些委屈。
“大家都這麼說嘛,楚氏一族祖籍在恆山,起家于閭河北,正好都位于東北方……連天象方位也對上了。”
“行了,這種話再不要說,你們出去也管管景華宮的人,讓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嘴,不許拿這種事去說。”
“是。”青雪應下,低頭蔫蔫出去了。
“娘娘可真是良善人。”翠屏在旁邊圍觀了全程,不由感嘆。
“只是親身體會過,所以知道被當成不祥的滋味罷了。”婧月垂下眼,淡淡說道。
說完,她就不再理會,仿佛對這種消息完全不感興趣,握住豆豆的一只小手,輕輕搖了搖,惹得豆豆高興地笑了起來。婧月看著他,也跟著笑了,場景溫馨美好,她心里所想的事卻無人知道。
好險,幸虧這次用的藥量足。婧月心下暗想。
她原本以為楚貴人很快就會發現身體不適,將孕信爆出來。不曾想她竟然撐著不叫太醫,一直拖到現在才診出孕脈。
再遲上兩日,藥效都要過去了。
只能說是時也命也。
過了兩天,在皇帝的放任下,流言越傳越廣,長春宮也體會到了曾經景華宮的待遇,又遠比景華宮當時糟糕多了。
皇帝當初對婧月是留了情面的,封宮後又專程來看望她幾次,宮人們摸不準皇帝的態度,自然不敢太過怠慢。
而楚貴人如今,大家都知道她沒有出頭之日了。
送膳時,尋香守在宮門口,看著大門被推開一條縫,一名小太監不耐煩地塞了個食盒進來,又躲瘟疫般將門 的一聲關上了。
打開一看,里面盡是殘湯剩飯,尋香看著就氣哭了。
可憐她家小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擦擦眼淚,她從一堆殘羹剩飯里挑挑揀揀,選出一點能看的放到一起,捧著碗端到了楚貴人的面前。
“小主,您用些飯吧?”
楚貴人呆呆坐在椅子上,一夜之間整個人都枯萎了,明媚的眼眸黯淡無光,聞言抬頭看看她,又向她手中端著的碗看去。
“飯?你指的是這些?”她聲音干澀。
“是,只有這些了。”
尋香低頭看著亂七八糟的飯菜,抿了抿唇。
“罷了。”楚貴人搖搖頭,“我不吃了,你們拿去分了吧。”
“小主,您都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多少吃一點吧?”尋香勸她,“您還懷著孩子呢……”
“我寧願他去死!”楚貴人突然用力錘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恨聲說道。嚇得尋香慌忙拉她,“小主!您別這樣,不管怎樣他也是您的血脈……”
“他不是我的血脈!”楚貴人用力掐著尋香的手臂,“他是來討債的邪祟!”
“不,不是的。”
尋香感覺手臂已經被她指甲掐出了血,忍著痛不敢亂動,口中仍然勸她,“陛下只是一時誤會,哪會真的不顧骨肉至親呢?只要小主您將小皇子生下來,以後總會機會的。”
“不會的,不會有了……”楚貴人喃喃說著,眼楮無神望著尋香流淚。經過這麼多事情,她也逐漸看清了皇帝的性情,這男人自私又冷漠,無情到了極點,
怎會容她產下一個不祥的子嗣?
恐怕孩子出生的那日,就是她一尸兩命之時。她可沒有熙妃的本事,能讓皇帝頂著流言蜚語護住自己。
“不行!”她想到這里忽然一個激靈,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行,尋香,這個孩子不能留!”
“什麼?”
尋香一驚,悚然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