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冥府退休後進了無限游戲

第185章 奇怪的五人眾

類別︰網游小說 作者︰宴賓客 本章︰第185章 奇怪的五人眾

    風如烈焰。

    離東岳神殿還有幾公里距離的荒山頂上, 不知是哪朝哪代遺留下了一座極其簡陋破敗的城隍廟,廟中原本供奉神像的地方此時放著一具棺材。

    一個穿得很朋客很潮流的年輕人趴在棺材上,手里握著一把造型奇怪的槍, 槍口冒出屢屢白煙。

    白光射到仉道安身上時,這人煩躁地罵了句髒話。

    “草!!”

    他身邊,打扮得同樣潮流的幾個同伴取笑他。

    “不行啊嚴哥, 你不是神槍手嗎?a級的槍械道具加上s級的特制子彈你都能射歪啊?”

    “嘖嘖嘖, 就這還要闖蕩排行榜?給你神級武器,那個‘守護者’還正處于‘突破等級’的虛弱期,這你都搞不定?”

    “嚴哥手也太生了,要我說,這‘神之槍’還不如給我用, 白瞎了a級神器。”

    “去你的,你個玩大劍的好好玩你的劍!”

    就在這時,幾人中一直沉默的, 臉上帶著疤痕的男人開口︰“行了, 既然已經完成任務了就不要多待, 這個‘獵場’的危險評級在s級,不要惹到這里的‘守護者’。”

    拿槍的“嚴哥”嬉皮笑臉的從棺材上爬起來, 他輕浮地拍了拍坐著的棺材。

    “我看這個‘獵場’的評級不準確,咱們到了之後這麼輕而易舉就狩獵成功, 這個‘獵場’的‘守護者’的實力也不咋地。”說著, 他有些眼饞地看向遠處的東岳神殿, “剛才那個我真沒看錯, 他手里的巨劍等級起碼在a級!‘神之槍’已經是a級神器了, 加上s級的‘神源子彈’, 這都沒把那把劍爆掉……隊長, 那劍要是給老七,咱們隊里就有三把a級了。”

    隊長也心動了一下,但很快,他突然猛地回頭,臉色一變。

    隔著十幾公里的距離,一片雷電之中,他們原本的目標看向了他。

    那一雙一黑一白的眼瞳仿佛近在咫尺,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他。

    “‘守護者’發現我們了!布置傳送器!走!”

    隊長發話,其余幾人雖然嘴上還在說著話,但手上很快行動起來。

    幾顆造型奇怪的石頭擺放在地上,一個戴著兜帽的女孩雙手按在地上,很快,地面形成了繁雜的魔法陣。

    朦朧的白光在陣中緩緩形成。

    嚴哥還在眼饞。

    “那個‘守護者’看起來也不是很難對付吧?他剛才還在‘突破等級’,咱們真的不撿個漏嗎?雖然‘神源子彈’沒了,但我還有幾顆a級的子彈,咱們真的不試試嗎?”

    “行了,這個‘獵場’挺奇怪的,我老覺得不太對。听隊長的,咱們任務都做完了就快點回去吧……這什麼東西?!”

    幾道黑影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

    嚴哥眼疾手快,手中的槍不需要瞄準,對著黑影射了出去。

    白光閃過,黑影被直接打散。

    “鬼怪?咱們都噴了驅魔藥水了,這種東西怎麼還敢往咱們身邊湊?”

    就在這時,隊長神色嚴肅地抽出了他的武器,那是一把造型奇怪的虎頭鍘。

    “全員戒備!‘守護者’馬上要到了!”

    另一邊。

    解方澄此時的狀態實在不算好,原本渡心劫就是他最不擅長的,在天雷降落的那一瞬間,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一張張熟悉的臉。

    “殿下!人終有一死,末將不怕!願作殿下手中利刃,取敵人項上人頭!”

    “若我們今日因為這所謂的‘天意’引頸待宰,落雲關守不住,身後百姓當如何?大汝如何?管他是神還是妖,便該死戰不退!”

    “對!絕不能退!!”

    “我還未曾娶親,家中尚有弟妹三人,便是無我,依舊是雙親老有所依!但邊關無我,何人守我大汝!”

    “殿下!下令吧!”

    “殿下!”

    鼻翼間似乎還縈繞著濃濃的血腥味,他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解方澄很清楚自己的心劫是什麼,他做不到破而後立,那把原本正常形制,如今又重又大的劍就是證據。

    當初改造過的回夢魚也沒有窺探到他內心深處的願望,因為解方澄雖然有心劫,但再重來一次,他依舊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他並不會期盼著重來一次,去做出什麼改變。

    解方澄也相信,心劫里的這些伙伴,哪怕明知道結局如何,再來一次,他們也無法放棄。

    他的心劫無法可解。

    而這一次,在這片幻影中出現了一道身著西裝的身影。

    素來腦筋轉得快,但又實在不擅長武力的人背對著解方澄,手里的巨劍太沉,仉道安沒有辦法舉起來使用,他將劍當成盾牌,擋在自己身前。

    而他也像是一面盾牌,擋在了解方澄面前。

    “仉道安……”

    解方澄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的手腕,眼前,仉道安的身影卻如同鏡子般碎裂開來,只留下一個歉然的笑容。

    轟——

    雷聲大震。

    解方澄吐出一口鮮血。

    一瞬間的心神不定,劫雷如陰冷的毒蛇竄入了他的體內。

    原本便業障纏身的解方澄在劫雷中仿佛整個人都被打散,他周遭的功德金光卻又將要被打散的人牢牢的捏合成團。

    解方澄似是經歷了一瞬,又像是同時經歷了無數遍仉道安魂飛魄散的場面。

    當天雷消散時,看上去最瀟灑的解經理在那一瞬間眼前仿佛目盲,看不見任何其他人。

    天與地的鎖鏈鎖在他身上,解方澄恍然未覺。

    白光射來的地方離得不近,解方澄卻也看到了凶手的樣子。

    很奇怪。

    那是五個打扮的有些怪異的人。

    ——沒有關系。

    打扮的是否怪異都與他無關。

    解方澄只需要他們死。

    萬鬼之王踏空而行,身側狂風護衛,每一步踏出,濃烈的鬼氣便在空中形成不散的黑色團霧。

    原本只籠罩在東岳神殿上方的團團烏雲如同墨入水池,向著四周暈染開來,整片天空都遍布烏雲,雷鳴陣陣。

    周遭萬鬼伏地,天地間似乎只有陣陣雷鳴,和鎖鏈發出的噌鳴聲。

    解方澄每向前踏出一步,他身後黑色的幻影便凝實一分。

    供奉在黑色宮殿中的神像靜靜睜開雙眼,神像站起身,原本手上平舉的劍現如今被解方澄握在手中,神像手里出現了第二把劍。

    那是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君子劍,劍身四周環繞著猩紅的血霧,隨著神像的動作,四條通天達地的鎖鏈繃緊,想要將他重新鎖回到座位上。

    而在現世中,解方澄每一步踏出,腳下的黑色團霧便多一分血紅。

    周圍似乎有人追上了他,皺著眉說著什麼,甚至伸出手來要將他推回去。

    “滾開!”

    解方澄巨劍一揮,將攔住他的人一劍砍翻在地,繼續向前。

    再向前……

    前方,一座荒山出現在解方澄眼前,山上樹木茂盛,遮住了全部的視野。

    解方澄凌空而立,白發飛舞。

    他周遭原本的道德金光被黑色的鬼氣淹沒,鬼氣覆蓋在他身上,仿佛另一層黑色長袍。

    解方澄低下頭。

    荒山的山頂上,五位看起來很奇怪的“凡人”手里拿著同樣奇怪的武器,其中一個人手持一把神力充沛的槍。

    半空中,解方澄舉起巨劍。

    在他身後,已經幾乎凝實的,身著冕服的神像也高高舉起了手中血霧環繞的劍。

    天空中驚雷閃過,但比雷聲更大的是鎖鏈破碎的聲音……和劍劈下來的聲音!

    碎裂空間的一劍劈下,五人中有三人熟練的形成抵御的陣型,隊長首當其沖,虎頭鍘接住了解方澄的一劍,隨後整個人倒飛出去,砸在地上後神色震驚地看著凌空而立的,白發飛舞形同鬼魅的人。

    太強了!

    “隊長!”

    半空中,身穿玄色長袍,腳下踩著黑紅霧氣的,身側隱約有鎖鏈捆住的人再次舉起了手里的劍。

    轟————

    嗡——————

    五人眾里有人虛空一抓,掏出一面盾牌護住身邊的隊友。

    劍砸在盾牌上激起的沖擊波讓破舊的神廟瞬間泯滅為煙,舉著盾牌的人“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小七!快點!!”

    名叫“小七”的女孩的兜帽在沖擊波中被吹落,露出了一雙絕對不屬于人類的尖尖的精靈耳。

    解方澄垂眸看去,雖然他並不清楚地上復雜的紋路是什麼意思,但冥冥之中,他又很快理解。

    這些人要跑。

    很奇怪。

    他們明明應該是人類,可是竟然能接住解方澄和他身後神像的兩劍。

    不能讓他們走。

    天地之間,四條鎖鏈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解方澄額上的黑色紋路已經出現了裂紋,他暴呵一聲。

     ——

    鎖住神像右側肩胛骨的鎖鏈應聲斷裂開來,天雷震怒,一道閃電劈下來,亮如白晝的背景之上,解方澄四周的黑色鬼氣幾乎凝實。

    他雙手握住手里的巨劍,再次揮斬下來!

    死!!

    擋在最前面的“隊長”虎頭鍘應聲而斷,整個人也再次倒飛出去,砸穿了牆壁。

    “隊長!!小七!!!”

    精靈小七一只手繼續撐在地上,另一只手向著隊長的方向一揮。

    一團綠色的光凝織成網,將飛出去的已經昏死的隊長快速拖了回來。

    也就在此時,這破廟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解方澄!你冷靜點!!”

    冷靜?

    解方澄身後的神像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劍。

    他一劍劈來,舉著的盾牌匆忙防御的人只感覺自己像是被巨大的斧頭砸在了身上,不僅手中的盾牌碎裂開來,舉著盾牌的人也直接被砸進地里,彪出褐紅色的,像是在燃燒的血液,整個人血管寸斷,昏了過去。

    還剩三個人——

     ————

    解方澄左側肩胛骨的鎖鏈也隨之斷裂,天空中烏雲團布,隱約有紫色的劫雷在里面蓄勢待發。

    解方澄渾然未覺,他只是死死盯住剩下的三個人。

    無論眼前的到底是誰,顯然,這五個人與仉道安的死有關。

    既然如此,那就都去死吧!!

    他渾身黑氣彌漫,金光似乎都已經消失殆盡。

    就在這時,一道亮光從斜側強強攔住他的第三劍。

    “解方澄!!你要厲鬼化了!!你醒一醒!!!”

    這一攔的功夫,地面上白光大振。

    解方澄目眥欲裂,一把推開攔著他的人。

    他也是強弩之末了,原本九道天雷已經劈的他近乎神散,強行破開兩道鎖鏈,解方澄這第四劍既不瀟灑,也毫無技巧可言。

    他只是將全部的,僅剩的鬼氣統統灌輸在手里的劍上。

    這一劍劈出,解方澄自己吐出一口血,他不管不顧,只是死死地盯著白光。

    剩余三個還能動的人都被這一劍掃到,齊齊踉蹌著吐出一口血……可是已經遲了。

    白光閃過後,五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面前。

    解方澄提著劍,靜靜站在那兒。

    就在這時,一只手輕輕搭在他肩膀上。

    “解方澄!你的禁制要破了!快跟我回去……”

    “唰”地一聲,解方澄手中的巨劍再次舉起。

    他將劍橫在身後的人的脖頸處,一黑一白的眼瞳仿佛深潭。

    “為什麼攔我?”他問。

    解方澄身後站著的是薛禮。

    在神像剛要醒來之時,地府便感知到了。

    解方澄的封印地點就在東岳神像之下,也是地府的最上層。

    他本體上一共四條鎖鏈,心髒處還烙著禁制銘文,以防他的本體醒過來。

    而這四條鎖鏈,兩條來自神界,兩天來自地府。

    地府的鎖鏈中一條深埋在黃泉路底,一條鎖在奈何橋邊。

    鎖鏈顫動之時,整個地府也為之震動。

    當時輪值的薛禮便決定開鬼門,入人間,絕不能讓解方澄掙脫封印,不然以現在兩界的情況,封印一旦解除,再也沒有人能將他重新鎮壓回去。

    解方澄情況又很特殊,他本人不壞,但他身上業障太多太多了,承載的怨氣也太重。

    一旦他自己的封印解除,別的不說,那些原本就已經很稀薄的金光立時就會被他身上的業障吞噬殆盡,到那時,雷劫降下,任解方澄實力再強,雷劫對于他這種厲鬼來說殺傷力不是一般的大,他會比普通被天打雷劈的鬼死得更徹底。

    薛禮不是清派的,解方澄跟他關系一向不錯,他也知道解方澄不是個壞脾氣的人。

    但薛禮怎麼都沒想到,當他到了人間之後,就發現解方澄整個人形如鬼魅,用來壓制他身上鬼氣的銘文都盡數顯露出來,而他身後的宮殿也近乎凝實。

    當年解方澄與他麾下的八百將士決定以身化鬼守護大汝,大汝便傾國力為他們修建神祠。

    後來汝國覆滅,斗轉星移,八百鬼將心願已了,身上的業障也逐漸消散,各入輪回,原本宮殿中供奉的神像就只剩下主殿的解方澄這一尊。

    這神祠給予了他比普通神明還要恐怖的信仰之力,神像也是他本體的化身。

    薛禮到時,神像已經睜開雙眼,身上的鎖鏈都將要斷開。

    解方澄這究竟發了多大的火?

    但不管發了多大的火,先攔住他才對。

    可在路上的時候,薛禮還沒想好怎麼措辭,他旁邊跟著一起來的一個清派的判官便已經沖了出去,很不客氣地伸手要去推解方澄。

    “解方澄!你瘋了嗎!快點停下……”

    真是……找死啊。

    下一秒,解方澄一劍劈來,那判官被他直接劈翻在地。

    薛禮趕忙沖過去救人,眨眼的功夫,解方澄已經消失不見了。

    但想要找他很簡單,解方澄身上的鬼氣越來越重,雨幕之下,這森然鬼氣分毫不減。

    等到薛禮匆忙趕到之時,就見解方澄正要闢出這驚天動地的第三劍。

    不能繼續下去了!

    解方澄現在的狀態太危險了!

    只是薛禮不明白,解方澄對付的人是誰,他又為什麼發了這麼大的火。

    以至于現在,往常總是散漫到有些吊兒郎當的人,在這一刻,會用這麼陰森的眼神看著自己。

    “解方澄你冷靜一點!你不能繼續釋放你身上的鬼氣了!你的功德金光都要被消磨沒了!”

    “回答我,為什麼攔我?”解方澄聲音平靜,可是一雙眼楮仿佛深不見底的寒潭,“你跟他們是一伙的嗎?”

    薛禮毫不懷疑,只要他的答案不是解方澄要听到的答案,下一秒,這把能劈裂神界大門的巨劍就會砍斷自己的脖子。

    “不是,我不認識他們,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薛禮當機立斷。

    他這麼說著,解方澄卻像是沒有听到一樣,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為什麼攔我?”他繼續問著。

    薛禮心里一突。

    完了。

    解方澄一直都是厲鬼,但他不像普通的厲鬼一樣,會被業障影響,成為只知道殺人的機器。

    而現在,解方澄身上金光都要看不見了,這種情況下……

    就在這時,剛才在路上伸手要推解方澄的判官在一旁罵道︰“解方澄你在干什麼??你竟然敢對十殿閻王出手!你還知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

    厲鬼之主听見這話,微微偏過頭。

    他原本一黑一白的兩雙眼瞳冷漠地看過來,這判官心中一悸,下一秒,解方澄手中巨劍一揮。

    若不是薛禮趕忙攔在那判官面前,劍風便直接將這人一劈為二。

    即便如此,被劍風波及到的幾個鬼差依舊東倒西歪,齊齊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天地間,絲絲縷縷的鬼氣仿佛蛛網,從四面八方涌來,匯聚到解方澄體內。

    他身後的神像與他一起看向薛禮等人。

    “身份?”風卷起解方澄身上的黑色長袍,他白發異瞳,唇色鮮紅,慘白的臉透露出一種妖異的鬼魅感,“你說我是什麼身份?”

    轟隆隆————

    天雷落下,還未等接觸到解方澄,他身上的鬼氣便咆哮著向著天雷沖去。

    一時間,這森然鬼氣彌漫在整座山上,甚至還有繼續擴大的趨勢。

    解方澄身上最後兩道鎖鏈嘩啦作響,馬上也要斷裂開來。

    到那時,天地間他再無禁制。

    甚至在這一刻,薛禮有些懷疑……當解方澄徹徹底底厲鬼化,他的本體放出之後,天道降下的雷劫,真的能劈死他嗎?

    薛禮身上原本就有傷,他很清楚,自己絕對攔不住現在的解方澄。

    “解方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解方澄看著他,又看了看手里的劍。

    他聲音有些沙啞。

    “我答應過一個朋友,如果他死了,我拼著玉石俱焚……也會替他報仇。”

    沖天的森然鬼氣之下,解方澄整個人慢慢浮空。

    他不知道那五個人來自哪里,但他感知到了神力。

    神界?

    解方澄仰起頭,看向昏暗的天空。

    在他腳下,黑霧凝成台階,解方澄提著劍,他神色冰冷,殺氣四溢,似乎要這樣直接殺上神界。

    就在這時,地上的棺材里,一條銀色的回夢魚搖搖晃晃地從棺材中游了出來。

    卷著濃烈血腥味的風讓回夢魚忍不住後退了一下,銀色的魚嚇得尾鰭炸開,但又認出了解方澄,猶猶豫豫地繞著他飛了兩圈,隨後停在了呆呆站在那兒的解方澄的肩膀上。

    解方澄偏過頭。

    肩膀上,回夢魚也跟著一起偏了偏頭。

    怎麼會……

    解方澄原本就是只剩一口氣,此時見到熟悉的,本來應該還在仉道安腦海里的回夢魚,他愣愣地看著,沒等想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天上的天雷劈了下來。

    解方澄猝不及防,踉蹌一步,雙眼一閉,從黑霧凝成的台階上摔了下來。

    昏過去之前,他隱約听見了兩聲呼喊。

    “解方澄!!”

    ——“東岳神君?!”

    .

    解方澄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他還沒去邊關,留在升霞山求仙。

    彼時汝國恨不得人人求仙問道,因為汝國是真的有神仙降臨過的。

    但解方澄求仙之時就覺得,神仙好像也不像他們宣傳的那樣不食人間煙火,清高而孤傲。

    如果真的清高,何必要人的供奉?

    彼時他就提出了創新的神仙kpi考核制度,提倡神仙也要看業績拿供奉,干得好的供奉就多,干的差的連廟都不給修。

    還要搞神界選拔,選出最適合汝國的十一位神仙組成出廟位,在同一座山上建廟,方便信徒們燒香。

    但這樣的說法立刻遭到了師父的痛斥。

    “神明就是神明,凡人不敬神明是大罪!”

    那確實是大罪,因為解方澄後來是弒過神的——就是那位曾經在汝國顯靈過,讓汝國遍地是神廟的神。

    解方澄不信這個,但很奇怪,他天生就很有仙緣似的。

    別人背不下來的口訣,他看一遍就能記住,別人練不會的法決,他隨手一掐就能使出來。

    雖然這仙決頂多就能隨手點個火,渴了還能順手呲一杯水解解渴,對于一般人來講那也是仙家手段了。

    解方澄對這不怎麼感冒,畢竟以他的身份來講,他也不需要自己動手點個火,也基本渴不著。

    相比起虛無縹緲的“仙法”,解方澄對武器更有研究,刀槍棍棒那是基礎,多冷門的兵器他基本都練過。

    他感覺這些東西可比仙法有用的多。

    而且不僅武器,各類所謂的禁術他也毫不避諱。

    身為汝國的太子殿下,解方澄想要了解什麼都有渠道。

    也是那段時間的積累讓他知道了很多常人不知道的東西。

    例如……如何制造厲鬼。

    想要人為的,讓鬼魂能大概率轉化為厲鬼,手段之殘忍,讓解方澄皺著眉看了一遍便再也不願看第二遍了。

    他也沒想到,後來他要親手用上這種法子。

    夢里的場景變幻的飛快,大概是故人並不希望他活在過去的陰影中,那些過于慘烈的記憶他竟然一幕都沒有夢到,反而夢到了很多以前很是有趣的回憶。

    做太子的時候他身邊的朋友不少,他沒什麼太子的架子,大家關系很好,一起踏春騎馬,下課後背地里偷偷吐槽老師。

    後來去了邊關,不打仗的時候也挺有趣的,軍中都是粗人,罵起人來可比公子哥兒爽快多了。

    夢中所有沉悶陰暗的色調都被刪去,只留下明媚的陽光,溫暖的照在夢境中。

    可是從他死之後,這樣的畫面卡頓了一下,似乎再很難挑出多少能給他放映的。

    直到進入了游戲中。

    齊蟬陽、陸小琴、谷珊珊、越海洋……仉道安。

    ——仉道安。

    解方澄猛地睜開了眼楮。

    他突然驚醒,白色的回夢魚猝不及防地被踢了出來,無辜地甩著尾鰭,在他身邊游來游去。

    解方澄緩緩吐出一口氣,口腔和鼻翼中還混雜著血腥味。

    他慢慢坐起身來。

    隨著他的動作,四周傳來鎖鏈響動的聲音。

    解方澄抬頭端詳了一下,很熟悉又不是很熟悉。

    熟悉是因為這還是在地府,不熟悉是因為這是十八層地獄。

    他雙手雙腳,甚至脖子上都拴上了特制的鎖鏈,被關在了用來關押凶惡厲鬼的牢里。

    解方澄伸手扯了一下,這些鎖鏈都是用來困住厲鬼的,完全的對癥下藥。

    如果是沒受傷的時候,解方澄隨手一扯就掉了,但現在他這人都要散了,金光都顯得有些暗淡,此時費心力去弄開這東西顯然沒必要。

    他倚坐在牆邊,看著游累了躺在自己膝蓋上的回夢魚發呆。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紛雜的腳步聲,很快,一行鬼差走了進來,打頭的一身紅衣,原本似乎是要去別的牢房提厲鬼的,此時見到解方澄醒了後冷哼一聲。

    “解方澄你好大的膽子……”

    話沒說完,解方澄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

    “讓東岳神君來找我。”

    他有些疲倦地倚靠在牆上。

    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已經脫離他的認知了,如果地府還有人知道這一切謎題的答案,那也只能是東岳神君了。

    可是他說完之後,判官聲音驟然尖利起來。

    “你裝什麼?!東岳神君已經歿了!!”

    解方澄倏然睜開雙眼。

    那邊,判官喋喋不休地開口說著。

    “我們在你‘大發神威’的神廟內發現了一口棺材,打開之後就是神君的遺體!你真是狼心狗肺!當年你帶著你那八百鬼將將兩界攪得天翻地覆,神君不僅在神界一力力保你,還賜你神眼,讓你可看透人心!今日你這麼害他……”

    解方澄沒說話,他伸出手,一用力,脖子上的鎖鏈立刻變形斷裂。

    “解方澄!將你關在這兒是四殿閻王開會做的決定!你要反了嗎?”

    解方澄頭也不抬,繼續扯開手腕腳腕的束縛︰“我反也不是第一次了,再叫砍了你。”

    他這話說得很平靜,不是威脅,是闡述。

    往常每次地府開會都要開成解方澄的□□大會,但他從來沒生過氣,懶得跟誰計較。

    可此時,他扯開身上的鎖鏈,走到門口,一腳將牢門踹開後,圍在門口的清派鬼差們齊齊驚悚地後退幾步。

    解方澄沒搭理他們,辨認方向後很快消失在眾人面前。

    地府一片繁忙肅穆。

    東岳神君已歿的消息瞞不住,當時在場的人不僅有解方澄薛禮,還有一些鬼差。

    此時都知道地府最大的頭頭沒了,大家卻都不清楚凶手是誰,眾人皆是擔心當年地府大戰的情況再次出現,人人自危。

    解方澄一路走來,路過的鬼差都看著他竊竊私語,顯然也都“知道”是他害死的東岳神君。

    畢竟也都知道他的本體差點完全甦醒。

    東岳神君實力再下滑,那也不是一般人能說殺就殺的。

    那時候他身邊又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個馬上厲鬼化的解方澄,怎麼看怎麼像這小子動的手。

    解方澄也不在意,他輕車熟路地走進辦公大樓,坐電梯到了十八層。

    果然,等他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地府里有名有姓的人正在會議室里爭吵。

    見到解方澄進來,會議室中驟然一片鴉雀無聲。

    眾人神色各異,倒也都沒覺得解方澄不服從管理,掙脫鎖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解方澄現在到底在想什麼?他在人間的時候對薛禮拔刀相向,他不會又要反了吧?

    還是薛禮咳了兩聲,用手帕擦掉嘴角的血後沖解方澄招了招手。

    解方澄腳步頓了一下,走到他旁邊坐下,一言不發地听著他們在爭論。

    東岳神君的死對地府的影響很大,卻又沒有那麼大。

    當初地府大戰剛結束的時候,不僅地府一片狼藉,連人間都生靈涂炭。

    東岳神君從地府離開,坐鎮東岳神殿,他肅清人間陰晦之氣,擔當起了“神明”的職責。

    四位閻王還能在地府休養生息,東岳神君卻很少能歇息。

    他的傷本來就很重,原本大家想著,等剩下的四殿閻王修養完畢,就換東岳神君下來休息,可是大家既沒有完全養好傷,地府的工作又太忙,就這麼一直拖到了現在。

    東岳神君表面上還是地府的老大,實際上受他管轄的其實也只有解方澄一人。

    那時候解方澄身為厲鬼剛進地府,哪個閻王都不敢收他,東岳神君便單獨給他開了一殿,直屬于東岳神君。

    他雖然職位權限在閻王之下,甚至比不過鐘崔兩位判官,但他身份不同,直屬于東岳神君讓他只需要對東岳神君負責,往來兩界方便不少。

    東岳神君久不在地府坐鎮,他一死,大家手足無措了片刻,隨後發現好像變化也沒有很大。

    畢竟大家都已經習慣沒有老大在的日子了。

    此時眾人的爭論已經到了結尾,正在討論著無限游戲的情況。

    一部分人覺得游戲里生態環境特殊,不應該用普世價值觀去審判。

    另一部分人卻覺得游戲也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應當維持原本的條例。

    兩方的言論代表的就是地府的兩大派系,各自互不相讓,吵得熱火朝天。

    這種爭吵顯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有結論的,估計還要吵上一兩周,才能決定究竟要怎麼樣對待從游戲里出來的那些游魂。

    解方澄雖然只是靜靜坐在那兒,但很快,這戰火就燒到了他身上。

    有人不懷好意地開口︰“解經理,你是參與過整個游戲的人,你覺得怎麼樣?”

    解方澄進來之後看上去一直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此時被人詢問,解方澄這才站起身。

    “好,讓我說是吧?”解方澄的目光掃視著會議室的每個人,“我有個朋友死了,可以說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游戲。在場的諸位有人跟這個游戲有關嗎?

    眾人都面面相覷,一時間沒人說話。

    看著他們的表情,解方澄平靜地掃視過每一個人。

    “如果有人參與了這個游戲的制作。”他沒有抽劍,只是一掌劈出,面前巨大的辦公桌應聲而碎,“哪怕他逃到神界,我都不會放過他!”

    有人實在忍不住︰“解方澄你實在太囂張了!”

    解方澄對他們的會議沒什麼興趣,他掃了一眼說話的人。

    現在都知道他在人間差點就放出本體了,他這一眼掃過,說話的人忍不住便向後躲閃了一下。

    “是嗎。如果你跟這游戲有關系,那我還有更囂張的。”

    說罷,解方澄起身離開。

    他靜靜地站在門口,垂眸向下望去。

    游戲里釋放的游魂幾十萬,一部分無論人間還是游戲,都罪大惡極的玩家已經提前去十八層地獄服刑去了,其余人在黃泉路等待著,烏泱泱的一大片,幾乎造成了游魂之間的重疊,嘰嘰喳喳的,開開心心地等待著審判。

    對于他們來講,就算是要下地獄,起碼也比在游戲里繼續輪回要強得多。

    還有人相擁而泣,那是在游戲里被分開的親眷摯友,終于再次相見。

    不知道榮華的人怎麼樣了。

    魏淵應該也回來了吧?仉道吾他們應該也見到了吧?

    大概只有仉道安沒回來。

    解方澄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隨後邁步。

    他現在這個情況不太想對去找聶雙雙等人,看看他們的團圓大結局。

    解方澄直接去了地府的頂層。

    最頂層,東岳神殿的主體部分,也是東岳神君的辦公室。

    解方澄很少來,他很懶,不愛坐那麼久的電梯。

    相比起在【神眷】副本中看到的辦公室,真實的東岳神君的辦公室很亂,文件堆得四處都是,也沒有人有時間來收拾。

    解方澄往常最怕來辦公室看文件,這時候卻就近找了個角落坐下,仿佛一個正在通關副本的玩家,耐心地尋找著辦公室里有沒有什麼線索。

    東岳神君死了,還被放在了棺材里。

    那個廢棄的城隍廟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殺的他?

    當時那五個人又是什麼情況?解方澄看不透他們的實力,也看不見他們的名字。

    他們當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凡人,能抗下解方澄三劍的人,算上神界的神仙都不多。

    如果是神界的人,那也大概率是有名有姓的。

    要去神界走一趟嗎?

    “咳咳咳……”

    解方澄捂住嘴,咳了幾口後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一片鮮紅。

    他現在的狀況不太行啊……那就休息幾天,等養好一點再去?估計要打起來,還是得準備一下。

    要是仉道安那小子在就好了……本來解密就是解方澄的弱項,仉道安要是在的話,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景他怕是看兩眼就清楚了。

    現在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

    解方澄一下子被提醒了。

    面對這浩如煙海的各類材料,如果說現在的地府還有誰是能快速找到有用線索的……誰會比玩家們更有經驗?

    地府其他聰明人,除了清派的跟解方澄不對付,剩下的人里解方澄也不確定誰是敵人。

    玩家們不同,他們是游戲的受害者,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尤其是榮華的那些人——

    解方澄快步走出辦公室,坐電梯直達一樓。

    出門之後他掃視一圈,巧了,榮華的人正在人群的邊緣位置,滿滿當當擠了怕是有上千人,都是曾經在榮華待過的玩家。

    不僅魏淵、聶雙雙、齊蟬陽這些熟人在,顏小花這個熟鬼也跟在周圍,老老實實地看護著榮華的玩家們。

    解方澄剛一出現,那邊,聶雙雙就頭一個發現了他。

    “解哥!!”

    聶雙雙表情也很復雜,興奮是有的,她終于見到了許久沒見的一些老朋友,但失望和難過也有。

    此時見到解方澄,聶雙雙千言萬語到嘴邊,匯聚成了一句“節哀”。

    解方澄笑了一下,問︰“咱們有沒有腦子很好使的,幫我找找線索。”

    聶雙雙幾人相互對視一眼,很快她推舉出來幾個一看就很聰明的玩家,隨後有些悵然地嘆了口氣。

    “瑩瑩跟會長都不在,不然他們倆的腦子也很好使。”

    解方澄怔了怔︰“他們沒有出現嗎?”

    “沒有。”聶雙雙搖了搖頭,“可能人太多了,還沒找到我們吧。”

    她這話說得有些勉強。

    從解方澄昏迷到清醒,已經是三四天過去了,別看黃泉路擠這麼多鬼,大家都是鬼魂了,會飄是最基本的。

    只是雖然變成了鬼,大家還都比較習慣跟人一樣站在地上,這才沒讓黃泉路上空放風箏。

    “不僅是會長和瑩瑩,進了【轉生歷練】的玩家好像都沒出現。”齊蟬陽心思細,他到了之後已經求證過了,榮華這邊去年全民副本死掉的所有榮華管理層全都沒有回來,齊蟬陽知道的還有幾個進了轉生副本的,都沒听有人說他們現在也在地府。

    【轉生歷練】到底是個什麼副本?為什麼只要進入那個副本的玩家就都消失不見了呢?

    “這個游戲好像沒有那麼簡單。”齊蟬陽開口說道。

    解方澄點了點頭︰“我們邊走邊說吧。”

    他剛說罷,齊蟬陽趕忙開口︰“解哥,我覺得還有個人我們可以帶上,你也認識的,她腦子很好用。”

    轉瞬之間,解方澄就想到了。

    “谷珊珊?你見到她了?”

    “對!”提到這兒,齊蟬陽忍不住表情有了一絲欣慰,“她跟小琴就在附近,我去叫她們。”

    齊蟬陽去的快回來的也快,谷珊珊跟陸小琴手牽手出現在解方澄面前。

    “解哥!”陸小琴恢復了以前第一次見面時的活潑,她看見解方澄後先是愣了一下,沒太想到解方澄本人是長這樣的,但隨後立刻又明媚的笑了出來,“謝謝解哥!報你的名字果然好有面子哦!”

    她性格內向,被游戲吸納成為npc之後也只能被切片,在無數個一級副本里當背景板炮灰npc,屬于游戲的最邊緣人物。

    當地府發現了這個無限游戲,並且出手之後,她這樣的邊緣人物是第一批被救下來的。

    玩家們沒有當npc時候的記憶,陸小琴只感覺自己好像死在了一級副本【藍山精神病院】里,隨後再一睜開眼就到了地府。

    面對著周圍凶神惡煞的鬼差,陸小琴小心翼翼地說出了解方澄的名字。

    別看管理層的清派代表們天天□□解方澄,最底層的鬼差听見這個名字,別管清派不清派都嚇了一跳,原本凶惡的樣子都收斂了不少。

    果然!報解經理的名字是真的很有面子啊!

    解方澄也笑了笑,他手在虛空中一抹,從虛空里拿出了那個白兔胡蘿卜的頭繩。

    “這個還給你。”

    陸小琴愣了一下,笑眯眯地接過了頭繩。

    剛才齊蟬陽在路上已經說過了,解方澄這邊好像需要一些能尋找線索解密的人,此時谷珊珊到了後就先敏銳地感知到了地府的氛圍好像不太對勁。

    “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

    “地府老大沒了”這種大事顯然不適合讓很多人一起都知道,解方澄在前面領路,一邊走一邊跟身側的幾人說著現在的情況。

    地府的基本結構,地府大戰,神界,東岳神君死亡……還有當時沖著解方澄射來的,卻被仉道安接下的白光。

    這種種的一切背後似乎有一個推手,正在推動著所有人走向他們應該走向的命運。

    谷珊珊眉頭緊鎖。

    她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猶豫了一下,沒有立時說出口。

    解方澄身後帶著這麼一串游魂,還要進入地府的主辦公樓,往常指定會有人跳出來指責他,但現在地府的情況如此緊張,看到他的人很多,沖出來攔他的倒是一個都沒有。

    眾人平靜地到了頂樓,周圍幾個玩家熟練地開始尋找起線索,谷珊珊這才小聲開口。

    “解哥,你覺不覺得……那五個人像‘玩家’?”

    解方澄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心底其實也有這樣的猜測,但就算是玩家,像紀朝陽那樣的,他們的道具、個人技能等等的一切,也都是陰氣捏成的。

    可是那五個人,解方澄既看不透他們的實力,也看不見他們的名字,這很奇怪。

    “如果,”谷珊珊沉默片刻,這才繼續說道,“如果……我們所在的世界是一個副本呢?”

    解方澄倏然抬頭。

    谷珊珊知道的線索實在不算多,她只能靠猜測。

    “五個來歷不明的實力挺強的人,並且其中一個像精靈,而且你還看不到名字……我覺得很有可能。”谷珊珊腦筋轉得飛快,“咱們經歷的無限游戲很奇怪,按照解哥你的說法,這個游戲的制作者是地府的某個程序員,他偷了生死簿。一個外包的程序員,他到底多大的膽子能把生死簿偷出來,這麼多年還沒人發現。他背後一定有人幫助他,而且這個人的地位還不低。”

    說著,谷珊珊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張紙,在紙上寫寫畫畫。

    “已知的,普通人的魂魄中含有陰氣,但數量不多,部分人含有功德金光,數量也不多。一千五百年前,地府有鬼差曾經利用自己的權利,偷取普通人魂魄中的功德金光,並且為神界提供便利,扭轉凡人的命數。鬼差的權利也是從那以後得到了極大的約束,東岳神君點化了生死簿,使生死簿擁有自我意識,不再輕易被操控。也就是說,制造游戲的人不會是簡單的鬼差,至少得是有名有姓的。”

    谷珊珊繼續排除著︰“而且解哥你剛才也說了,這個游戲是存在于至少十殿閻王那個檔次的人的思維空間中。我有一個猜測,剛才解哥你說了,大戰之後十殿閻王中四個還活著的,三個被封印的,三個已經徹底煙消雲散的。會不會……這個游戲就存在于這三個被封印的人的思維空間內?”

    解方澄搖了搖頭︰“很難。他們三個現在被流放在十八層地獄之底,那里跟三界都不相同,是一大片混亂的空間。別說普通人,我進去都凶多吉少。想要開啟那里,需要東岳神君親自去。他們現在到底活著還是死了都未必,不太可能還有機會出來偷生死簿,做這種恐怖游戲。”

    谷珊珊頓了一下,才開口︰“或許……不是他們偷的,他們只是被植入了這個游戲呢?”

    解方澄看她,再次搖了搖頭︰“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懷疑是東岳神君搞的鬼。但真的不可能,你不了解他。當年神界跟地府大戰,他本來可以不用受這麼重的傷的,但他強行化身為石,攔住了要在人間跟地府開戰的一群神仙。別看他是地府的首領,但他本人是會不顧自身安危,也要守護人間的那種。這個游戲一直在消耗人的善意,想要將人都變成惡鬼,他要是知道了,第一個要沖過去打死制作游戲的人。”

    谷珊珊只能停下了手中的筆。

    猜測到這里就斷了。

    “看來……真的得找到別的線索才有可能知道這個游戲的真相了。”說完後,谷珊珊愣了一下,“對了解哥,生死簿那里會不會有什麼線索?”

    經過她提醒,自從仉道安死在眼前後,解方澄像完全停擺了一樣的腦子才稍微動了動。

    生死簿……對!

    它是支撐游戲運轉的動力來源,說不定生死簿那里有什麼線索。

    解方澄立時站起身來。

    “你們在這里不要隨便走動,我去去就回。”

    說罷,解方澄立時打開門,直奔十八層而去。

    他到的時間正好,會議剛剛結束,一群人走出來的時候還相互對罵著。

    見到解方澄,其中一方明顯好像有點害怕的慫了,以薛禮為首的另一方臉色倒是轉晴不少。

    “解經理啊,有什麼事兒嗎?”

    解方澄簡單直接︰“生死簿在哪兒?”

    薛禮沉默了一下,像是想說什麼,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

    “你跟我來吧。”

    他在前面領著,很快,兩人到了一樓的存放物品的辦公室。

    解方澄心里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薛禮很快在某個架子上拿出被塑料袋包裹住的巴掌大的書。

    那也並不能稱之為書了,因為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層書皮。

    “這個游戲很奇怪,當我們發現游戲之後,就組織人手進行破除。直到最後發現了生死簿,它就已經變成這幅樣子了。”

    生死簿已經被點化,經年日久是會孕育出精怪的。

    但在地府這種地方,想孕育出精怪來不現實,畢竟是一切魑魅魍魎的老家,還能讓本書成了精?

    此時這書已經完全失去了全部靈氣,在解方澄手里就是個普通的書皮。

    生死簿沒了,這對于人間來講可是大事。

    但薛禮好像並不太擔心,他看著解方澄的表情,也很快明白過來。

    “對了,解經理你開會的時候也不怎麼听……生死簿很久之前就不太準了。”

    “什麼?”

    薛禮苦笑一聲︰“上面的發展速度太快了,我們往常是靠著人的命數來判定他死還是不死的,但人間的科技發展讓本來該死的人活了下來,什麼器官移植,電子心髒之類的。之前甚至有天道霹雷下去的時候被避雷針給擋了的事情發生,加上現在人間的信仰之力越來越難獲得,神界那邊神力越來越淡,咱們地府的陰氣也不如以前那麼盛了。生死簿這種天地生養的靈寶也會受到影響,這也是為什麼咱們著急開發app搞自主投胎,免得生死簿不準漏了誰……這個估計你也不知道,你開會就沒听過。”

    解方澄屬于百分百的武力值鬼差,很少有人會跟他聊規章制度之類的,他確實不清楚。

    此時手里拿著這薄薄的“生死簿”,解方澄想了一下︰“這個我先帶走了,回來還給你。”

    生死簿已經成這樣了,可以說是死得不能再死,解方澄帶走也沒什麼。

    薛禮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叫住他。

    “解經理……人死不能復生,節哀。”

    對于地府的人來講,生死是最平常的事情,東岳神君的離開就仿佛一滴水滴進了海中,像薛禮這種跟他相處這麼多年的老同事,看慣了生死之後都很難會有什麼波動。

    人會死,死了之後會來地府輪回。

    神也會隕落,成為天地間之間的養分。

    地府也是如此。

    來來往往的鬼差並非一成不變,這麼多年的工作,讓地府的人普遍不會為了誰的離開而難過。

    解方澄不太一樣,相比起鬼差,他還是更像個“人”,他擁有著太豐沛的感情,會跟游魂當朋友,也會將某個不應該死的厲鬼護在羽翼之下。

    如今,他又因為一個朋友的死差點把自己送上絕路,這是地府的人如何都不會去做的。

    此時面對薛禮的安慰,解方澄只點了下頭,隨後便帶著這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生死簿回到了頂層。

    一路上,解方澄都在研究這書到底怎麼了,結果走著走著,一直縮在他思維空間里的白色的回夢魚從他腦海中游出來,在他手里的生死簿周圍繞了幾圈。

    解方澄怔了一下,試探地將包著生死簿的塑料袋打開。

    他剛打開,回夢魚“嗖”地鑽了進去,仿佛魚入大海般消失不見。

    只剩下書皮的生死簿一下子仿佛被填充了一般,微微變厚了些許。

    解方澄翻開,里面多了幾張紙,只是沒有名字。

    這是什麼?

    這條魚是生死簿嗎??

    仔細回想一下,這魚出現的就很奇怪。

    在【神眷】副本中,它在某一天突然出現,成為了仉道安的好幫手。

    難道那時候生死簿就出事了嗎?這其中到底都有什麼內情?

    顯然這不是他能想明白的事情,解方澄拿著這書回了頂層辦公室。

    他剛一推門,那邊,谷珊珊便立刻迎過來。

    “解哥!我們有了一點新的發現!”

    谷珊珊這些玩家找線索確實是專業的,那麼多的檔案卷宗,里面甚至還混雜著一些不知道誰不小心落下的沒用的紙張,他們還是在這一大片的材料里找到了蛛絲馬跡。

    “你先看這個……狼顧以前被處罰過,因為工作失職,把一個應該受刑的惡鬼放跑了,被關了十多年。”

    那是地府大戰之後了,地府的制度一下子變得嚴苛起來,狼顧的“失誤”放在以前還有求情的可能,但那時候便直接將他關了起來。

    雖然是人都會犯錯,但解方澄接過資料後掃了一眼,立刻明白過來。

    狼顧放跑的這個惡鬼的所在地,和狼顧生前住的村子是一樣的。

    想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糾葛也不難,解方澄掏出地府專用的手機,掃一下狼顧的個人資料上的二維碼,再掃一下案子上惡鬼的二維碼,手機上立刻顯現出來。

    解方澄看完這惡鬼的生平,很快明白了狼顧那時候說得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惡鬼身前被髒東西附身,不受自己控制的做了很多惡事。

    他沒有坐以待斃,努力奪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可盡管如此,做下的惡依舊成為他本人的業障,引來鬼差追擊。

    那時候狼顧剛上任沒多久,這惡鬼是他老鄉,又是因為這種事情才業障纏身的。

    狼顧一時心軟,放走這惡鬼,讓他重新投胎。

    可惜狼顧不是解方澄,解方澄要是斟酌之後覺得可以放,他放了之後頂多清派的人會在開會的時候罵他幾句,其余人多少顧忌他的身份和實力不敢多說什麼。

    可是狼顧,他只是個剛上任的判官罷了。

    于是他被關起來,他想庇佑的鬼也被重新抓回來,經受了比原本要承受的還要眼嚴重的懲罰。

    是從那時候起,狼顧就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了嗎?

    谷珊珊也覺得過分︰“地府的辦事風格是不是有點太簡單粗暴了?”

    這惡鬼身上雖然有業障,但那是他被附身的時候,他身上的髒東西搞得,他本人又不是主動去做的,這也要算在這個同樣是受害者的人身上嗎?

    說是簡單粗暴都是谷珊珊留面子了,這完全是亂來嘛!

    解方澄沒有辯解。

    相比起谷珊珊,他當然更知道地府是什麼行事風格。

    “還有什麼線索嗎?”

    谷珊珊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

    “我的猜測恐怕是正確的……我們的現實,很有可能是‘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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