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晏鹿以為他和白柔能夠就這麼相依相伴的在人界生活一輩子。
但是很快變故便接踵而至。
神界追查到了他,而他也在一次意外受傷後引來了修煉血法的妖魔。
神界容不下他,便派下神官來追捕他。
妖魔們都垂涎于他的血肉,他們無法捕殺到真正的神,晏鹿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于是晏鹿只能帶著白柔開始東躲西藏,躲避各路妖魔與神官的追殺。
晏鹿已經格外小心,卻還是不慎著了道。
白柔也因為這一次的意外,身受重傷墜入海中,與他被迫分開。
晏鹿也是重傷未愈就開始到處尋找白柔的下落。
結果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了她,卻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陌生。
甚至還帶有敵意。
而她的身邊也忽然出現了一個不知名的少年,二人舉止親密。
他似乎已經成為了她生命中可有可無的人。
經此巨變,他自然是無法接受的。
他和白柔的確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這一朝朝一暮暮,像是猛然掀開了塵封的記憶,逐漸在白柔的腦海中甦醒。
而這段記憶比起她與離醉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還要更加久遠。
晏鹿無法憑空捏造這麼多細碎的記憶,零散的細節。
他知道白柔在失去與自己在一起的記憶後,變得越來越疏遠他,越來越不相信他。
所以他選擇親自讓白柔去看。
只有親眼看到才能夠喚起她隱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
但記憶也並不能夠讓之前本就不存在的感情生出,白柔看完這一切後,心情變得很沉重。
但她也知道自己之前只是將晏鹿當做親人看待,並未有任何的男女之情。
這一切,說得難听些就是晏鹿的一廂情願。
“晏鹿……對不起,我無法回應你對我的感情,因為我一直都只是把你當兄長,哥哥,僅此而已。”
晏鹿的表情僵了僵。
他讓白柔看這些並不是為了最後听她說這句話的。
白柔想到萬年後晏鹿做出的瘋狂舉動,她覺得有些事情必須一開始就說清楚,否則遲早會釀成大禍。
“雖然這很殘忍,但是晏鹿你心里也明白,我對你最初的感情是依賴,漸漸的,我們的相處更像是家人。”
“如果你給我看的記憶全部都是真實的,那麼之前的我,並沒有對你表露過任何的男女之情,你亦是如此,不是嗎?”
“不是。”晏鹿反駁了白柔說的話,神情有些激動。
“我對你,從一開始就是男女之情,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到願意為你放棄一切,為什麼你會感覺不到呢?!”
“你口中心心念念的那個離醉,你只是和他在一起幾年罷了,你就願意為了他心甘情願去妖界冒險……”
“在我看來他根本就不喜歡你,如果真心喜歡你為何會把你置于危險之地,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要拖你下水!”
“阿柔,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我,我才是真心喜歡你的……”
晏鹿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聲音到了後面變得有些哽咽。
眼眶早就紅透了,心髒始終都有一種絞痛感,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擰著。
白柔還是第一次見晏鹿這個樣子,他傷心的樣子。
但哪怕如此,她也無法用謊言去寬慰晏鹿。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
感情,自然是無法強求的。
“晏鹿,謝謝你的喜歡,不過感情是需要兩情相悅的,並不是一個人的喜歡就能造就一段感情……對不起。”
晏鹿似乎已經預料到了白柔會說出這些。
他可是看著白柔長大的,她的性子他又怎麼會不了解。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白柔自小就性格執拗倔強,認定的事情不會更改,哪怕是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
這性子倒是有幾分像他。
也就是因為在白柔的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他才會將白柔收留。
最初的晏鹿還覺得養個小姑娘很是麻煩。
或許那會兒的他也不曾想到自己會有一日徹底離不開她,而她的身邊也會有別人。
一切都在變化,好像一成不變的人只有他自己。
“所以,即便是那個小子死了,你也不會跟我在一起,對麼阿柔?”
白柔抬起眼看了晏鹿一眼,點了點頭,“是,這和他沒關系,我若是欺騙你,才是罪大惡極。”
“好……很好……”
晏鹿不知是被氣得還是太過傷心,身體都有些微顫。
他不再阻攔白柔轉身黯然離去。
他轉身的時候,背影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滄桑。
白柔湛藍的眸子里倒映出他背影中有種說不出的東西,那或許就是他們互相交錯的時光。
白柔推開離醉的房門,看見渡厄一直守在床前。
他也很意外白柔會忽然出現,剛想開口時白柔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
渡厄垂了垂眼,看了一眼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離醉,又看了一眼白柔。
白柔來到離醉的床榻邊上坐下,就這麼靜靜地望著他。
房間里陷入了靜謐。
不知過了多久,渡厄再也忍不住開口了,“小少主他……”
“他的情況,我都知道了。”白柔道。
元神俱損,就猶如凡人被抽去骨髓,乃是回天乏術。
離醉身上的傷已經被清理過,衣服也都被渡厄換過了,臉色蒼白地躺在床榻上,墨發散落一床,雙眸闔上,像是一個脆弱易碎的美麗人偶。
下一瞬,渡厄忽然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
“求你救他。”
白柔眉心蹙了蹙,“我要是能夠救他,還需要你開口嗎?你應當知道他對我有多重要。”
渡厄自然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此時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渡情的犧牲對于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他所付出的一切都付之東流,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但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希望了。
渡情死前還跟他說過一句話,只有他听到的一句話。
“哥哥,保護好小少主,這是阿桑的血脈,也是我與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