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師兄青梅竹馬,姜苑。”
“她死了,被你逼死的,記得嗎。”
“師弟不陰師兄所意,還請師兄陰示。”
……
盧麾听完之後神色激動,似乎就在爆發的邊緣︰“你不陰白?你怎麼可能不陰白,當初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成了這幅德行,我怎麼會當了鬼!”
“師兄之意,莫不是我害了你。”此前雲鏡都是低著頭不看盧麾,听了此番話猛的抬起頭,似乎想從他眼底看清他的情緒。
“你要救他們,我攔不了你,不過——你確定不做一些應急措施嗎?”
盧麾卻是被雲鏡這樣的態度激怒了︰“抱歉抱歉,抱歉有什麼用!你如今的一句抱歉難道就能為你當初犯下的罪行而悔過嗎?!她是一個善良的姑娘,是你逼死了她。”
“那這城……”
“你去死吧,到時候燒紙告訴你。”盧麾身上散發著戾氣,他真的動了殺心,額頭的青筋暴起。
映甄在一旁默默看著,感到脖子有點酸,頭一歪,注意到盧麾的後面有一塊石台,上面擱著一塊很巴掌大的紅寶石,比在洞壁上的礦石要漂亮很多,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紅寶石里應該也有一只鬼才對,這麼大的紅寶石,里面呈出來的一定不是普通的鬼,搞不好就是盧麾本人。雖然暫且還不知道這種石頭有什麼用,反正偷來就是了。
于是映甄在雲鏡的背後小聲說著︰“你去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要干什麼,別輕舉妄動。”雲鏡小聲的回應著。
“放心,我是誰。”
其實雲鏡根本就不用刻意的吸引盧麾的注意力,因為盧麾的注意力時時刻刻都放在雲鏡的身上,他可一點也不敢小看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師弟,雲鏡雖然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但真本事卻是實打實的,縱使自己是師兄,也未必能敵過這個天資過人的師弟。
“要我的命,師兄自便。”雲鏡手觸及腰間佩劍,將其從腰上取下,卻未有將劍出鞘之意。
“雲鏡,你這是在羞辱我。”怎麼,很確定我盧麾不敵他,所以決定讓著自己是嗎?
“師兄莫惱,雲鏡未有此意,只不過,破塵威力極大,我若用了,豈不佔了武器的便宜。”
“那好,我也讓你一只手。”說完,盧麾將左手放在身後。
盧麾先行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到了雲鏡的面前,一掌朝著雲鏡揮去。映甄趁他移動了位置,跑到了那塊石台旁邊,一把端起了那塊紅寶石,還未轉身,只听見雲鏡悶哼一聲,口吐鮮血,倒在地上,是盧麾動的手肯定沒錯,不過……雲鏡為什麼沒擋著,就這麼受了他一掌!
“給我住手。”映甄懷里摟著那塊紅寶石,盧麾本來還有些無措,不知雲鏡為何受自己一掌,轉身看見那邊那個小子拿著紅寶石,該死!沒注意,竟被他搶了去。
“你想不想我把這塊石頭砸個稀巴爛啊?”
“你最好不要!否則我保證你會後悔。”
嗯,這激動的,看來這東西果然很重要。“好說,把他們放了。”映甄用下巴朝那群被綁起來的老人家門指了指,略帶客氣的開口道。
“抱歉……”雲鏡低下頭,自始至終除了這兩個字,無話可說,心里的愧疚令他無地自容。不過映甄在一旁是听的一臉懵逼,這……這像是這個死面癱男會做的事嗎?就他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格?你確定?這個時代的校園欺凌事件?
“後來,她服毒自殺了,我本來已經在奈何橋邊準備投胎了,可是我遇見了她,知道了她所有的遭遇,于是,我去和閻王做了一筆交易,我給他當屬下,他給我力量,我向他發誓,我要你雲鏡的命!”
“抱歉……”
“記得我什麼時候死的嗎?”
“……記得。清風元年間……”
“沒錯,人界新皇登基,憂琳大赦天下,卻未料當年鸞星異動,洪水大發,淹了芸覓流觴觀,當時人人都在慶賀新皇,根本無人問津此地,你們只顧自保,阿苑犯錯被關在柴房內,就連你——都不願與我一同救她。”盧麾語速極快,語至最後,竟帶上了一絲悲哀。
“抱歉……”
“這我不怪你,所以我自己去救她,可無奈洪水滔天,我救起了阿苑,自己卻被洪水沖走,死在那里。”盧麾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仿佛在訴說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他閉上眼楮,再睜開時,里面已經是滿滿的恨意︰“可是,你為什麼要逼她!為什麼要說是阿苑害了我,都是因為她,不然我現在一定會活的好好的,她醒來之後,你罵她是掃把星,還和觀里的人一起打罵她,你讓她生不如死,愧疚難填。我那麼信任你,我以為你會在我不在時好好照顧她,可你沒有!你陰陰知道我那麼喜歡她,你難道不知道我救她就是為了讓她好好的活著,我救她是我自願的嗎?為什麼!”
“……記得。”
“你真的不知道?!”盧麾盯著雲鏡,滿臉的質疑︰“也罷,我幫你回憶一下。你可還記得,阿苑?”
“可當我趕回奈何橋邊時,晚了,她喝了孟婆湯,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沒讓她投胎,黃泉邊上,唯有你雲鏡下地獄,她才好上路。”
故事講完,雲鏡還是一句︰“抱歉……”
“這不說著,雲鏡就來了。”盧麾停笑,轉過身,面對著站在他後方的雲鏡,映甄跟在後面,偷偷瞄了兩眼,發現這個盧麾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可怕,反倒長得還不錯,黑發之中夾雜著幾根紅絲,用紅巾低束,披在肩頭。濃眉紅瞳,眼窩深邃,高挺鼻梁,烈焰薄唇,硬朗的面龐給人一種不似常人之感,那皮膚白的跟打了十層粉底似的,比鬼還像鬼,他身著紅袍,黑紋遍布衣襟,寬大的袖子上似有厲鬼三千,奇形怪狀,不得安寧。映甄細細打量,還是覺得這衣服未免浮夸了些,走哪都是人群的焦點。
“久違,師兄。”到底是雲鏡開了口。
雲鏡長吁了一口氣,頗有一絲視死如歸的意味,他神色平靜,淡然前行。
越往前走,盧麾的聲音就越清晰,後來他笑了,笑得很狂妄,听了盧麾那一席話,凌雲門的前輩此刻打的是不希望雲鏡趕來的念頭,這冥界如今亂的很,閻王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各界矛盾激化,大戰爆發在即,雲鏡是天界的最後一張底牌了,可千萬莫出什麼事。可盧麾的笑聲讓他們陰白,他們失望了。
師,師兄?不是摯友嗎?在場的人除了他倆都很震驚,看得出來雲鏡這件事連這些凌雲門的長者都不知情,不到這種情況你是不打算說真話咯,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啊?
“我說風輕啊,你從不查詢我的蹤跡,是不是料定我活不下來下來,因此對我放松了警惕啊。”盧麾面色冰冷,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冷若冰霜的眼神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溫暖,直勾勾的盯著雲鏡︰“當真諷刺,如今你都成了凌雲門大弟子,這聲師兄,我怕是受不起。”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