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水上而來的風,帶著一絲涼意。
吹動著林木中樹葉的嘩嘩作響,聲音在耳邊縈繞,陽光斑駁的灑在地面,光影交錯中,一男一女的兩道身影緩緩而行。
雖然是初秋,有落葉飄零,緩緩的落于道路兩側,化作來年的養分。
梓木鎮中,那場有些鬧騰的搜查已經結束,鹿家家主也只能承認甦寒確實逃脫,但這件事情卻成為了卡在喉嚨里的一根刺,讓人很不舒服。
不說甦寒沒死,就是他如何逃脫的,到現在這位鹿家家主都沒有明白,而如果還有下次呢,他又要如何應對。
那件封閉的點燃蠟燭的房間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進來的是那位少主人,他恭敬的站到了鹿家家主那肥胖的身子旁。
“父親,散出去的人已經全部收回來了。”
鹿家家主閉著眼,卻無半點反應。
這位少主人也知道父親還在思索著幾天前的那場戰斗,匯報後便可以離開了,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父親,鎮子周邊村落的人已經越來越少,剩下的那些人也都知道危險,開始紛紛逃離梓木鎮的周邊,我們能夠得到的白食這個月也減少了七成。”
“嗯!”但是得到的回應只有這麼一聲而已。
看起來父親是不準備說這些,他只好欠了欠身,準備離開不再打擾父親的清修。
“過兩天,你去一趟君南。”沙啞的聲音突然說道︰“帶上密室里的丹藥。”
少主人怔了怔,等著後續的理由,可好像沒了後文,他只好主動的問道︰“去君南做什麼?”
“你暫時不用知道,到了之後,會有人告訴你,將東西給他就好。”
“是!”頓了頓,答應了下來。
而見到父親稍稍打開了話匣子,他本不想說的事情,還是決定說出來。
“父親,這幾日我在擔心一件事情,那位姜國的皇子會不會將我們的事情宣揚出去,如果被那群蓬萊仙島的修士知道,恐怕他們會派人過來。”
畢竟這里還是屬于齊海國境內,那些蓬萊仙島的修士自然不會允許在自己掌管的區域里發生這種殘害生靈的惡事。
所以他的擔心也不是不無道理,可是父親卻橫了他一眼,道︰“等我跨入超凡境界,就是那群蓬萊仙島的家伙來了,又如何,我定然讓他們有來無回。”
深知父親和蓬萊仙島的恩怨,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怕會引得父親更加惱火,這件事情只要點到提醒過,也就是了。
“那父親我先出去了。”
離開這座充滿了壓抑的房間,他深吸了口氣,雖然是自己的父親,可是每次面對他的時候,他總是感覺不到兩人之間的親情,更像是兩個陌生的上下級,有些事情,他甚至都無法說出口。
剛剛沒說出口的還有那位已經聯系不上了,但從開始,父親就對他們很看不起,甚至頗多意見,現在突然失去聯系,如果說起來,恐怕也只會讓父親惱火而已。
想了想,他什麼都沒說。
想起那位聯系不上的客人,他決定再到外面的林子去看看,還有許多事情,還沒有交代清楚。
這個鎮子不大,出去也不過才花了半個時辰。
來到往常相見的地方,看了看那顆桉樹下的印記,和上次過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變化,看來對方還是沒有出現。
反正回去也沒太多事可做,他準備在這里等一會兒。
大概等了十幾分鐘,原本晴朗的天空卻突然布滿了陰雲,微微卷起涼風,吹在身上,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意識到這種情況很不對勁,也不準備繼續待下去,起身便要離開。
可是剛走沒兩步,風更大了,林子里樹被吹動的獵獵作響。
他彎下腰,雙手緊緊的抱著一旁的樹干,已經沒辦法繼續走下去了。
好在這棵樹很是牢固,沒有被風給吹走,他靠著可以等著風停下。
因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中也隱隱有些擔心,可是一直等過了許久,都好像平安無事,他也放下心,或許等風停下之後,他就可以回去。
過了許久,風還真的小了,不需要再抓住樹干,也可以緩慢走了,他就打算趁早逃離這個變得古怪的地方。
彎著腰,頂著狂風,大概只是走了十幾米,風徹底的停下了。
來的快,去的也快,他正感覺古怪,可是抬頭一看,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林子都處在一片迷霧之中。
雖然抬頭也看不到天上,但肯定那里也一定還是陰雲籠罩,而低下頭,濃霧彌漫,從小腿往下就都處在霧氣中,什麼都看不到。
白茫茫的一片,他站在那里,也不敢動,更沒有多余的動作,就和那些樹一樣,不過是一棵種在地上的植物。
心中的恐慌越甚,兩只腿就感覺更軟了些,現在可能讓他走出去,都很難了。
而在听到一聲低沉的吼叫之後,臉色更是瞬間變得煞白,氣都好像短了一截。
那或許是某種野獸的叫聲,很近,仿佛隨時都要從四周的某個角落里沖出來,將他一口吃下。
身子撐不住的癱軟下去,跪坐在地上,也顧不得滿是泥土的地面將身上那件上好絹絲制成的衣服弄髒。
腦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听到野獸的叫聲在回蕩。
可過了會,那聲音遠去了,並沒有朝著他過來,那刻許久,才漸漸緩過神。
大口的喘了口氣,身下的污穢也不是現在去理會的時候,一個活下去的念頭在他的腦海里冒出去。..
他覺得自己沒有死掉,是上天的意思,所以他肯定能夠逃離這里。
正準備起來,癱坐了許久的雙腿已經麻痹的想要讓人將他們鋸掉,他感到痛苦,可擔心聲音再次引來那迷霧中的野獸,硬生生的將呻吟聲給吞了回去。
喘了口氣,有些艱難的揉搓著雙腿,讓他們快些恢復。
片刻之後,才稍稍能夠起身,可是四周一片迷茫,剛才也早就丟了方向感,他不知道要從哪里可以回到鎮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