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借錢了，到了還錢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消息。他們找那個女生要錢，結果被拉黑了。群里好幾個人都是這樣的情況。只有幾個人問了幾句情況，其他人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在想楊月月一樣窺屏。
她很想發一條消息，說自己的情況，但是又怕傷害了被騙的這幾個同學的感情，于是什麼都沒做。她不知道那個女生是被盜號了，還是故意在騙人。她只是感覺這個社會好復雜。當善良成了被欺凌的原因。我們又該如何對待善良？剛出校門的時候，她也一心向善，現在卻不想那麼善良了，她開始思考地是保全自己，而不是幫助別人。她能感覺自己在慢慢地變得冷漠，但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挽回。她不想傷害別人，但是在別人傷害她的時候，她不想懷抱著無用的善良，讓自己忍受痛苦。
“在看什麼呢？吃飯了。天天不是看電腦就是看手機，小心你的眼楮。”李麗嘮叨道。
“嗯，來了。”楊月月放下手機，去餐桌旁坐下來。在家果然好呀。她這大人了，還是被老爸老媽照顧的飯來張口。
老媽盛的第一碗米飯給了她，老爸盛的第一碗湯也是給她的。這麼一會功夫，她已經飯菜齊全了，比在飯店吃飯還貼心。
出去就是受罪了。
“最近不忙呀？”老媽假裝稀松平常地問。臉上的不懷好意顯而易見。
楊月月趕緊把送到嘴邊的一塊香噴噴的紅燒肉又放回碗里，急忙解釋︰“沒有。最近挺忙的。今天是趕巧了。下班前老板沒有給我安排新任務。”
說完，她警惕地觀察著爸媽的反應。自從老媽決定讓她相親開始，她都不敢說自己不忙了。
老媽有點犯愁地說︰“你這工作工資沒多少，加班倒不少。”
楊月月趕緊接著老媽的話，引出對自己有利的話。
她非常認同地點點頭，慘兮兮地叫苦不迭︰“對呀。現在工作不好找。很多人都沒有找工作。老板還壓工資。一樣的工作，一樣的辛苦勞累，工資卻不一樣。當初招聘信息上說工資面議，我沒經驗，面試時說了個五千。結果轉正後真的就給我五千。我天天這麼忙，哪有時間談戀愛、結婚呀！我每天覺都不夠睡！好不容易結了婚，要是再生個娃，我哪有時間照顧呀？但是孩子是條生命呀！不想要了又不能扔，想後悔都來不及。小孩子生出來那就都是事呀！處處都是要操心，要花錢的地方呀！我這點微薄的工資養活自己都難，更別說一個特別能花錢的人了。唉……現在年輕人太不容易了。”
楊月月感情真摯，有理有據地表達自己是有心無力，聲情並茂地列舉了自己的困境。
老媽也被楊月月講得連連嘆息。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楊月月繞進去了。
“也不是要你自己養孩子，不是還有你丈夫呢嗎？不是還有我和你爸呢嗎？我們肯定會幫你的呀。”李麗分辯著勸說。
楊月月焦急地說︰“媽，你怎麼還指望起我那沒影的丈夫了呢？誰知道他是什麼人！就我這兩次相親來看，男的真的指望不上。你們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哪有時間帶娃呀。小孩子可是得二十四小時看著的。”
楊月月拼了命地嚇唬她老媽，想讓老媽知難而退。她自己真的不想生孩子。從幼兒園開始一直大大學，她上了十九年的學。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不用上學了，又無縫連接地開始了上班生活。她剛想享受一下生活，就要被催著結婚。沒結婚，她的生活還有點屬于她自己。結婚了，生了孩子，她的生活一點都不屬于她自己了。她對自己家的家底還是知道的。家里是有點存款，但是真的不多。
她自己存的那一點點錢自己都沒舍得用，肯定不想給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家伙花。
老爸情緒高昂地說︰“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和你媽會全力支持你。到時候讓你辭職在家帶孩子，我下班了也會幫著帶。我們就是這麼把你帶大的。”
楊月月只有片刻的感動，之後是深深地無奈和苦惱。
“爸，媽，你們這是干啥呀？辛辛苦苦地把我養大，好不容易我長大了。你們又要給我帶孩子，重復以前的勞累和痛苦。不累嗎？”楊月月苦口婆心地說。實在沒辦法了。老爸老媽太固執了，油鹽不進呀。
“不累，只要你過得好。我們不覺得累。年輕人都不喜歡帶孩子，媽媽理解你。”李麗誠懇地說。
楊月月自閉了，無言以對。老媽這麼說，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反駁了。那句“我現在過得就很好”被她頓=吞進肚子里了。
她不得不承認上一代人和他們這一代人的思想真的不一樣。
“好了……不說了。吃飯……吃飯……”楊月月逃避地說。不能辜負了這一桌子菜。
李麗和楊天清對望一眼，也都是很無奈。楊天清示意李麗不要再說了。過猶不及，現在楊月月還願意去相親，別勸得最後楊月月都不去相親了。時代確實不同了，也許是他們落伍了。
他們想要為楊月月傾盡所有，卻發現自己真的幫不上什麼忙了。
再出現分歧時，他們都在忍耐著不去爭吵。因為他們都知道對方是愛自己的。
楊月月並不想責怪父母不理解她的苦，而她卻很理解父母的苦。她只希望他們一家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她知道父母在用他們自己的方式愛著她。那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卻是他們僅有的。時代的烙印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消除的。她的妥協也只是想讓父母安心一點。
吃完飯，為了安撫老媽，她主動示好︰“媽，今天我刷碗吧。你休息休息。”
李麗從楊月月的手中奪過碗，堅定地拒絕道︰“不用。你刷得不干淨。我自己刷就行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楊月月苦笑著說︰“那我真的走了。”
李麗不耐煩地說︰“走吧，走吧。耽誤我干活。”
楊月月無奈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打開手機，楊月月看到微信一條好友申請的消息。她點開，看到了對方發來的消息︰楊姐，你好，我是文明明。
楊月月點了同意，然後就去看視頻了。文明明也沒有發消息過來打擾。
看到文明明，楊月月就會想到一年前初入職場，局促不安的自己。她想幫助文明明，就像是在幫助曾經的自己一樣。一年的時間，她成長了很多。這一年來，她每天的生活很規律。沒有多余的時間去做其他的事情，有時候連季節的交替都察覺不到。
現在回想一下這一年的生活，楊月月印象里只要上班和下班，她真切體會道了什麼叫做轉瞬即逝。
突然客廳傳來了說笑的聲音。楊月月點了一下手機屏幕，暫停播放，仔細一听，好像是孫姨過來串門。她沒有在意，繼續看視頻。難得的休息時間，她也不想面對疲于應付的社交。這幾年，楊月月發現自己跟周圍這些媽媽輩的人真的沒有任何話題可聊。偶爾見面打個招呼，都會被她們追問各種很隱私的問題。以前她們不這樣呀！
“吃過飯了？你們家吃得真早！”孫姨自己找著話題。
“剛吃過。你吃了嗎？”李麗問道。
“我也吃過了。你們家月月呢？”孫姨小聲詢問道。但是她低估了自己的嗓音，一門之隔的楊月月清晰地听到了她的話。
楊月月感覺又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為什麼要議論她呀？沒事自己在家呆著不行嗎？她很不理解這些長輩的想法。明明在同一個時空，卻感覺像是在兩個世界。
“在家呢。今天沒加班，下班早。”李麗回答道。
“月月上次相親怎麼樣了？有相中的嗎？”孫姨八卦地問道。好奇佔據了她的內心。
李麗哀愁地說︰“沒有！哪有那麼快呀！要是有那麼快，我至于這麼著急嗎？”
孫姨附和地說︰“這事確實挺愁人的。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急。但是我們做父母的急呀。把孩子的事情弄好，才能安心。人都是要結婚的。不結婚哪成呀！現在年輕還好，沒啥感覺，還覺得不結婚挺好，逍遙自在。等到年紀大了，就後悔了。到時候孤苦伶仃，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生病了想喝口熱水都沒人燒。唉……現在的年輕人太自私了，只想著自己。”
孫姨的這幾句話真是說到了李麗的心坎里去了。李麗極其贊同地說︰“確實是這樣。孩子平時沒啥用，小時候特能惹人生氣，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養孩子很辛苦。但是到了關鍵的時候，真的能幫忙。咱們現在要是生病了，孩子肯定會照顧我們。沒有孩子，以後生病了，沒人管沒人問。想象都可憐。”
楊月月在屋里越听越覺得不對。她們的觀點說服不了楊月月，反而讓楊月月很想出去和她們辯論。結婚到底有啥好的？你要是真的結婚好，你結就是了。不過癮，你就結了離，離了結，結它個十次八次婚。管別人干啥呢？為什麼總想超心別人的事情？只會給人制造沒用的焦慮，卻從來都不幫忙。等到別人遇到問題的時候，他們又會站在一旁說風涼話。楊月月都懷疑孫姨是不是自己已經發現了結婚不好，還要過來禍害別人，讓別人也嘗嘗她嘗受過的痛苦，心里才能找到一點點平衡感。
還有生孩子的觀點楊月月也不認同。生孩子就是為了防老的，這就不自私了？
“孩子自己不知道。年紀大了就不好找了，還會被別人說。可能會連帶著咱們這些做父母的一起說。不為孩子操心的罵名肯定會隨之而來。”孫姨危言聳听道。
楊月月心口堵著一口氣。她听到孫姨的言論氣不打一處來。她們憑什麼要議論別人？憑什麼用她們自己的觀念來評價別人的生活？憑什麼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指指點點？
恨人有笑人無。沒有人能讓他們滿意。實際上別人的事情和他們毫無關系。天天這麼操心別人的事情不累嗎？楊月月不能理解。她只能慶幸自己老媽只是八卦，並沒有這種扭曲的心理。
李麗不在意得說︰“別人說什麼？我倒是無所謂，不在乎。我只希望月月以後能過得幸福快樂。平時也沒太多交情。”
明事理的人不會多說，不明事理的人攔不住的。只要不是太過分，李麗都不計較。
楊月月無奈地搖搖頭，自言自語道︰“老媽，你的要求真的有點高了。自從上班後，我都不知道快樂是什麼感覺了。我現在只想要掙錢，攢點錢做點其他的事情，開個服裝店或者奶茶店。不想一輩子當牛做馬給別人打工。”
孫姨不認同地說︰“這你不能無所謂。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李麗听得很認同，楊月月覺得很鬧心。因為不加班帶來的好心情也沒有了。孫姨這是打著關心的名義過來給別人添堵來了。楊月月可沒听到別人說她什麼，听孫姨說的倒是不少。
楊月月氣得起身，猛地打開門，臉色嚴厲的站在門口，直視著孫姨。
孫姨被嚇了一跳，慌忙說︰“月月沒睡呢！過來和孫姨說說話。孫姨好久都沒有和你好好聊聊天了。”
楊月月一愣，有點迷糊。反應過來之後，她真佩服孫姨的淡定。孫姨把她搞得這麼煩，自己倒是挺開心。
“你們說吧。我出去走走。”楊月月語氣不佳地說，面無表情地開門走了。
孫姨看到楊月月出去了，才小聲說︰“月月這是怎麼了？好像有點不開心呀？”
李麗謙和地說︰“沒事。估計是最近工作的事情有點煩心吧。”
孫姨一听來了興致︰“女孩就得早點嫁人，找個有錢的男人養著自己。女生想要在職場上有所成就，不容易。還是嫁個有錢的來的實際。我表哥家閨女就是找了個有錢人，嫁得好。現在在家享清福呢。自己不上班，在家帶孩子，就一個孩子，還有保姆幫忙。她天天沒事就是出去玩，旅游，吃喝玩樂。朋友圈天天曬照片。食物做得都跟藝術品一樣好看。”
李麗听著，心里面突然感覺不是那麼舒服了。她沒想過要女兒找個多有錢的人，但是听到別人家過得那麼好，她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大家都想要好的，不比的時候，相安無事，一比較，分出個高低之後，處在低位的人肯定會有點不舒服。難免會被影響著做比較。她的月月也不差呀！為什麼會連男朋友都沒有？相親遇到的也都是奇葩？李麗心里多了一份煩愁。有些壓力是別人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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