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離驚愕的看著自己手,又不信邪的試了一次,再次撲空。
多麼熟悉的恐怖片開局。
一股惡寒從腳底升起,直沖天靈蓋,甦離身子一抖。
難道我已經死了?
他顫顫巍巍的回頭,向床所在的方向看去。
昏暗的夜色中,他的身體如往常一樣蓋著被子側躺在床上,甚至因為熱而伸出了一只雪白的腳。
一切似乎與平時沒什麼兩樣,可甦離臉上卻露出見了鬼一樣的驚駭表情,因為眼前這個場景實在太詭異太驚悚了。
除了看鏡子外,他從未以這樣一個外人的視角去看自己,此時猛然一見,只覺得無比的陌生和詭異。
甦離在原地僵硬了片刻,幾乎同手同腳的走到床邊,顫抖的伸出手在自己身體的鼻息下探了探。
他真的怕自己已經死掉了。
可能由于是魂體的緣故,甦離沒有感受到什麼鼻息,但仔細听了听,卻听到一個輕淺又平穩的呼吸聲。
謝天謝地,還沒死!甦離簡直要熱淚盈眶了。
所以現在他是個什麼狀態?
看著熟睡的身體,甦離陷入了沉思。
陸判之前就說過自己是半陰半陽之體,可能會有離魂的癥狀,難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就是當初說的離魂?
是不是只要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就可以活過來啊。
甦離突然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些電視劇,他爬上了床,做出了和床上身體相同的姿勢來,讓靈魂盡量和身體重合,甚至連伸出腳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他閉上眼躺了一會,然後發現,唔,好像沒什麼感覺啊。
進來了嗎?
甦離試探性的抬了抬手,就看見自己的手從身體上毫無阻礙的穿了出來。
糟糕,失敗了。
甦離心里有些急,還不死心,在嘗試了俯趴,平躺,撞入等一系列稀奇古怪的姿勢後,他終于放棄了這種看起來有些傻氣的嘗試。
怎麼辦啊,甦離抓了抓披散的頭發,臉上露出一絲愁容,腦海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舅舅。
可是,他看了眼窗外的月光,現在是深夜,正是妖魔鬼怪猖獗的時候,以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怕是堅持不到听雪軒。
甦離心中有些懊惱,本來自從上次出事後,他就一直住在舅舅那里,為此還專門被長公主叫去談了回話。
好不容易說服祖母,甦離就耗在听雪軒天天學習飛劍之術,听各種修行故事,簡直樂不思蜀。
但由于今天是生辰,府內人多口雜,還住著一些專門從外地趕回的親戚和客人,他怕影響不好被別人說閑話就沒去,沒成想就偏偏這麼巧今晚出了事。
還是靠自己吧,甦離嘆了口氣,他將目光轉向了掛在床頭的劍囊,一只手試探性的摸了上去。
“嘶,好疼!”宛若灼燒的刺痛從踫到劍囊的指間傳來,不僅是手指疼,而是仿佛整個靈魂都被電了一下,甦離甩了甩手,打了個寒顫。
他瞪著劍囊,不自覺鼓了鼓臉,心中有些生氣。
怎麼回事,連主人都不認識了嗎?真是白養你這麼長時間了!
飛劍指望不上了,甦離又不死心的伸手摸了一下老道士給的桃木牌,雖然沒有摸劍囊反應那麼大,但同樣燙手。
甦離苦笑了一下,現在手頭有的兩個護身的寶貝都踫不了,甚至自己這個主人因為陰魂狀態反而被它們所克制,這叫什麼事啊。
他想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解決目前困境的方法,覺得要不干脆就這樣呆著吧,哪也不去最安全,等天亮了僕人發現自己的異狀自然會去叫人的,舅舅肯定有辦法。
夜涼如水,甦離就這樣坐在床上守著自己的身體發了一會呆,突然覺得好像有點冷。
“鬼也會感覺到冷嗎?”甦離嘀咕了一聲,攏了一下衣服,還是很冷。
他干脆躺回了身體中,希望身上蓋的棉被能抵御寒冷。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甦離不但沒覺得暖和起來,反而覺得身體越來越冷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大冬天光著身被扔到了南極,被凜冽的寒風吹著,寒風凝結成刺骨的寒意,簡直要冰凍靈魂。
漸漸的,這種從靈魂中透出來的冰寒竟是演化成了刺痛,仿佛凌遲一般,讓魂體狀態的甦離都開始覺得受不了了。
甦離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終于躺不下去了,他哆嗦著坐起身子,懷疑再這樣痛下去自己可能堅持不到天亮魂體就要散了。
不對勁,這個狀態肯定有問題,說不定和自己靈魂直接暴露在外有關,像個辦法自救才行。
甦離腦海中一個個念頭飛速閃過,他突然想到前世看的網文中,總有隨身老爺爺在玉佩、戒指、書籍之類的東西里藏著,自己可不可以也在這種能寄居魂體的寶物里躲一下呢。
唉,可惜今天從听雪軒回來的太晚沒帶僕從,沒把禮物從舅舅那里搬過來,不然那些禮物里出現這樣寶貝的幾率肯定會更大一些。
甦離一邊在心里嘆息,一邊從床上起身,忍著冰寒的痛意開始在屋內四處尋找起來。
御賜的如意?不行。
祖母綠的翡翠觀音牌?也不行。
純金的貔貅擺件?還是不行。
掛在牆上的幾百年前的古劍?嘶,疼!
甦離在屋內轉了好幾圈,把能摸到的東西統統都拭了個遍,也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就在他有些頹然時,他突然感受到了身體有些異樣,腿部的位置似乎有了些暖意。
甦離低頭望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窗邊,正好站在了月光照進來的地方。
咦,是月光?甦離心中一動,往前走了兩步,試探的將手放在了月光中。
仿佛是被暖洋洋的冬日陽光照到,原本冰寒疼痛的手竟然恢復了一點知覺。
月光竟然能緩解身上的疼痛!
甦離眼楮亮了起來,連忙走到了月光最多的區域,竭力讓身體更多地方被窗縫中透出的月光照到。
可惜的是,他房間的窗戶並不是如後世一般的玻璃窗,而是支起的木窗,透過的光線很是有限。
還是不夠啊,甦離渴望的看著窗外的銀白,猶豫了一下,干脆走到牆邊,往前大大的跨了一步。
穿牆的感覺很奇妙,就像是穿過了一個牆壁的全息投影般,沒有任何滯澀。
甦離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牆壁,驚奇的睜大了眼楮。
此時,月亮已經升到了中天,月牙形狀的新月灑下如銀沙一般的柔光,籠罩著院子中的一切,雖然不如十五滿月那天的明亮,卻也有種朦朦朧朧的美感。
甦離沐浴在月光下,感受著月光帶來的暖意,放松的眯了眯眼楮,魂體雖然還是有些疼,但比起剛才來說已經好了不少。
他不敢離房間太遠,就站在牆根邊上“曬”月光。
但是甦離沒有注意到的是,原本處于靈魂狀態沒有影子的他,竟然在月光的照耀下,在牆面上投射出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虛影。
那虛影與他動作一致,唯一和本體不同的是,頭部的位置竟然有兩個尖尖的東西在顫動,像是一雙什麼動物的耳朵。
“咦,這里還有個漏網之魚。”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甦離循聲望去,竟然是兩個穿著皂衣的鬼吏。
其中一個長臉的鬼吏看見甦離,甩了甩手中的鐵鏈,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正好抓了交差。”
甦離看著對方來者不善的樣子,心中咯 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