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勝寒收斂怒色,又笑著對李靜安的腦袋說道︰“李靜安,我再給你彈一曲好不好?”
李靜安淡淡道︰“隨便。”
秦勝寒于是坐下,又開始彈奏,只是剛彈沒幾下,忽然瑟弦崩斷了。
眾人听到響動,立刻上前詢問,“郡主,沒事吧?”
“怎麼了?”
“郡主,沒傷到你吧?”
“這什麼破古瑟?怎麼瑟弦這麼差?要是傷到了郡主怎麼辦?”
“向晉,這就是你說的價值非凡,來歷不俗的古瑟?”
……
听到眾人紛紛怪罪自己,向晉心里又惱怒,又惶恐,只得快步上前查看。
呂劍說道︰“快看看到底怎麼回事?還好郡主沒事,不然……”
向晉不敢搭話,連忙開始檢查。
片刻後說道︰“應該是放的時間太久了,瑟弦被磨損了。”
呂劍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為什麼不好好防護?”
向晉心道︰“我自己的東西想怎樣就怎樣,關你什麼事。”
不過周圍人都看著,郡主臉色也不大好,他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干笑兩聲,“忘了忘了……”
“既然瑟壞了,那就算了。而且天色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各位,告辭。”
李靜安站起身來,一邊說話,一邊打著哈欠,好像很困的樣子。
听他如此說,秦勝寒也只能作罷,笑著說道︰“那我們明天再見。”
李靜安心里一突,但終究沒多說什麼,大步離去。
于澤楊和寧可唯迅速跟上。
秦勝寒望著那個背影,目光柔和。
商洛微微頷首,默默欣賞。
其余人神情復雜,面面相覷。
……
幾人往回走,寧可唯蹦蹦跳跳追了上來,笑著說道︰“先前多謝你了。”
李靜安雙手抱著後腦勺,斜瞥了她一眼說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本來就是我連累了你有什麼可謝的。再說了,你不是還了人情麼。”
寧可唯嘿嘿一笑,“那還是你有本事啊,不是你,我又怎麼有機會打他的臉。說真的,這些人怎麼真是討厭,他們為什麼非要為難你啊?”
李靜安想了一下說道︰“可能是他們習慣了看別人跪著吧,猛然來了個不願跪的,他們覺得被冒犯了。”
寧可唯切了一聲,“這些人,真是令人作嘔。”
又笑道︰“不過現在他們似乎不會為難你了哦,那位郡主還對你……嘿嘿。”
李靜安轉頭看來,“你嘿什麼?”
寧可唯笑而不語。
李靜安不知道她什麼意思,也懶得詢問猜測,便沒有理會。
說道︰“時間不早了,明天還有一大堆事要做,我們先回去了。”
寧可唯立刻道︰“別啊,再逛一會兒唄。”
李靜安道︰“太晚了,明天再逛。”
寧可唯笑著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哦,那我明天來找你,你不準再推辭。”
李靜安無語,擺擺手,像趕蒼蠅一樣,“明天再說,明天再說……”
說完,就帶著于澤楊快步離去了。
但很快寧可唯就追了上來。
李靜安問道︰“你怎麼還跟著我們?”
寧可唯笑著說道︰“這一段我們同路啊。”
李靜安一拍腦門,把這茬忘了。沒辦法,三人只得又同行走了一會兒。
寧可唯和來之前一樣,又嘰嘰喳喳說了起來,時不時還問李靜安幾句,哪怕李靜安不願回答,她也說的起勁。
于澤楊在一旁看得無奈,心想真是苦了靜安了。
……
出了月湖小道,雙方總算是“分道揚鑣”了。
李靜安長長吐出一口氣,吐槽道︰“真是個聒噪的女人。”
于澤楊笑道︰“她也只是和你有這麼多話,先前在那邊時,她還是挺嫻靜的。”
李靜安翻了一個白眼,“你不要侮辱‘嫻靜’這兩個字,尤其是這個‘靜’。”
于澤楊笑了笑。
兩人回到臨字樓,甲子宿舍,開門一看,里面又多了一床被子。
而且,此時上面還躺著一個人。
那人是個胖子,目測兩百斤,肚子上的肥肉隨著他的起身,嘩啦啦地滾動,像是發生了雪崩的雪山一樣。
胖子熱情打招呼道︰“在下楚城數博倫,請教兩位大名。”
于澤楊連忙介紹道︰“我叫于澤楊,來自益州。”
見李靜安沒開口,便繼續介紹道︰“他叫李靜安,也是益州的。”
數博倫一對小豆眼一瞪,驚訝道︰“他就是李靜安?啊……這……這……”
上午釋空鬧事時,他正在蹲廁所,沒來得及看熱鬧。
等出來時,戰斗已經結束了,所以沒來得及認識李靜安。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圖方便,精心挑選的一個宿舍,竟然和李靜安住在了一個屋檐下。
他哪知道,李靜安當時暈了,寧可唯是背著他找的宿舍,當然也是哪里方便往哪鑽。
學宮的宿舍樓一共有九棟,依次以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九字為名。
然後每一棟有五樓,樓層從下往上又以甲乙丙丁戊命名。
而每個樓層有十二個宿舍,則以十二地支計數。
所以李靜安等人所佔據的就是第一棟樓,第一層,順手第一間宿舍,因此宿舍名就是“臨字樓”,“甲子號。”
而女生宿舍的樓也是這般命名,只是樓層用的是己庚辛壬癸,以此與男生樓區別開。
所以李靜安等人的宿舍位置算不得好,但絕對方便。
不用爬樓,不用往里數,大門正對的第一間就是,十分方便。
李靜安對此十分滿意。
數博倫也是這個想法,他本身就是個胖子,最怕爬樓了,所以才選了這里,只是他沒想到會和李靜安一個宿舍。
李靜安今天算是出了大名,報到處的事可以忽略不計,但關鍵是釋空的事太大了啊。
釋空是什麼人,一個三品武聖、法師,還是國師的弟子,如此名聲顯赫的一個人,就在李靜安來了不到兩個時辰,就把他給嘎了。
雖然真正動手的不是他,但導火索是他啊。
若不是他舉報內幕,釋空怎麼會逃亡,又怎麼會被歌橈困在結界內,後左影、月新月相繼出手。
月新月還公然說對他進行問魂,那不是逼著他死嘛。
因此真正殺死釋空的是月新月,而不是李靜安,李靜安根本就沒想讓釋空死。
但,別人不會這麼想,別人只會認為事情因李靜安而起,最後又是李靜安給予了釋空最後一擊。
所以殺釋空者,李靜安也。
因此,誰還敢跟李靜安走得近。
這件事一出來後,不少人就打听了李靜安住的宿舍,然後對自家孩子千叮萬囑,讓他們千萬不要跟李靜安走得太近,以免濺血。
數博倫的父母也不例外,只是數博倫沒太當回事,或者說,他當時就不認為李靜安這樣的人,會選這麼差位置的一個宿舍。
但……
人算不如天算。
李靜安竟然沒去樓上那些好位置,竟來了這個他都看不上的第一間。
他真是欲哭無淚啊。
于澤楊關心問道︰“你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數博倫回神過來,略一細想,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震得地板一顫。
他急忙穿好衣服,然後開始收拾東西,沒一會兒就打包好了自己的物品。收拾好了,便往外走,而且很急。
于澤楊看得一臉懵,問道︰“他這是怎麼了?”
李靜安大概猜到了原因,躺在床上說道︰“怕惹上麻煩唄。”
于澤楊明白過來,旋即面露憂色。
不過看到李靜安一臉淡然的模樣,也就沒那麼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