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肅並沒有收斂, 反而喘息聲越來越粗,王承柔頭一次經歷這種情況,雖然他沒有要她做什麼, 但靜謐的夜,擴大了听覺擴大了感受,但好像尷尬的只有她。
王承柔不敢動不敢回頭,她似有似無地听到一聲笑音, 只能是李肅發出來的, 可他在笑什麼呢, 他還好意思笑得出來。好在他只是笑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突然被他從後面抱住,沒一會兒功夫, 就听到了他睡著的呼吸聲。
王承柔後半夜睡得一點都不好,她做了很多雜亂的夢,雜亂到醒來一個都不記得。
李肅說到做到, 只耽擱了一天,就準王承柔出宮去了。如他所說, 全程由管青山跟在左右。
趙陸住的小院子還是那個樣,趙陸本人也沒什麼變化,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里, 看來李肅並沒有再對他下毒手。
在趙陸向她行過禮後,王承柔看了管青山一眼,管青山退了出去, 他得到的任務是,保護皇後的安全, 以及要替皇上看住人, 其它的一切都隨皇後的意。
管青山知道皇上對皇後有多在意, 怕接收任務的時候出現偏差,他還特意多問了一句︰“那,娘娘與趙陸相會的時候,要不要派人盯著?”
李肅看了他一眼,管青山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果然等了一會兒,听皇上道︰“她是皇後,大承的國母,是不容一絲冒犯的,朕剛才說的話你听不明白嗎?“
管青山趕忙告罪,領了命令而去。所以現在,皇後娘娘一個眼神,他就出去了。
趙陸見她來,好像並沒有太過驚訝,他狀態看上去比以前要好一些,請了王承柔坐下。
這一次王承柔身邊有帶宮婢,李肅不允許管青山盯人,但元尊殿里他親自挑出來放進去的奴婢,還是要跟著的。
清香當然也在,表面看她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一等侍女,但其實身邊無人可用。宮中的人說到底都是皇上的人,王承柔身邊就兩個可以信任的婢女,清心放在了眠眠身邊,哪怕阮雯對眠眠不錯,王承柔也不敢完全放手華昭宮。
而清香留在了自己身邊,此時一等侍女的作用就體現了出來,在她讓婢女在遠處等待不必上前時,清香帶著她們走到了門口的位置。
這個過程並不十分順利,婢女們有猶疑。這些宮婢在派來元尊殿前,知道自己的任務不僅是侍候好娘娘,還兼著娘娘若是有異隨時上報的任務。
可這個事情並沒有執行標準,皇上對娘娘的寵愛,她們都看在眼里,皇上的初衷也是怕娘娘有事不報,對她看顧不過來,並不是對待敵人那樣的監視。
現實情況就是,她們沒人敢公開違抗皇後娘娘的命令,若是逼急了這位主子,告到皇上面前一個大不敬,她們可抗不住,她們也不信皇上能饒了她們。
眼下娘娘不讓她們靠近,可皇上讓她們盯人,管大人又不在,若娘娘在這院子里出了什麼事,她們也不用活了。但清香強勢且不容拒絕,她帶頭走到稍遠的地方,若是她們這些婢女不跟著動,這不是明著違抗娘娘的命令嗎。
她們看看娘娘,再看看清香所站位置,還好,雖不是近身侍候,但還是能清楚看到娘娘的,于是也都隨著清香移步到了稍遠的位置站定。
王承柔見身邊人走開後,她看著眼前的石桌,比上次多了副棋盤,她脫口而出︰“你能下棋了?”
趙陸道︰“無聊的很,摸索著倒是會了很多事情,發現能做的事比想像的多,人沒有適應不了的現狀。”
王承柔︰“那,能不能請趙公子對弈一局?”
趙陸︰“當然,樂意至極,但恐要麻煩娘娘給我講一下走棋位置,還有,請娘娘不要移動棋盤。”
王承柔低頭一看,石桌上有四道刻痕,與棋盤的四角是相契的,兩個放棋子的盒子也是不一樣的,看來是用來區別黑白子的。
她一邊收起棋盤上的棋子,把它們按黑白歸到各自的棋盒中,一邊道︰“好。”
王承柔要趙陸先走,她看著趙陸準確地把手伸到棋盒里,拿出一枚棋子放到了棋盤正中紅心的位置。王承柔見他一直平視前面,沒有低頭也沒有朝左右看,想象著這得是經歷多少次的試錯才能做到。
王承柔收回視線,拿起自己的棋子,放下後,她告訴對方她所下棋子的位置。
就這樣,兩個人你一招我一招的對弈著,期間趙陸沒有一次走錯,甚至他落棋的點一絲偏差都沒有。
這局的結果是平棋,趙陸說她嫌讓了,王承柔不這麼認為,相反她覺得若不是這樣下棋不直觀,影響了趙陸的發揮,她平棋的機會都沒有。
結局已定,二人再啟一局,行棋行到一半,王承柔小聲地道︰“上次,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該怎樣不放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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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陸做了一個側耳傾听的動作,他道︰“娘娘身邊?”
“但說無妨。”
趙陸就明白了,她剛才把人成功支走了。二人的棋還在下著,但心都不在這里了。
趙陸保持低語道︰“娘娘現在的生活在很多人看來,已經很好了,李肅行事固然有些殘忍殘暴,但卻沒有對娘娘使過,您如今享中宮至尊,完全可以放下以前種種,安心生活。”
王承柔默了一會兒,耳邊只余落棋的聲音。
“別人眼中的好日子並不是我想要的,听趙公子這樣說,看來當日所言並不為虛,我知你不是有意試探,你是想要我想明白後再做決定。我可以告訴你,我心意已定。”
趙陸听到此話,他聲音恢復到正常音量道︰“小民贏了,這局娘娘輸了。娘娘若是對此感興趣,小民這里有幾本古棋殘本,娘娘可以一閱。”
王承柔︰“難得趙公子這里有孤本,還請拿來一看。”
上次還出現在趙陸身邊的侍者果然如他所說,在他適應了這里的生活後,被他遣走了。如今只他一人生活在這里,真不知他是怎麼適應的。
王承柔自小就知道離侯府不遠,街口有家孤盲老人,無兒無女無老伴,一個人生活在那個院子里養雞種菜,自給自足,活到七十才過世,是附近住戶口中有名的老壽星。
是以看著趙陸像正常人一樣起身進屋再出來,行雲流水一般,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還是那句話,這中間的辛苦誰又能知,知了又能感同身受多少。
趙陸把東西放在桌上︰“娘娘看看可否感興趣,對照一下我們剛才走的步驟,是不是很像?”
王承柔把古書拿起來,才一拿到手上她就覺出了不同,這書里有東西。
她小心地翻開,發現里面是一個信紙。還未等拿出來,就听趙陸小聲道︰“他派人來找過我,發現我這樣後,想要救我過江,但我拒絕了。他派來的人在知道你曾過來後,提過要我幫他們遞消息,也被我拒絕了。我對抗李肅,是因為他是亂臣逆賊,張憲空雖沒他這樣殘暴,但于我來說,他們是一樣的。我雖拒絕了他,但信收下了,本想著沒有再見娘娘的一日,這信想是難見天日,不料,竟還有今日。”
王承柔也很驚詫︰“給我的?張憲空給我的?”
趙陸︰“是,這倒好像在印證我當日所言,不要放棄,要永懷希望,也許勝利就在前方呢。這信,娘娘若要看就在此處看,看後記得毀掉,留給我無用且有隱患。”
王承柔的位置能看到清香她們所站之處,她以古書為擋,把信展了開來。
張憲空的字她一眼就認了出來,他說不知這封信是否能到她手上,若有幸被她看到,他會既忐忑又慶幸。忐忑是因為自己無能,丟掉了她們母女逃出皇宮渡江而去,無顏面對她與眠眠,慶幸是,能看到這封信,說明她沒有喪失斗志逆來順受,她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勇敢面對困境的王承柔。
他還提到了尚兒,他說尚兒很好,高了壯了,因為是她的養子,他認了他做兒子,住在他府上。他讓她放心,他會好好教尚兒,用心撫養他長大。
在信的最後,張憲空讓她耐心等待,他一定會殺回來,救回她與眠眠,讓她一定要撐到那天等到那天。
王承柔把信塞進袖里,她道︰“這書很好,不知趙公子可借我觀閱幾日。”
趙陸︰“娘娘自便拿去就是。”
王承柔站起身來道︰“看到趙公子過著安寧的生活,我也就放心了,這就不叨擾了。”
趙陸彎下身子行禮的同時,小聲道了一句提醒︰“注意王亭真,那些人不光找了我。”
王承柔听到哥哥的名字一驚,她忙問︰“那些人是誰?”
趙陸︰“應該是張憲空以前門派內的師兄弟,都會武功的。”
是了,張憲空的師門丘山周派,並沒有與他同去,而是早在這之前就歸順了大錚,不過這只是表面,實則是歸順了李肅,如今李肅登上皇位,他們自然被歸為了大承的勢力,只是這股力量看來並沒有向著當今聖上。
王承柔心里有了數,心也一下子提了起來,她可以與李肅去抗爭去爭斗,但她不想兄長也牽扯進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家人,她很慶幸今日走這一趟,原來私下里悄悄發生了很多事,只是她一直不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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