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馮拾頤的大腦麻木到幾乎不能分辨這兩個字，抿抿嘴唇，看著駱 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那我們走吧。”
“我們還是快走吧！”
駱田被那一聲虎嘯嚇倒在地上，雙腿幾乎癱軟，何州站在他的身前，佩刀已經出鞘，閃著料峭的寒光。
何州沉眉看著傳來老虎叫聲的方向，毫不猶豫地走過去，“你先回去，我過去看看。”
“你瘋了不成！”駱田連忙過去拉住何州，黝黑的大手上青筋暴起，駱田的面容幾乎扭曲，卻不敢大聲說話，“那可是老虎，這動靜可不小，就我們兩人人去就是有來無回！”
“還沒找到阿 ，他也許就被虎困住了，我必須過去看看！”何州用力掰開駱田的手，“你先回去叫人來幫忙。”
駱田搖搖頭，表情忽得十分復雜，“我早就覺出來了，你對 兒處處關照，現在更是以身犯險。”
“何千戶，我知道你是個勇武之人，但是非親非故……你和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認識 兒。”
何州沒有反駁，只道︰“阿 是我舍命也要護住的人，這里太危險，你先回去叫人。”
“你把我當傻子。”駱田攥緊手里的鋤頭，“等我回來老虎都吃飽了，今日我這條老命不要了，我們一起去！”
那可是他的義子！若真是出了什麼閃失，他日後也活不心安。
馮拾頤小心觀察了許久才跳下地面，身後隨即傳來一聲輕響，駱 單腿站立，盡量減少右腿的負荷。
手上不停地調整著弓弩，將其牢固地固定在手上，又仰頭看了看太陽所在的位置，隨即招呼了馮拾頤一聲︰“走吧。”
駱 右腿不能彎曲，但是經過剛剛的處理後已經能夠走路，加上拄著拐杖，行走速度更是和常人無疑。
回去的路駱 和馮拾頤並排前行，小心注意著周邊的聲響。
照這個速度走下去，若是順利，半個時辰他們就能走出這片山林。周圍一直沒有出現什麼情況，馮拾頤的精神便不由得有些放松，剛剛放下的心卻因為駱 的動作又提了起來。
駱 停下腳步，將馮拾頤往自己身後拉，“找棵樹爬上去。”
馮拾頤心頓時涼了半截，順著駱 看得方向看過去，尋找了好幾圈才在一個灌木叢的間隙里看到那雙虎視眈眈的眼楮。
頭皮瞬間發麻，恐懼感回升，頓時手腳都有些發軟。
“不行，那你怎麼辦。”
老虎還在觀望，只要他們兩個中有人動了，它必定會撲上來。
駱 目光直直盯著那雙獸眸，一人一虎達成了微妙的平衡，駱 咬牙，“別管我，上去。”
老虎此時已經慢慢從樹叢中顯露出了身形，被當成獵物的感覺實在說不上好，馮拾頤微微後退幾步，盡量不發出聲響。
駱 的弓弩已經瞄準了老虎，那虎卻已經伏低了身子，一步一步朝兩人走來，就在馮拾頤轉身的一瞬間迅速撲了上來。
駱 不躲不閃，直直射出一只弩箭，正中猛虎的眼楮，一擊並未斃命，反倒刺激了老虎的獸性，痛苦地嚎叫一聲動作卻沒有一絲停歇。
駱 猛然被撲倒在地，駭人的血盆大口就在面前，呼吸都是老虎腥臭的口水味。
先前包扎好的傷口在這一刻全盤開裂，肩膀處又被老虎的爪子抓傷，新傷疊舊傷，鮮血不斷地刺激著老虎的神經。
駱 直接伸手堵進虎口，弓弩勉強支撐著老虎的咬合力，其中的木質結構在一點點開裂。
再過片刻，那只手就會被虎牙咬斷嚼碎。
駱 給馮拾頤爭取了逃生的時間，馮拾頤在樹上努力鎮靜瞄準老虎，但是也只敢往皮糙肉厚的地方打，生怕誤傷了人。
一箭射出，野獸吃痛，暴怒之下又在駱 胸前添了一道新的傷口。
馮拾頤立刻換上新的弩箭，再次瞄準。
恍惚間卻听到了有人在喊……
“何千戶？”馮拾頤借著高處的優勢，用力將自己手上的弓弩扔過去。
何州接過弓弩迅速上手，一擊得中之後吸引了猛虎的注意力，瞬息之間便又射出一箭。不偏不倚，正中猛虎還能視物的那一只眼楮。
他的角度瞄地極好，那弩箭直直透過眼楮刺穿猛虎的大腦，龐大的一只野獸，不過瞬間就重重摔倒在地，激起一片塵土，再無聲息。
何州又用刀補了幾下，確認再無甦醒的可能才扔下手上的東西朝駱 跑來。
馮拾頤抱著樹干溜下來，雙腳一著實便軟了，撲通一下摔倒在地。
而後又猛然爬起來，去查看駱 的傷情。
何州剛剛還勇武有力的雙手在此刻顯得尤為虛弱，踫到駱 的身體都使不上力，扶不起來人。
馮拾頤熟練地撕開一件衣服纏在駱 身上，用以減緩血液的流速。
何州將手背到身後攥了幾下拳，失去的力量才一點一點找回來。“還能不能起身，我背著你？”說著就要將人扶起來馱在背上。
駱 輕輕吸了口冷氣，“何叔，我傷著腿了…”
“沒事，叔扶著你走……”何州說著後知後覺頓住，駱 對他的稱呼很是單一，一直生疏有禮地叫他何千戶或者何大人。
他上次听到如此親切的稱呼已經是在兩年前了。
何州怔愣地抬頭，對上駱 熟悉的是視線，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
太好了，他的小侯爺回來了。
“……我等這一日等了兩年。”何州小心謹慎地扶著駱 走在前面，馮拾頤自覺去和村長一起去扛老虎，給兩人留下一塊獨立的空間。
何州眉骨生的低，沉沉地壓著眼楮，一旦皺眉就會顯得這個人格外的陰郁，好好一個鐵血男兒，此時說話卻是忍不住哽咽。
“你當年是受了冤屈的，我這兩年一直在等你恢復記憶，等你回京為夫人報仇。”何州一滴熱淚滾落，燙在駱 的傷口上。
火燒一樣的痛。
駱 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五日，叫不動吵不醒，偏偏郎中來看了好幾次，也只是叫家人給他灌一些湯水補充體力。
都說人沒事，可人怎麼都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