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下課,鈴聲一響,學生們歡呼一聲,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拒絕了周圍湊上來想送他回家的人,祁千雪提前給哥哥發了消息,讓他來接自己。
對于這個算得上一手帶大的弟弟,祁連溪總是要耐心幾分,當即就表示會在校門口等他。
發完消息,祁千雪沒急著動,懶散的趴在桌子上,問旁邊收拾課本的紀寧︰“要一起回家嗎?”
還沒來得及離開的人听到這句話,頓時酸溜溜地看了紀寧一眼。
那麼多人求著想要送他回家,轉頭卻對著一個平平無奇地beta發出了邀請。
紀寧搖頭,手上收拾課本的動靜不停。
祁千雪並不意外︰“那好吧,周末見。”
他邀請過紀寧幾次,送同學回家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哥哥看到紀寧也會很高興的。
他一向不喜歡祁千雪跟學校里的apha走太近。
祁千雪轉身跟紀寧揮手,不一會兒身影就消失在教室外。
等他走後,還沒走的同學湊到紀寧身邊,陰陽怪氣地奚落道︰“你不會真以為祁千雪對你有多好呢,不過是把你當一個樂子,像你這樣的,隨便誰都能取代你。”
“就是。”
紀寧恍若未覺,垂眸整理著書本,周圍人說了幾句酸話,得不到反應,沒趣地走了。
哪怕他們酸得不行,心里執著地認為祁千雪對他根本沒上心,明面上仍然不會對紀寧怎麼樣。
收拾好後,紀寧走出教室,剛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不遠處的走廊上站著一個人。
隔著幾米遠的距離,秦子穆背對著光,臉上的表情不甚清晰,沒有祁千雪在場,他甚至連笑容都欠奉︰“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
“離他,遠一點。”
今天周五,醫院通知的期限是周末,他有足夠的時間考慮。
秦子穆自始至終的目標都是紀寧,他很會抓人軟肋,調查了一圈兒後輕易就找到了紀寧身上的弱點。
躺在病床上需要救治的母親,和永遠也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比起來,誰都知道該怎麼選。
到時候祁千雪會疑惑、不解,可能還會有一點點傷心,最好的朋友莫名疏遠了自己,可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嘗試過後就會自然而然地放棄這段“友誼”。
紀寧漠然地看了秦子穆一眼,沒有回答,即將和他擦肩而過時,秦子穆扯了扯嘴角,嘲弄地開口︰“……又或者,你承認你對祁千雪沒有半點想法,只把他當朋友,我就既往不咎。”
他低低笑了一聲,半邊臉落在陰影里,似嘲非嘲地偏頭看向紀寧︰“你敢嗎?”
祁千雪回寢室拿了收拾好的髒衣服,快走到校門口時,才收到祁連溪開會晚了要過一會兒才能來的消息。
走都走到這里,回去是不可能的了,祁千雪出來的本來就晚,錯過了放學高峰期,校門口擁擠的車輛和人群散去,顯出幾分靜謐來。
無所事事地站在遮陽的樹下刷手機,瀏覽星網上的實時熱點,看著看著,手指難免就點到了崇明的官微下。
發布的招生視頻
祁千雪不小心點到了轉發的地方,關掉青少年模式後就避無可避地看到了轉發視頻的人的留言。
匆匆掃了一眼就被諸如此類的“老婆”“好想抱起來親”“入讀崇明校方會發老婆嗎”的言論嚇得火速點了退出。
祁千雪臉皮薄,容易臉紅,隔著屏幕都被網友大膽的言論弄得緊緊抿起嘴唇,耳尖滾燙。
他才不是老婆,這群人怎麼回事。
一定是星網的錯,給他推薦了一群不正經網友。
看了其他新聞,才堪堪把這股熱意壓下去。天氣炎熱,即便躲在遮陽的樹下還是止不住的悶熱,拿手當扇子扇了扇,退出星網準備給祁連溪發了幾個表情包轟炸。
就在這時,一道刻意放慢的腳步聲悄無聲息地靠近,迅速捂住了祁千雪的嘴,輕易地用這樣的姿勢拖著祁千雪往偏僻處走。
周圍幾乎看不到人,大部分學生都回家了。
祁千雪被這變故嚇得不輕,握著手機的手想回頭狠狠給鉗制住他的人一下,被輕易制止了。
對方的力氣比他大多了,拖著他走的動作就像在拖什麼輕松的物品。
“看你一個人站在路邊,是沒人要了嗎?真可憐。”
噴灑的呼吸灑在頸間,祁千雪臉被捂得通紅,對方捂住嘴的手比他臉還大了,臉頰上不多的肉都擠在一起,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用手去掰也沒有絲毫效果。
慌亂中祁千雪隱約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像是在哪里听過,腦海中靈光一閃。
綁架他的人嘴里自語,狀若瘋癲︰“我因為你都被退學了,你應該補償我的。”
祁千雪大腦有點缺氧,對方的力氣太大,拖著他在地上走,地上都劃起了一道長長的劃痕。
就在他快要被對方扼住呼吸的手法弄昏厥時,一道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明明隔得不算很近,卻因為里面隱含著的陰森和暴戾仿佛在耳邊炸響。
“你在干什麼?”青年的動作因為這道突然出現的聲音停滯了一秒。
哪怕只是個beta,想要光靠蠻力地拖走一個大活人還是有點難度。
不等他回話,對方已經沖了過來,不給任何辯解的機會,飽含怒氣的拳頭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
apha和beta的力量差距存在著差距,不同于之前,這一拳直接將青年擊倒在地,捂著祁千雪的手不得不松開。
得到自由的瞬間,祁千雪半彎下腰,眼角泛出了淚花,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青年被打的喘息聲在旁邊響起,伴隨著的是拳拳到肉的擊打聲,祁千雪瞥了一眼,立馬出聲制止了︰“別打了。”
他的呼吸還在平復,心髒狂跳,缺氧讓他的視線有些發虛,艱難地直起腰對蕭鈺說︰“報警吧。”
想要綁架他的赫然是那天在oga教學樓偏僻處想要騷擾oga的apha,那天的事發生後,祁千雪也跟過後續,得到的處罰是開除處理。
因為appha的,只是開除也是為了oga的名聲考慮,oga因為發情和信息素的緣故,在社會上一直處于弱勢群體。他們的名聲都很重要,貿然鬧大,一些人的注意力難免會集中在那個oga身上。
感受到心跳漸漸平緩下來,祁千雪才又去看了那個appha 喘氣,站都站不起來,一張勉強能看的臉也被臉上的青紫破壞得很難看出原來的樣子。
等待警察到來時,蕭鈺看出祁千雪心情不太好,安慰道︰“學校門口有監控,他試圖綁架你的事沒那麼容易過去。”
祁千雪心情是有點郁悶,從小到大他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莫名其妙就被人惦記上了,又是這樣仗著力量差距直白的拖著去偏僻的地方。
如果這里不是校門口,又或者被綁架的是oga,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近些年聯邦也針對oga的弱勢頒布了不少有利于oga的法律,可還是有一些像這個apha一樣人品低劣、道德敗壞的人。
祁千雪憤憤地拿手背擦了擦嘴唇,被踫過的地方都帶著股不自然的紅。
這樣的人就應該爛在監獄里,一輩子出不來。
警察來得很快,調查了監控,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那名apha試圖綁架祁千雪的全部過程,畫面清晰沒有任何異議。警察筆錄也做的很快,幾分鐘就搞清楚了事件的全過程。
盡管那名被警察勉強攙扶起的apha還試圖辯解是祁千雪害得他退學,卻在警察問原因時詭異地沉默了。
警察走後沒多久,祁連溪才趕來,他臨時有事遲到了半個多小時,心急火燎地讓司機開快點,總算來了。
一下車看到祁千雪的樣子,眉頭頓時緊緊蹙在一起。他了解自家弟弟,知道他平時連衣服的褶皺,頭發不听話的翹起都會生悶氣,現在卻渾身亂糟糟的。
還跟一個apha在一起。
“哥。”一看到祁連溪,祁千雪郁悶了好久的心情總算得到了緩解,小跑上前,委屈巴巴地叫道。
他對家人向來不會客氣,七分委屈都能說成十分,主觀意識很強,總結下來就是受了委屈求安慰,憤憤地將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祁連溪听的心疼的皺眉,安慰地揉了揉祁千雪的頭,給公司的律師打了個電話。
交代好一切後,這才看向一直安靜陪在旁邊的蕭鈺,態度稍微好了點︰“這件事真是多謝你了,改天我們一定登門拜訪。”
“能幫到祁學長我也很開心。”蕭鈺抿了抿唇,露出一個陽光開朗的笑︰“哥哥不用這麼客氣。”
聞言,祁連溪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淡了一點。
目送著祁家的車變成一個模糊不清的黑點,直到再也看不見,蕭鈺才收起臉上的笑,轉身朝著學校周邊的一棟建築走去。
熟練的輸入密碼,一串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的數字出現在電子屏幕上後自動變成星號。
嚓一聲,電子門自動打開,屋子里的設施很少,偌大的屋子里只有簡單的家具,只夠維持生活。
但卻一點都不顯得空曠,電視櫃上、茶幾最中間擺放的相框,沙發上放著的抱枕,上面全都是一個人的照片。
笑著彎起唇角的、生氣瞪人的、跟人撒嬌的……各式各樣表情鮮活的照片。
電子門感應到主人進門後自動關閉,一進門,努力偽裝出的樣子消失殆盡,蕭鈺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右手因為興奮在難以抑制地輕輕顫抖。
狀似不經意的觸踫,指尖仿佛還殘留著溫熱的溫度,手指痙攣似的蜷縮,直到放進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嘗到血腥味才松開。
血液順著手心往下蜿蜒,小心翼翼地舔舐著觸踫過對方的手指。
他嘗到了祁千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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