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心里,原本已悄悄將警惕拉到最高,可黑牆背後的人給出的答復,又無意間全盤推翻了他的猜測。
理智上他相信自己的推斷,感性卻仍然擺脫不了戒備的情緒。兩相拉扯下,安室透在原地猶疑許久。
——听上去,讓自己來到這里,似乎是這個pue的自作主張。
可自己又與他沒有交際,這人又為什麼要花心思費力引導?
安室透沒有與這個代號的主人踫過面,有過接觸的是萊伊和甦格蘭,取得代號前的最後一道門檻,pue正是兩人的考核官。
那個時候,他的人設還是個游走于灰色地帶的情報販子。
安室透秉持搖擺不定的立場觀望許久,最後才接下組織的橄欖枝。因此,能夠證明他能力的,只有足夠多、足夠準確的情報,他是暗殺行動的策劃者,卻不需要參與到行動本身,自然也沒有見過這個大名鼎鼎的考核官。
hiro已經不在,安室透沒有辦法向他詢問,可他卻能逮到赤井秀一。登船前他已經從基爾的口中挖出了赤井秀一的假身份,事後登門拜訪倒也不遲。
而如boss所言,這句所謂的“感興趣”,應該也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個意思了。
安室透之所以那麼訝異,是因為他實在想不到自己的身上有什麼引人注目的地方。對于臥底來說,多一分關注就多一分風險,樹立神秘主義者的人設,也是看重了他不需要實時報備所作所為的優勢。
沒有人關注、也沒有人試圖監視,依靠這一點,安室透才能安安穩穩地混到現在。
因此,boss的這一句話不亞于晴天霹靂,安室透竭力冷靜的外表之下,思維已不自禁陷入混亂——
為什麼boss會關注自己?
他到底有什麼鶴立雞群的特質?
此時此刻,混沌的腦海里只能給出一個唯一的答案,而那個答案正是︰
自己日本公安的臥底身份泄露了。
情報組成員的身份平平無奇,可一個背後站著日本公安的情報組,這份特殊才值得另眼相看。
然而,之後話語里透露的信息又迅速否定了這個猜測。“總有小家伙心血來潮”——漫不經心的語氣,倒像貓咖中高高在上的人類,看見毛茸茸的小動物蹭過來,便伸手撩撥兩下。
安室透就是這個被pue引到boss面前的小動物。
思慮至此,安室透終于心下稍定。他飛快收斂起臉上驚愕的神情,轉而掛起了鎮定的口吻︰“我的榮幸。”
——我對你有點感興趣。
——我的榮幸。
唐𢶷裕正忙著從煙盒里磕出第二根糖,百忙中瞥了黑牆的對面一眼。
沒有反問也沒有質詢,安室透的回答相當巧妙,既將主動權交還到自己手中,又不卑不亢地詢問了發話的原因。如果在平時,唐𢶷裕的確不吝于為了這個回話而再打兩圈太極,但琴酒已經在路上,他的耐心就漸漸耗盡了。
嘴角的糖棍換了個邊,悶悶的 吧一聲。
唐𢶷裕咬斷煙頭,淡淡的甜味在口腔擴散開去。
他決定速戰速決。
“降谷正晃一直對你另眼相看,”唐𢶷裕說,“我倒沒想到,他能發現這樣一個好苗子。”
這是他在順著安室透的話給出答案,降谷正晃的關注,才是波本的特殊之處。語畢唐𢶷裕哼笑一聲,在這其中,安室透分辨出一絲不滿。
不滿的情緒很好捕捉,因為當他以排查臥底的旗號,向上司申請行動材料的時候,國字臉的笑容如出一轍。
在這微妙的語氣里,安室透立刻摸到了一點事實。
——或許boss本人也
知道降谷正晃私下的小動作,只是礙于一些原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降谷正晃先是額外關注自己,卻又一朝間轉變態度,甚至不惜用一整艘貨輪的代價設下死局——其中的原因,才是boss真正感興趣的地方。
可這個問題,偏偏也是安室透本人所疑惑的。
降谷正晃為什麼突然翻臉?
要知道,直到他離開東京天空樹,旋轉餐廳里一直是一派和諧。身為政客,降谷正晃最擅長維持微妙的表面平衡,他甚至能笑眯眯面對仇敵,只為了能將對方的好處榨取干淨。
現在,安室透既沒有來得及幫上他什麼忙,也沒有拖後腿地走漏風聲。這就更顯得降谷正晃引爆貨輪的做法急迫而反常,從拉攏到鏟除之間,缺少了一個矛盾的激化過程。
……等等。
安室透忽然一頓,他產生了一個堪稱恐怖的猜想︰
會不會是,激起降谷正晃態度轉變的矛盾已經發生……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
就像听到了他的心聲般,唐𢶷裕悠然開口。
“這件事上,他的選擇屬實是下下之策。但你的應對不錯——拿到了關乎他政治生涯命脈的賬簿,降谷正晃現在恐怕急得要跳腳了。”
與此同時,日本公安降谷零的公寓中。
角落里整整齊齊,依次蹲著一排蘑菇。三個不請而來的闖入者,莫西干頭、黑口罩,以及夾在中間、毫無存在感的老二,三只雄赳赳氣昂昂的公雞,現在則成了斗敗的落湯貓。
哈羅狗仗人勢,雪白的大尾巴高高翹起,沖三人不停吠叫。莫西干頭被吵得心煩,便在含胸縮背的間隙里偷偷向柴犬瞪了一眼,可它就貼在沖矢昴腳邊,觸及粉發男人笑眯眯的目光,莫西干頭灰頭土臉地收回視線。
沖矢昴好整以暇︰“誰先說?”
三個瑟縮的發頂整齊一抖,一時間無人開口。最後說話的是毫無存在感的老二,他道︰“這家人晚上沒回,我們是闖空門來打劫的。”
只不過打劫的不是財物,而是上面要求的賬簿而已。他為自己的避重就輕沾沾自喜,誰知道下一秒,世界天地倒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被沖矢昴一腳踹在地上!
老二被踩在背部,半張臉與地板緊密接觸,求饒的話都變成含糊的音節。沖矢昴不為所動地繼續發力,皮鞋的鞋跟踩上脊椎,胸膛處立刻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老二涕淚俱下的求饒里,沖矢昴笑眯眯地一推眼鏡。
“說過了,我不喜歡暴力的手段。”他說,“下一個是誰?”
黑口罩兩眼一閉,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開水燙的架勢。他碧綠的眼眸微微睜開,森寒的目光,便直直鎖定在另一個人身上。莫西干頭的身體抖動起來,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終于,他承受不住如有實質的壓迫感,崩潰地大喊道︰“我們要找的是……賬簿!是一本賬簿!”
“哦?”沖矢昴雙手抱胸,“賬簿的內容呢,又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莫西干頭破罐子破摔。一見沖矢昴的神情,他話里的那一點悍不畏死又戛然而止,莫西干頭囁嚅著嗓音說︰“這我哪里知道?上面的人需要的,我們只負責跑腿而已。”
“那你呢,你知道嗎?”
沖矢昴又將目光轉向黑口罩。從頭到尾的鬧劇中,只有他始終一言不發,口罩之下的目光冷冷,里面的惡毒幾乎要噙了鉤子。
好像死盯著沖矢昴,就能將他的面孔從此烙印在心上似的。
沖矢昴一眼便知,這是個不同于莫西干頭與老二的狠角,從他嘴里恐怕撬不出什麼來。他無動于衷地淡然回視,片刻後,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黑口罩︰“?”
他被
這一下笑得莫名其妙,緊隨其後的來人解答了他的疑惑——電梯大門滑開,里面出來的居然是一隊警察!
“我草!”莫西干頭目瞪口呆地罵了一聲,立刻得來了一個狠狠的眼刀。
警察走到近前,他頓時閉嘴,兔子見了鷹一般縮了縮頭。
三人在沖矢昴的審問前還能嘴硬,對上冰冷的鐐銬卻驟然泄了氣,囂張的氣焰無影無蹤。出勤的警察敬了一禮,說到要配合錄口供的事,沖矢昴卻微微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我現在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晚點時候再來。”
他在警察手冊上寫下聯絡號碼,隨後便匆匆而去。莫西干頭余光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縮頭縮腦的畏懼神情卻忽然消失了。
他慢慢伸展身軀,輕松地伸了一個懶腰︰
“真是好對付啊。”
老二也說︰“還是年輕,不知道我們的後台是誰。”
“小點聲,”黑口罩目不斜視,“出去以後再說。”
他們魚貫而入警車。
賬簿?
第一次听說這個名詞,安室透條件反射地怔愣片刻。
現在的關鍵,不在于賬簿的內容如何,而是——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賬簿!
boss的意思里,這本賬簿至關重要,一旦曝光,很可能會直接斷送降谷正晃的政治生涯。降谷正晃也是因此才一反常態,可賬簿卻不在安室透手里,誰讓他背上了拿走賬簿的黑鍋?
立刻澄清,這是安室透的第一反應。
下一秒他回過神,背後已微微滲出冷汗。
就算他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眼前的男人又有什麼理由來相信自己呢?
降谷正晃不惜一切,引爆貨輪也要殺了他,說明這人一定掌握了賬簿在自己手中的關鍵線索。
如果自己推說不知,更可能的猜測不是他說了實話,而是——
他在提防著眼前的人。
他怕boss會將賬簿拿走,因此才謊稱不在,這顯然比轉而去懷疑降谷正晃是否判斷失誤要順理成章的多。
一時間安室透進退兩難,透明的汗珠順額角滑落。不等他做出回應,唐𢶷裕卻輕輕一笑︰“無關緊要的插曲而已。”
好像真的是順口一提般,下一秒,他已經滿不在乎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仗著組織的庇護,他已經順風順水了太多年……快要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能給他個教訓也好。”
安室透驟然松了口氣。
看來boss也不滿于降谷正晃的野心很久,利用自己打擊了他的氣焰,可能正誤打誤撞地投其所好了。
一張錯綜復雜的權力網格慢慢在眼前鋪開,安室透粗略摸清了幾人對彼此的態度,終于不像之前那樣兩眼一抹黑,不再提心吊膽,回答和應對也有了一些底氣。
話題在賬簿上晃了一圈,重新回到正軌。
唐𢶷裕說︰“之所以請你到這里,是因為有人看重你的才能和魄力。”
安室透的對答已經流暢很多,他謙遜地說︰“如果用情報能為組織帶來貢獻,我自然樂意之至。”
“不。”唐𢶷裕卻忽然搖頭失笑,“我的意思不是這個,而是——‘一些人’對你的欣賞。”
他不急不忙地否定了這句話。
闡明態度、又拐彎抹角說清了降谷正晃的翻臉原因,與安室透的對話已如期走到尾聲,唐𢶷裕已經鋪墊好一切,現在,終于到了掀開棋盤的時候。
“欣賞你的人不是我。你已經被內定為未來的國安委員會成員之一了,知道嗎?”
安室透剎那間抬起頭。
所有的心理建設霎時間摔得粉碎,耳邊響起席卷一
切的嗡鳴,甚至話音都听不清楚。
猝不及防的攤牌下,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理準備,震撼太過劇烈,以至于他甚至本能地抗拒去相信這件事——
他喃喃道︰“……您的意思是什麼?”
唐𢶷裕覺得有趣,于是微微地勾起唇。
“還沒有听明白嗎?”他聲線含笑,“我期待你的效力,降谷零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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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的嗡鳴,甚至話音都听不清楚。
猝不及防的攤牌下,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理準備,震撼太過劇烈,以至于他甚至本能地抗拒去相信這件事——
他喃喃道︰“……您的意思是什麼?”
唐𢶷裕覺得有趣,于是微微地勾起唇。
“還沒有听明白嗎?”他聲線含笑,“我期待你的效力,降谷零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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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攤牌下,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理準備,震撼太過劇烈,以至于他甚至本能地抗拒去相信這件事——
他喃喃道︰“……您的意思是什麼?”
唐𢶷裕覺得有趣,于是微微地勾起唇。
“還沒有听明白嗎?”他聲線含笑,“我期待你的效力,降谷零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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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攤牌下,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理準備,震撼太過劇烈,以至于他甚至本能地抗拒去相信這件事——
他喃喃道︰“……您的意思是什麼?”
唐𢶷裕覺得有趣,于是微微地勾起唇。
“還沒有听明白嗎?”他聲線含笑,“我期待你的效力,降谷零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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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攤牌下,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理準備,震撼太過劇烈,以至于他甚至本能地抗拒去相信這件事——
他喃喃道︰“……您的意思是什麼?”
唐𢶷裕覺得有趣,于是微微地勾起唇。
“還沒有听明白嗎?”他聲線含笑,“我期待你的效力,降谷零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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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攤牌下,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理準備,震撼太過劇烈,以至于他甚至本能地抗拒去相信這件事——
他喃喃道︰“……您的意思是什麼?”
唐𢶷裕覺得有趣,于是微微地勾起唇。
“還沒有听明白嗎?”他聲線含笑,“我期待你的效力,降谷零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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