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問題是,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自己之前在青城費盡心思構建起來的人脈網絡,到底還有多少是能用的?
很多人之前之所以結交自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宇翔采購部總經理的身份。
現如今他已經被停職,甚至很有可能被趕下台,那些人又會怎麼對待自己?
一路這麼想著,司朗就回到了家里,心里不由得涌起了一陣自卑。
就在這時,司朗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竟然是馬欣的。
“喂!司朗,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需要姐姐我去青城陪你嗎?”馬欣在電話那頭說道。
“馬欣姐,你怎麼這麼有閑情逸致呀?不用上班嗎?”司朗問道。
“�砥s慊共恢 臘桑 ir在華夏的機構已經解散了,我現在已經是自由身了,整天充當林雅蘭的替身,瑪德!比上班還累……”
“當雅蘭姐的替身?什麼意思?”司朗不解的問道。
“你雅蘭姐沒告訴你呀?�砥@饈濾 投暈乙桓鋈慫擔 硌捫薅疾恢 饋 br />
張天宇的母親病的不輕,肚子里長了一個瘤,現在就住在301醫院。
林雅蘭知道了,看在曾經與張天宇相愛的面子上,就去了趟醫院看望他母親。
沒想到和張天宇的母親一見面,兩個人就跟冤家對頭似的,又干上了,把林雅蘭氣的半死。
回到家里又放心不下,就求著我幫忙去醫院照顧張天宇的母親。
你說當初讓雅蘭和張天宇分手的是我,這回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只能硬著頭皮去試試。
瑪德!沒想到我跟這個老太太還挺投緣的,說好了幫著照顧一天,張天宇第二天給林雅蘭來電話,說他媽鬧著要我陪,別人怎麼勸說她就不吃不喝,真要了命。
所以說,你要是真想讓我去青城陪你,我這一時半會還走不了哈……”
接著,馬欣又說了一些安慰司朗的話……
剛放下電話,司朗發現三個未接電話,都是葉佩奇的。
他打電話干什麼來?
司朗一陣皺眉,這個葉佩奇當初完完全全就是看中了自己作為宇翔采購部總經理的身份,現在他極有可能失勢,這個家伙……恐怕是來嘲笑自己的吧。
“喂?”司朗懷著沉重的心情接通了電話。
“司總,你跟誰通電話這麼長時間,這是什麼情況啊?您現在在哪呢?”
司朗愣住了,問道︰“你有事嗎?”
“嘿嘿,這不是剛看了新聞嘛,有點擔心您,就想過來看看你。”
司朗直接呆在了那里,沉默不語。
這時,電話那頭又說話了︰“司總,您是什麼人,我們心里都一清二楚,這篇報道……就是扯蛋!另外邱雲鵬托我給您帶個話,要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只管開口,我們都相信您能平安無事的。”
司朗突然有了一股想哭的沖動︰“葉佩奇,讓邱雲鵬聯系一下譚龍,讓他查一下姚麗萍的全部信息和家庭住址。”
司朗的眼神驟然堅定了起來。
林俊平,不要以為你現在就贏了。
司朗在中午和葉佩奇通完電話之後,邱雲鵬和譚龍,表現出了他們超高的效率和強大到可怕的情報網絡。
短短幾個小時,他們就把姚麗萍祖宗十八代的信息查了個一清二楚。
姚麗萍,本市人,二十八歲,母親死于難產,父親在她六歲那年死于工傷,被奶奶領回鄉下撫養長大。
在她十八歲那年,奶奶死于心髒病突發。
值得一提是,她父親死的時候,她恰巧就在旁邊寫作業;奶奶死時,她剛好放學回家。
也就是說,她兩次親眼目睹了親人的離世。
大學畢業後和大學同學結了婚。不久,老公開始自主創業,開了一家小公司。
起初還算得上是風生水起,可是後來幾年突然開始經營不善,瀕臨破產。
姚麗萍把家里的全部積蓄都拿去填了公司的窟窿,除此之外還借了不少的私貸、高利貸,最後企業仍是沒能救回來,直接破產。
老公承受不住打擊,服用百草枯自殺。
因為兒子去世,姚麗萍的公公婆婆也因為悲傷過度撒手人寰。
而且在結婚之後,由于兩人的工作都很忙,姚麗萍也一直沒要孩子。
也就是說,現在的姚麗萍,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而且還面臨著巨額的私貸和高利貸債務。
這麼坎坷的身世,難怪她在公司里一直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性格。
司朗在得知這一情況後,長嘆了一口氣,本來,他對于姚麗萍配合林俊平誣陷自己的事情還十分憤怒,可得知了這一情況之後,他卻怎麼也生不起姚麗萍的氣來了。
這樣艱難的生活,一旦她沒了在宇翔的工作,絕對會活不下去的,基于這一點,她只能是任由林俊平拿捏,完全是一個沒有任何退路的可憐人罷了。
長嘆了一聲,司朗邁步走進了姚麗萍居住的小區。
她家在小區里最偏僻的那棟樓里,剛一進去,司朗就能聞到一股刺鼻的垃圾腐爛的味道。
司朗站在樓道口,門上和牆上全都是紅字寫的觸目驚心的“還錢”、“快還錢,不然弄死你”之類的字眼。
看著這場景,司朗都能感覺到一股殺氣和強烈的絕望。
“篤篤篤……”
司朗敲了一遍門,沒有回應。
他刻意放輕了動作,又輕輕地敲了一遍門。
“誰啊?”一道聲音突然從屋子里傳了出來。
“查天然氣的。”
值得一提的是,司朗臨出門前,特意找譚龍要了一套查天然氣的制服,在進樓道時就套上了。
對于這樣身世坎坷又飽經迫害的人,內心一定是極其缺乏安全感的,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相信姚麗萍是絕對不會輕易開門的。
果不其然,吱呀一聲,門露出了個門縫,屋子里的人在看見那套查天然氣的衣服之後,也就打開了門。
見門一打開,司朗就邁著大步,推著姚麗萍走進了屋子里,關上了門。
“你……你干什麼!”
“小姚,咱倆是不是得好好聊聊啊?”
司朗說著,就把那用來遮住他臉的帽子拿了下來。
“司……司總!”
看見來人,姚麗萍的臉都白了。
……
下午一點,
坐在姚麗萍家里,司朗正雙手抱胸,目光含笑地看著她。
司朗的目光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整齊有序,略顯狹小的屋子卻不顯雜亂,燈光昏暗,但是能看出來牆面、地面、桌面都十分干淨,沒有灰塵,看得出來是每天都在認真打掃。
屋子里沒有電視也沒有路由器,唯一用來娛樂的電器,居然是一款老式的收音機,讓司朗不禁有種回到了小時候的感覺。
在屋子里的一邊,司朗能夠看到那里擺著三個牌位,想必是為了她的丈夫、父親、奶奶而設的。
除此之外,客廳整個的一面牆上都被各式各樣的相框擠滿了,有她和父親的合影,有她奶奶的單獨照片,也有她和丈夫的結婚照。
幾乎是一瞬間,司朗就看穿了姚麗萍的為人。
這是一個生活在過去的世界里,被過去牢牢捆綁住的人。
此時的姚麗萍正站在司朗面前,雙手緊緊交叉著,低著頭,似乎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活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麗萍啊,”就在這時,司朗開口說話了︰“咱倆可不是第一次這麼面對面說話了。”
司朗的聲音很溫和,讓人听了不禁會產生信賴。
這話的確不假,自從司朗注意到姚麗萍之後,他就一直懷疑這個人有著極大的心理問題,出于對員工的著想,他時常會把她叫到辦公室對她進行開導。
可以說,整個采購部,除了崔燕、林俊平和康永梁,他最關注的員工就是她。
只可惜往往只能得到她“挺好的”、“沒事的”之類的回答。
所以,當司朗見到是她發布了那個視頻的時候,他的心里是很受傷的。
姚麗萍的手握得越來越緊了。
“其實你大可以放松一點,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我不會害你的。”
司朗依然笑著,然後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出其不意的從她的衣兜里掏出了個正在錄音的錄音筆,然後又走到書櫃前,把正在錄像的dv關掉。
“嗯,這個dv還是個高級貨,你居然買得起這個?還是說是林俊平給你的?”
司朗的語氣十分平淡,不慌不忙,同時也在細細觀察著姚麗萍的表情。
他明顯捕捉到,在听到“林俊平”三個字時,姚麗萍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可惜她依然沉默不語。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姚麗萍才弱弱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聲音小得幾乎讓司朗听不見。
司朗卻渾不在意她說了什麼,而是自顧自地說著話︰“你真是給我捅了個大簍子啊。”
姚麗萍把頭更加低了下去。
“麗萍,”隨著司朗的一聲呼喚,姚麗萍抬起了頭,看到了司朗那飽含溫柔的眼神︰“你覺得,我平時待你如何?”
姚麗萍繼續保持著沉默。
她很聰明,她知道、或者說是林俊平告訴她,一旦開口說話,就有著被人套話的可能,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保持沉默。
所以,司朗決定要給予她一些刺激,徹底打破她看似平靜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