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開庭當天。
早晨璀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
伴隨著鬧鈴“嗡嗡——”的震響, 成步堂薰緩緩睜開了眼楮。
剛剛從深眠中醒來的朦朧感只在他身上持續了兩秒,等到眼睫再次掀開之時,里面的光已經重新恢復到了清醒冰冷的狀態。
薰起身關了提醒下去, 酒店的房間里很快響起洗漱的動靜。
這間位于市中心的酒店套房是他提前幾天就預訂好了的, 就連警校組也沒人知道, 專門用來在警察的追捕中作為他的基地。
此時牆上的壁燈還在幽幽地發著明黃的光線,雖然已經在日光下淡到看不見了。
桌子上還堆滿了他前幾天特意從別人那里借來,熬夜翻閱的案卷和案件資料, 橫七豎八地壓在一起, 夾滿了便條書簽, 還有一只被磨鈍的鉛筆被摘了蓋子放在一旁。
【三日前凌晨三點十七分, 警察學校附近發生持刀殺人案,嫌疑人已被當場逮捕, 對自己所犯罪行供認不諱。該案經過漫長的調查, 將于今日十時于東京裁判所開庭審理.......】
在水龍頭的一片嘩啦啦里。
系統正嫌棄地把自己的觸角從胡說八道的網絡新聞里抽回來︰
【這都什麼......?誰認罪了?】
要不是它和宿主昨天才去拘留所里見過景光,可能還真的信了新聞的鬼!
“正常,畢竟一般送檢了就代表99的可能性被判有罪。”
成步堂薰回答道,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
他擦干淨手上的水,之前火場里的一切灰塵和疲憊, 都早已像是從未發生過一般從他身上消失不見。
他邊說著,邊悠悠地轉回了房間里,從門邊提起那個伏特加給他準備的牛皮紙袋︰
“......而且警校殺人這種標題一定會吸引大量關注, 帶來極大利益。不過考慮到景光的特殊情況, 他們想拿到更進一步的真實信息就幾乎不可能了。”
成步堂薰打開紙袋, 從里面小心地取出了一套嶄新筆挺的西裝。
系統看著他一顆一顆扣上西裝馬甲的扣子, 又從桌上的小盒子里取出了一枚金燦燦的圓形徽章.....
忽然整個cpu都要宕機了!
【喂!你......你不會真的要......】
【我以為你只是去幫忙的啊!!!】
“嗯?為什麼要只是去幫忙?”
但和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 薰的唇邊甚至在這時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景光這個事件正好落在了他擅長的鄰域。
在救出他的同時, 再給自己狠狠刷一波論壇高光不正好是雙贏嗎?
所以他才要在那天從醫院離開後,就徹底脫離警校組行動。
一個在絕境之時如同一束破開陰霾的光一般出現的援手.......
嗯,這次大概能刷到多少人氣值呢?
他給自己打好領帶,利落地將外套披在肩頭。
系統看見他有要走的意思,趕緊飛過來跟上︰
【那那那宿主我們現在是去法院......】
“法院?”
然而意外的是,成步堂薰回絕了這個提議。
“那不急。”
【嗯??!】
“法院都先不急,讓他們隨便審好了。”
青年側面著明亮的陽光,眉梢眼角都在這時彎出道自信明亮的弧度。
他的聲音相當游刃有余,讓人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只說道︰
“......我們先去趟警視廳再說。”
“我要見幾個人。”
上午十點。
東京裁判所。
玻璃外牆的高樓拔地而起,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輝。
黑色的外牆四周擠滿了圍觀的人群和記者,收音筒高高地舉著,攝影機前手持話筒的記者正在向路過的人群采訪。
吵鬧喧囂的人聲嘰嘰喳喳響徹雲霄,其中還混雜著法警維持秩序的怒吼︰
“都不準進去!這是非公開審理!”
“喂喂喂干什麼干什麼——離遠點!全都離遠點!”
降谷零頭上戴著擋臉的貝雷帽,帽檐壓得很低。
他仿佛是在一個沙丁魚罐頭里游泳一般從擁擠的人群中擠過去,手臂上戴著旁听許可的標識,被身後不停擁上來扯住他的手拽得差點摔一跤︰
“先生請問您是相關人士嗎?您和這起案件是什麼關系?”
“先生拜托請透露點信息——”
“......吵死了這群人。”
進了大廳,他身後響起松田陣平低低的罵聲。
零默默地回身,看見 原研二抬手揉了揉他的肩膀。
卷發青年才像是得到了安撫,不悅地哼了聲。
他也這才想起或許不該帶松田來的。
畢竟他小時候,經歷過一次類似的事情。
而此時此刻他們也正面臨著不輸于松田當年的壓力。
雖然他和雨宮找到了證據,但是檢察官是否采納,法院是否認可.......都是他們接下來必須面對的大山。
在日本高達99的刑事案件有罪判決下,一切勝負都還未可知。
這麼想著。
降谷零感覺自己邁向法庭的步伐忽然有些凝滯。
空蕩的走廊上......腳步聲慢慢輕了下來。
零靜靜地站住了。
此時,他的前方就是第三法庭莊嚴肅穆的大門。
那扇深棕色的實木門沉重地緊閉著,干淨得沒有一絲塵埃,鍍金的瓖邊線條冰冷地包裹著把手,那柄衡量一切善惡的天平正無情地懸掛在里面。
hiro.......
他無聲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掌心里還留著前幾天輕微的燙傷,在此時傳來幾絲針扎一般的刺痛。
然而下一秒。
他的手腕被人猛地抓住了,耳邊同時炸開伊達航憤怒的吼聲︰
“你們跑哪去了!”
“誒....班長?”零愣了一下,“你怎麼在這里?”
我怎麼在這里?
呵呵。
說起這個,伊達航簡直就是滿頭滿肚子的火沒地方發。
鬼知道他在被關在警察學校里的這幾天經歷了什麼......
別的同學都在為了找出真相努力,被警視廳和檢察廳一起通緝,還追得滿東京漂移——
結果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不說,還天天被鬼冢教官拎著掃澡堂掃廁所!
這,這簡直......
真是又窩囊又郁悶,被自己這幾個同學坑得簡直褲衩都沒了好嗎。
到後來鬼冢看他的眼神似乎都帶上了憐憫。
總算是大發慈悲給他搞了景光審理的旁听許可,他這才有機會出來放風。
.....順便一下逮住了這幾個坑他的家伙!
“讓我看看,你,還有 原和松田都在這里了......”
伊達航力氣大,拽著零的動作仿佛是在拎雞仔,弄得他一點都掙脫不開動彈不得,但也自知理虧,所以只能露出無奈苦笑的表情。
半晌,伊達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雨宮呢?”
“怎麼只有你們幾個?那小子怎麼不在?”
“......”
他緊盯著自己幾個同學,但卻只見他們在這個時候分別錯開了和自己相對的眼神,抿著唇不說話。
伊達航忽然產生了一種不對勁的預感︰
“怎麼回事?”
“咳!”
降谷零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開,這才站起身,緩緩嘆了口氣︰“你倒是松手啊......”
“雨宮他自己去調查了,說不跟我們一起了。”
他翻著手機,調出一封短信,遞給面前的人︰“他現在好像是在哪里找了個酒店住著,應該沒出什麼事......”
那條短信很簡短︰
【抱歉,降谷同學。
妃律師忽然找我有急事,之後我可能也會留在她那邊幫忙,不跟你們一起了。但是也不用擔心我,等這件事完了之後,我就來和大家回合。
真的非常抱歉!
——薰。】
他像是為了安撫大家的情緒,甚至還在句尾加了一個可憐哭哭的表情,看得被放鴿子的降谷零當場沉默了。
他都數不清這得是雨宮第多少次脫隊行動了啊。
但是那個哭哭表情卻也讓他發不出火。
腦海里下意識地就浮現出了雨宮那張平時都十分正經的臉,在打出這個表情符號時候的為難神色......
似乎已經從這個打破常規的行動里感受到他的糾結了......
唉,算了。
他被那個小兔子哭得沒脾氣,只能就這麼收起手機,假裝無事發生。
但心里還是覺得有點好笑。
雨宮那家伙原來也會干這種事啊......
【哈哈哈哈哈薰醬已經開始賣萌求放過了hhhhhh】
【看樣子這人也知道自己脫隊次數太多,理由都用完了啊草】
【雨宮︰我編....編不出來了,嗯.....這次就賣個萌吧x.哈哈哈哈哈】
【零零中招)︰......看你可愛那這次先放過你】
【感覺警校組屬實是被雨宮拿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班長的表情也奇怪起來了hhhhhh看來是明白zero的感受了】
【幻視一些小貓咪在地上打滾︰你看我可愛嗎?原諒我好不好?】
【笑死ooc了啊樓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樓上全都連夜被雨宮暗鯊hhhhhh】
【但是薰醬那麼好看誰舍得看他傷心嗚嗚嗚】
【看來雨宮拿捏警校組招數喜+1了這是.....】
【以前都沒管住,估計以後更管不住了搖頭.jpg)】
“.....那兩個人干什麼呢?”
一旁,松田和 原回頭看著那倆擠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他們是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表情那麼精彩。
但也就在此時,法庭的門“ 噠”一聲開了。
是時間到了。
不算多的拿到听審許可的人群在這時候 簌簌地移動了起來,推開那扇沉重的門魚貫而入。
他們兩個也只能趕緊幾步跑過去,拖起那兩個還在研究短信的人,跟著大部隊一起走了進去。
法庭內部空間寬闊,一道樓梯自上而下往內延伸。
審判長和陪審團已經端坐在了在最前端的審判席上,兩側是待命的律師和檢察官,所有人都在此時維持了沉默,而這樣使得大廳里的氣氛似乎更加凝重了起來。
妃英理正一個人坐在辯護席上,自己整理著需要用到的資料,身邊的那把助手椅子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