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輛車,一塊隔音板之隔,後座如火如荼,一波三折,前座歲月靜好,一片祥和。
蔣承霖雖然听不到後面說什麼,但是付阮來了;雖然看不見付阮臉上的表情,但是她來了;雖然不知道她來干什麼,但是她來了。
蔣承霖這些年素以喜怒不形于色出名,但是此刻時刻,他能清楚感覺到自己正在喜形于色。
怎麼可能不開心?那可是付阮,嘴比死鴨子硬百倍,頭跟太陽肩並肩,從前被她氣到極處,蔣承霖甚至惡毒的想過,如果付阮的骨頭可以抽出來,這世上最硬的東西肯定不是金剛石。
就是這麼一個‘硬’人,竟然會一聲不吭的出現在他眼前,蔣承霖什麼都不知道,他知道付阮在意他。
副駕保鏢如坐針氈,眼觀六路耳听八方是他的職業要求,余光瞥見蔣承霖勾起的唇角,保鏢微微側頭看向窗外,逼自己眼不見,可是救命啊,他好像听到駕駛位傳來一聲一聲,從鼻子里鑽出的笑聲。
知道了,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付阮,蔣承霖動用蔣家旗下所有官博發的那條微博,又被業內諸多大佬紛紛轉發,加上蔣耀賢和林泓希也會私下談及,保鏢想不知道都難。
保鏢是常年跟蔣耀賢的,見過世面,見過風浪,見過蔣承霖,只是從沒見過這樣的蔣承霖,可能就是戀愛中的男人吧,再怎麼一身黑,也掩蓋不掉心里快要溢出來的粉紅。
回程路上要兩個多小時,保鏢始終維持著一種落枕的姿勢,側頭看著窗外光禿禿的路,突然車內傳來一聲︰“我影響你了嗎?”
保鏢頓了一下,轉臉看向蔣承霖,蔣承霖也看了他一眼,保鏢這才後知後覺,不是幻听,確實是蔣承霖說的。
下意識端坐姿勢,保鏢回︰“沒有。”
蔣承霖目視前方,邊開車邊道︰“我也不想打擾你工作,主要我也不知道阿阮會突然過來。”
保鏢無比緊張,暗道跟他說這些干嘛,蔣承霖不說,他還沒覺得受到影響。
後背緊貼椅背,保鏢出聲說︰“真的沒影響,您要是累了我來開車。”
蔣承霖才開了不到二十分鐘,聞言,語氣家常︰“沒事,臨時停車影響他們聊天。”
保鏢實在不是個善言辭的人,又不能干听不說,逼不得已回道︰“啊。”
蔣承霖︰“我爸私下對她評價怎麼樣?”
保鏢︰“……”
本以為蔣承霖是沒話找話,合著在這兒等著他呢,保鏢沉默片刻︰“我不太清楚。”
蔣承霖︰“你四年前就在跟我爸,我爸私下里提過你幾次,說你穩重,辦事也妥帖。”
保鏢︰“蔣先生人好。”
蔣承霖︰“你覺得我怎麼樣?”
保鏢開始羨慕提前下車的司機,努力目不斜視,他開口道︰“蔣先生時常夸您,能讓蔣先生夸贊的人不多。”
蔣承霖︰“你看,你連我爸時常夸我都知道,怎麼可能不清楚他說沒說過阿阮,沒事,你偷偷告訴我,我最大的優點就是嘴嚴。”
保鏢︰我信你個鬼。
“四少爺,我真的不知道付小姐的事。”頓了兩秒,“我只知道蔣先生很在意您,每到一個地方,當地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蔣先生不忙都會親自去挑,說您喜歡收藏。”
蔣承霖應聲︰“嗯,我都不記得是我喜歡收東西,他才送給我,還是他送我的東西太多,我才喜歡收。”
保鏢︰“您當初結婚的時候,蔣先生好開心。”
說完,車內靜了,保鏢後反勁,這不哪壺不開提哪壺嘛,‘鰥寡’面前提結婚,離婚之後喊開心。
動了下嘴,保鏢對自己的不禮貌表示道歉︰“對不起四少爺…”
蔣承霖勾起唇角︰“沒事,當初我結婚的時候,我也好開心。”
保鏢原本是不怎麼會說話,如今是完全不想說話。
可蔣承霖找不到別人,偏要拿老實人解悶︰“你覺得我跟阿阮怎麼樣?”
保鏢豎起防備,繃緊已經直到不能再直的身體,死扛著不講話。
蔣承霖︰“我倆般配嗎?”
保鏢︰“…我不太清楚。”
蔣承霖笑笑︰“你不是神父也不是算卦的,說話不用負責,我們單純聊天,你覺得我倆還會復婚嗎?”
保鏢喉結微動,五秒後道︰“互相喜歡的人,早晚都會在一起。”
蔣承霖頓時咧開唇角,這一次他沒笑出聲,可保鏢卻仿佛看到了最燦爛的笑容,燦爛到讓他想到純粹二字,像兩歲的小朋友吃到棒棒糖,只覺得全世界最好的東西,也就不過如此。
保鏢本想說句渾和話,互相喜歡的人會到一起,可沒說單方面喜歡的人會到一起,也沒說到一起後會不會分開,更沒說喜歡和在一起本就是兩碼事……他的前提條件太多,可都碎在蔣承霖的笑容里。
蔣承霖的笑容甚至想讓保鏢跟他說句對不起,對不起說了這麼一句漏洞百出的話,保鏢不敢出聲,蔣承霖笑了半晌,大方道︰“謝謝。”
蔣承霖不是不知道這句話有多少漏洞,可是怎麼辦,他真的好開心,人在開心的時候,听什麼都像祝福,連馬路邊突然刮過來的塑料袋,看起來都像是新娘頭上的頭紗。
同一時間,開心的不止蔣承霖,還有蔣承希,之前付阮上了蔣家車,蔣承霖眼巴巴的跟過去開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輛集大成的車上,很少人注意到,蔣承希上的不是蔣家的車,而是付家的車。
坐在付阮之前坐的位置,蔣承希一路跟封醒熱聊,當然熱的是她,聊的也是她,封醒每次的回答,盡可能在五個字內解決,實在不行,就十個字內。
蔣承希不覺有異,活著就是一個大寫的開心︰“封醒哥哥,我們現在是朋友吧?”
封醒︰“嗯。”
蔣承希︰“那我哥要是跟付阮姐姐復婚,我們就是親上加親了!”
封醒乍听有些奇怪,後來才想到哪里怪,原本就沒有親,復婚更是八字沒一撇,加都不知往哪加。
心里如此想,封醒沒張嘴,還是‘嗯’了一聲,沒別的想法,蔣承希話太多,在她面前想清靜,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她說什麼,他‘嗯’就完事了。
蔣承希在後座嘴巴不停,封醒有時候走神,都沒仔細听。
蔣承希︰“我放寒假回䁱r菡夷閫妗! br />
封醒︰“嗯。”
蔣承希︰“真的嗎?”
封醒︰“嗯?”
蔣承希︰“說話算話,我可太開心了!”
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