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好奇那一串亂碼背後的事情, 但為了那位法師先生的面子,斯科特還是貼心地關閉了十分鐘的系統面板。
等到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的時候,他才重新將它打開——
[法師菲爾正在等待。]
“菲爾先生, 看來您已經平復下來了。”斯科特唇角上揚。
[法師菲爾揚了揚眉毛,表示有話快說。]
這種無意間發現的新彩蛋,簡直像創造了另一種和筆記本先生的交流形式。
比起隨時隨地都要用羽毛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能夠听到外界聲音、同時也能被斯科特感知到反應的菲爾法師比之前更加容易溝通了。
斯科特對此感覺非常滿意,甚至還產生了一種才剛剛有困意、轉頭就被塞來枕頭的錯覺。
這不, 他立刻將剛才還在困擾著自己的難題拋給了對方。
“菲爾先生,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
斯科特用盡可能簡潔的語言, 來向菲爾描述了對方昏迷過去之後發生的事情。
包括了杜魯克的事情,包括了主城勛章, 同樣也包括他們正處在去往帝都的飛艇上這回事。
[法師菲爾陷入了沉思。]
[法師菲爾摸了摸下巴︰格雷格家族嗎?這個家族的確是個可以投靠的家族,前提是沒有跟他們的家庭成員產生沖突。]
菲爾先生和克勞德先生的反應是一樣的,同樣給了這個家族以肯定的評價。
並且, 正如斯科特所想的那般, 哪怕是記憶並不完整的菲爾先生, 所知道的內幕都更多一些。
“沒有跟格雷格家族的人產生沖突?”斯科特有些疑惑地重復了一遍。
克勞德听到這句話之後,似乎也想到了額外的信息——
【我想起來了,格雷格家族好像很在意親人與血緣關系, 這也是騎士們對這個家族抱有好感的原因之一。】
而與此同時, 系統面板上關于菲爾先生的狀態也實時更新了——
[法師菲爾評價道︰一個會因為得罪了某個成員而擅自切斷合作鏈的愚蠢家族——但這種愚蠢對于他們來說也算是剛剛好。]
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和說辭,表達的意思卻相差不遠。
只可惜,這種有趣的反差卻只有斯科特一個人能感受到。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誰讓克勞德先生看不到菲爾法師的狀態、而菲爾法師也無法听到克勞德先生的傳音呢?
帶著這種隱蔽的有趣感, 斯科特問道︰“所以, 你們兩位都贊成選擇格雷格家族進行合作, 對嗎?”
金發碧眼的騎士小人在旁邊嚴肅地點了點頭。
[法師菲爾為自己的話進行補充︰時間過去那麼久,我也不清楚自己認識的那個老頭還活在這世上沒有——但如果你覺得並不放心的話,可以與對方簽訂“黃金協議”。]
——
“真讓人難以想象••••••”坦尼森驚奇地推了推眼鏡,以一種被刷新了認知的全新眼神打量著面前的少年。
他本以為這個叫做斯科特的幼崽僅僅是比其他人更敏銳也更聰慧些,但本質上依舊是個涉世未深的、連歷練都才剛歷練滿一年的學生。
考慮到這一點,坦尼森才沒有要求對方一定要現場給出答復,反而給了他們思考的時間。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斯科特竟然沒有像預想中那樣謹慎地思考上一兩天,而是在當天晚飯前就已經帶著僕人前來、敲響了他房間的門。
更加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灰發的少年才一見到自己,就已經將整整一袋的金幣倒在了桌面上——
嘩啦啦,
是金幣滾滿了整桌的聲響。
坦尼森•格雷格的瞳孔一縮,剛才還在看的書已經被他隨手放到了一邊。
不知何時,他已經坐直了身體。
“我是來對坦尼森先生做出回復的,為了公平起見,或許黃金能夠見證我們的合作。”對面的少年聲音沉穩、語氣篤定。
很明顯,對方是有備而來的——而桌面上的黃金也正是坦尼森所想的那個意思。
“這也是安德烈城主告訴你的嗎?”他似乎有些唏噓,“我竟是不知道那個人還清楚帝都的古老規則••••••”
“不是安德烈城主,而是其他的長輩所教授的方法。”斯科特坦然地回答道。
他當然沒有說謊,畢竟那長輩的狀態還掛在半空之中的光屏上面——
[法師菲爾搖了搖頭,表示格雷格家小子那貧瘠的大腦還有待長進。]
斯科特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
而這邊,坦尼森已經感慨完畢,拿出了一張帶著淡淡香氣的空白紙張,將它放在了被金幣鋪滿的桌子中央。
下一秒,少年遞過去的羽毛筆也已經出現在了坦尼森的視野範圍里。
“我越來越相信這會是一場愉快的合作了。”名為坦尼森的青年重重呼出一口氣,接過了那支羽毛筆。
黃金協議,是在帝都的老派貴族們之間流傳的某種特殊的傳統。
它並不像血契那樣有著被嚴苛制定的懲罰與束縛,甚至在明面上看來,整個簽訂協議的過程中都沒有任何力量的參與——魔法、劍氣、聖術,所有能排的上名號的力量都統統沒有。
在這個一切都離不開力量的大陸上面,毫無力量束縛的約定似乎就是個完全流于表面的儀式而已,但神奇的是,當它被簽訂以後,卻鮮少有人會去違背。
這像是一種信任的檢驗,更像是一種古老家族之間根基于貴族高傲的約定。違背了協議的人將被視為放棄了貴族的榮譽,而不知是不是巧合,這樣的家族在未來幾乎全部都走向了沒落。
直到今天,知道這個傳統的貴族其實已經並不算多,但幸好,格雷格家族很光榮的是這些家族中的一員。
不過,眼前這個叫做斯科特的少年竟然也知道黃金協議的事,甚至看起來還清楚它的全部流程?
坦尼森一邊在鋪滿了金幣的桌面上書寫著約定,一邊在心中想道。
——一個看起來相當在行的合作者。
不管怎麼說,在如今這種情況下,這總比一無所知的合作者更可靠,不是嗎?
坦尼森補全了協議的最後一項條款,接著將它遞到了斯科特的面前。
少年接過來,在瀏覽上面的內容時,他似乎習慣性地輕聲念了出來——
就和當初所協商的一樣,協議上保證了對斯科特與艾倫在帝都期間的投資,就連騎士學院的介紹信都已經被涵蓋在了約定里;
至于斯科特他們,只要在露面的場合堅定表明自己的立場、並且保證不投靠向其他的家族。
[法師菲爾表示,這是一份富有誠意的協議,可以進行最後一步了。]
“我很高興見到了一份富有誠意的協議。”斯科特微笑說。
他在坦尼森的注視下,用筆在協議的最後附上了一行小字︰
[在黃金的見證之下,我們于此刻立下約定。]
[——敬不滅的利益。]
坦尼森看著這步驟正確的最後一步,愉快地笑了兩聲,抬筆同樣在後面寫道︰
[——敬不滅的利益。]
“啪”的一聲,象征著格雷格家族的印章被蓋在了這句話的後方。
約定成立。
等到當天晚上,艾倫再出現在餐廳的時候,就被迎面撞見的一張笑眯眯的臉嚇了一跳——
“這不是坦尼森先生嗎?”艾倫禮貌地跟對方打了個招呼,目光還是稀奇地在對方那愉快的表情上來回打轉。
為什麼總覺得,坦尼森先生看起來好像比上次見面的時候開心了很多?
這種疑惑一直持續到餐桌上再次擺滿了菜肴之時,艾倫眼睜睜地看著坦尼森坐在了自家老大旁邊的位置上——
艾倫︰“???”
這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心情愉悅的這位眼鏡使者,他好像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跟老大的關系突飛猛進了!
他們是私下又溝通了什麼嗎?
紅發的少年目光狐疑地看向那邊正在溫聲交談的兩人,然後理直氣壯地將椅子整個搬了起來,理直氣壯地放在了斯科特的另外一側。
“艾倫小先生,你來了。”坦尼森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鏡片後面散發著精明氣息的眼楮打量著這位騎士預備役的狀態。
很明顯,對方在飛艇上的時候也沒有閑著,渾身上下都還在逸散著訓練過後沒能收斂起來的劍氣,一雙紅色的眼眸里不僅沒有任何的疲憊、反而還在灼灼發亮——
就算是以格雷格家族向來甄選人才的標準,眼前的少年都算得上是個難得一見的優質股了。
更別說,跟這優質股買一送一的,還是一個比他預想中更加有潛力、甚至說不定能帶來更多驚喜的••••••
坦尼森•格雷格的視線又落在了另一邊的灰發少年身上,心情似乎變得更好了些。
艾倫的問號幾乎多到要掉到桌子上了——幸好在那之前,斯科特用半只蜜烤過的錦雞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
“格雷格家族願意在這之後為你寫一封介紹信。”斯科特像是順口一提,“帝都學院中有著附屬的騎士學院,這將是能受到最好的騎士教育的地方。”
“你說的沒錯,斯科特。”坦尼森認同地點了點頭,“騎士學院的學生能得到皇家騎士團的副團長親自授課的機會,這是很多騎士們都夢寐以求的事情——它絕對能讓你受益匪淺。”
艾倫一愣,接著眼中滿是感動——
沒想到他今天才忐忑地跟斯科特提過自己的夢想,晚飯的時間就已經收到了來自伙伴的建議和規劃。
帝都的騎士學院嗎?
艾倫之前並沒有考慮過這些方面,現在听坦尼森先生的介紹,這似乎是個很棒的選擇!
不過••••••
“為什麼是副團長?”艾倫好奇地問,“皇家騎士團的正團長不會在騎士學院露面嗎?”
“正團長?”坦尼森愣住了。
他那斯文的面孔也跟著古怪了一瞬,然後堅定地搖搖頭——
“不,等你以後入學了就該知道了,有時候副團長才是一種更好的選擇。”
“假如真的是那位正團長來授課的話,那才是一場徹頭徹尾災難吧?”
坦尼森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而他這樣的反應卻也引起了斯科特的興趣。
斯科特只知道過去克勞德先生是皇家騎士團的團長,卻並不知道現在在任的那位正團長究竟是誰。
作為騎士來說,究竟要是怎樣的一個人,才會被這位性格並不算偏頗的坦尼森先生用“災難”來形容呢?
“竟然是這樣?”斯科特的表情中流露出來幾分驚訝,“我只听說過那位克勞德騎士長的事情,還以為皇家騎士團都和那位傳聞中的騎士是同樣的作風。”
“難道不是嗎?”艾倫看起來更加驚訝。
坦尼森注意到了斯科特的興趣,雖然他本人似乎並不想多提及這方面,但還是帶著復雜的表情給兩位少年解釋說——
“克勞德騎士長的確是位優秀的騎士,很少有人能夠做到像他那樣正直且出色。”坦尼森先是贊揚了一番那位曾經的騎士長,然後才說到後來繼任的人。
“但在那位克勞德騎士長之後,皇家騎士團團長的這個位置就發生了一些比較頻繁的變動,讓我想想••••••”對方思考了一下,回憶他看過的那些卷宗︰“最頻繁的那段時間,大概每隔三五年就更替一次。”
“三五年?這個時間未免也太短了。”斯科特有些驚訝地評價道。
別說斯科特,就連克勞德都愣在了餐桌上,手上還抱著沒有吃完的火腿片,臉卻已經轉向了坦尼森的方向。
和異世界人類的壽命相比,三五年其實是個相當渺小的數字。而當這個數字出現在一個重要職位的更替上面,就顯得更加不同尋常。
坦尼森•格雷格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曾經那位騎士團團長注視著,他繼續為兩個少年解釋說︰
“那只是最動蕩的一陣子,過了幾十年就沒有那麼夸張了。但比起其他的位置,很難有人能在皇家騎士團團長的位置上坐太久的時間,直到••••••”
“直到?”斯科特緊跟著詢問。
“直到現在這位團長上任為止。”對方回答說。
“現在這位團長是怎樣的人?”艾倫在旁邊插嘴問道,“听起來是很厲害的角色。”
“厲害嗎?”坦尼森的表情又變得復雜了起來,“的確是很厲害的角色沒錯,但他並不是尋常的那種騎士••••••”
他似乎想要找一些合適的語言來對兩個幼崽進行描述,但停頓了幾十秒後,這位使者先生放棄了。
“等到了帝都以後,你們也許會在社交場上听到有關于他的事情——這比我單方面的形容可靠的多,畢竟這位團長先生還沒有跟格雷格家族打過交道,我對他也並不算熟悉。”坦尼森就這樣含糊地將這件事帶了過去。
他其實已經後悔跟他們提到那個團長的事情了,那並不是什麼適合認識或者了解的人。
畢竟最值得格雷格家族高興的一點就是,他們從未跟對方打過交道,也不可能主動和對方接觸或者建交——以前不可能,現在不可能,將來也絕對不可能。
至于少年們的好奇心••••••帝都有那麼多的新鮮事,這兩個幼崽到了那里以後,肯定就會把這件事忘干淨的。坦尼森•格雷格想道。
——
忘記是不可能忘記的。
哪怕距離上次談話已經過去了兩天,斯科特也還一直記得那位“不可說”的騎士團團長先生。
他一邊用手指靈活地在紙張上描繪出新的法陣,一邊一心二用地詢問旁邊的克勞德說——
[克勞德先生,您真的對繼任者毫無頭緒嗎?]
坐在筆架上的小人嘆了口氣︰【斯科特,雖然我的確知道幾個能接替我的孩子,但現在畢竟已經過去了三百年。】
三百年的時光過去,就算是強大的劍士和法師也應該走向年邁了吧?
更何況,克勞德認識的有潛力的騎士之中,還從未見過能被形容為“災難”的類型。
就連當初在帝都橫行霸道的菲爾——雖然對方自己從來不那麼認為——都沒有被稱作“災難”這樣可怕的詞匯的時候。
正在斯科特微微出神的時候,眼前的系統面板biu的一下又自動彈了出來——
[法師菲爾的目光變得更犀利了。]
[法師菲爾認為你在走神。]
[法師菲爾表示,意念交流雖然足夠隱蔽,但在繪制符文的時候走神是種通往自爆的行為。]
“我沒有魔力可以供它自爆。”斯科特率先聲明,“況且菲爾先生,我已經完成了你布置的新作業。”
說著,他補完了最後一筆,然後將雙手離開筆記本的紙頁。
另外一種筆跡緊接著出現在了那幾張陣法圖的後面——
[感謝你有一雙靈活的手吧。]
依然是華麗而充滿嘲諷的字體。在這幾天的適應期里面,菲爾先生也已經熟練地將兩種溝通方式結合起來使用了。
斯科特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乖巧坐在原地等待對方的批閱。
雖然這兩天他都將自己關在房間里面,但這並不意味著百無聊賴地虛度光陰。
利用這段時間,斯科特和菲爾都適應了新的交流方式,同時繼身份相認之後,少年也坦白了關于自身的所有經歷——包括那古怪的禁魔體質、以及神骨這樣的概念等等,全都一股腦地塞給了這位聰慧的法師。
當然,斯科特只提到了神骨融合之後似乎增強了身體的某些方面,比如觀察力變得更加敏銳、手臂變得更加堅韌且靈活這樣的特質,並沒有提到系統的信息。
和料想中一樣,菲爾先生也從來沒有听說過神骨的事情。雖然不知道對方那缺失掉的記憶中有沒有這一部分,但菲爾還是表現出了相當大的好奇心——
[我竟是從不知道教廷還有這種秘聞。]
[法師菲爾表示驚訝,並且想知道那些信徒是怎麼搞到神明的骨頭。]
出于這種好奇心,法師先生在這段時間里給斯科特布置了不少煉金方向的“作業”——左右手同時施工畫出兩個完全不同的法陣也好、在攪拌坩堝的同時完成把藥材切碎搗碎壓碎等等的動作也好,斯科特竟然都出色的、甚至完美地完成了。
在這個過程中,少年對于自己新獲得的這個“永恆之臂”的天賦也更加的了解。
這簡直就像是曾經那些網游中要填充進“裝備欄”的“裝備”一樣,只要獲得了一樣的裝備,就會永久地獲得該方面屬性的提升。
就比如有了門戈里斯之眼後,斯科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觀察力也在日益上漲;再比如裝備了永恆之臂後,斯科特的手臂部分除了防御力提高了不少,連靈活度都比過去增長了一大截!
這種靈活不僅僅局限于能把法陣描繪地更完美、更迅速,還表現在力量的分配上面——正是因為在合適的地方分配了合適的力量,才會使得整體的效率得到這樣大的提升。
斯科特去艾倫的訓練室里訓練的時候,嘗試去將這種力量的分配轉移到全身的部分——
于是,少年再一次有了初學劍術時候的艱難和滯澀感。
與此同時,克勞德先生的眼楮也跟著亮了起來。
••••••
••••••
在斯科特對兩種力量的理解不斷的加深之中,三天的飛艇旅途就這樣過去了。
等到坦尼森親自跟僕從一起,敲響了頂層客人們居住的兩間屋門時,他正好撞見了在同一側房間里出來的兩位少年——
兩人的手中都拿著武器,額頭上有著薄薄的一層汗水,一看就是剛剛還在訓練中的樣子。
左邊是劍士的房間,右邊是法師的房間。
坦尼森的理智再次確認了這一點。
他的目光向下,停留在了少年們手中的武器上面——
一人扛著的是寬大的重劍,這的確是騎士們會用的武器之一;
而另一個人手里拿著的是黑色的長劍,這也是劍士們常見的武器,沒什麼好驚訝的••••••
等一下。
坦尼森•格雷格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學院競賽的小隊配置,不應該是標準的一法師一劍士的組合嗎??
為什麼現在這兩個人手里都拿著劍這樣的武器?身邊還都縈繞著再標準不過的、氣勢十足的劍氣??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從最開始就搞錯了?
坦尼森把他想要說的話忘了個一干二淨,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這兩個少年。
他忽然升起了想要回去重新翻閱一下資料的念頭。
“發生了什麼事,坦尼森先生?”斯科特主動問道。
這位灰發的少年依舊是坦尼森印象中的樣子,無論是沉靜的語氣還是那雙淺灰色的眼楮,都和坦尼森認知中的一般無二。
前提是,忽略對方手里那支刺眼到不行的長劍。
“你的法杖呢?”
半天過去,這位使者先生終于成功擠出來了這樣一句話。
“啊,你說這個嗎?”斯科特一頓,手中那柄黑色的長劍瞬時掉轉了方向,上面兩枚灰色的元素寶石似有光芒亮起——
下一秒,一支漆黑的法杖出現在了對方的手里。
“在這里。”少年將法杖向前伸去。
坦尼森︰“••••••”
他又一次推了推眼鏡,狀似冷靜地對兩個少年宣布說︰“我來這里是想要說,飛艇還有半個小時就要抵達帝都了,可以現在就開始準備離開的事了。”
“我明白了。”
少年們相視一眼,然後點點頭。
緊接著,斯科特當著坦尼森的面從劍士房間這邊離開,並且當著他的面,關上了法師房間的大門。
“砰——”
房門合攏的聲音響起。
坦尼森吩咐僕從留在這里等待,自己則恍恍惚惚地朝著一層大廳走去。
總覺得••••••事情可能和他之前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畢竟他們是東厄城的優勝者——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坦尼森•格雷格這樣安慰著自己。
只是從剛才開始,他的心中就總有一種不太美妙的預感,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隱隱地脫離了自己的控制,朝著某個不可思議的方向飛馳而去。
這種預感在他的腰間響起了來自家族的通訊時到達了頂峰。
“發生了什麼,兄長大人?”坦尼森•格雷格有些遲鈍地接起了魔法通訊的道具。
對面那五官威嚴的男性一頓,他不知道是什麼讓精明的小弟看起來這樣不在狀態,但此時有比關心更緊急的事情。
“坦尼森。”他緩慢地喊了一聲小弟的名字。
“?”坦尼森的腦袋上緩緩升起了一個問號。
“皇家騎士團的團長指名來拜訪你了。”對方的表情看起來異常的沉重。
在坦尼森見鬼的了表情中,格雷格家族的族長又給自己的親弟弟補上了一記重錘——
“他現在就在家族的主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