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幸被打下來的話,記得來這個擂台上迎來結束。」
「你!!」
圖爾斯正欲發作,卻看到那位傲慢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灰發少年已經後退一步,緊接著,兩個擂台之間的防護罩就這個被升了起來。
閃爍著微光的防護罩將兩個人之間的視野阻隔的模糊許多,就算圖爾斯想要再說什麼,此時也已經喪失了氣勢。他只能惱怒地握緊手中的法杖,打算將全部的怒火都傾瀉在接下來挑戰的人那里。
斯科特同樣舉起了手中的長劍,等待著自己的場地迎來對手。
擂台賽的規則有很多,但總的來說,無非是擂主打敗前來挑戰的人,或者是被前來挑戰的人所打敗。只要無法取得勝利,就會交由下一個人來擔任。
而作為挑戰者而言,所需要做的只是選擇自己認為合適的擂台,並且將自己的隊伍名稱丟到擂台的上方去。
按照規則來看,對于挑戰者們最有利的莫過于靜觀其變,等待著更弱一點的人成為擂主後再進行挑戰——也許這只是一種僥幸心理,畢竟誰知道這擂台上方的人究竟會不會被打敗呢?但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人們都會下意識地抱有僥幸。
只是••••••
神官在監督席上用力地一拍桌子,滿臉怒容地朝著克萊因抗議道——
「第一學院是什麼意思?」
克萊因不解地問道︰「發生了什麼嗎,神官先生。」
「你別在這里裝傻!」神官一邊瞪著克萊因,一邊伸手指向了擂台的方向。
在他的手指所指向的地方,總共有著兩座可以挑戰的擂台。而其中的一邊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剩下的一邊卻僅有少數幾人等待在那里。
被排隊挑戰的,竟然是圖爾斯所在的擂台!
「剛剛你們選擇這個斯科特的隊伍作為守擂者本身就是種偏心,現在更是鼓勵學生去消耗其他擂台的體力嗎?」
「以圖爾斯那支隊伍在昨天展現出來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有那麼多人主動向他挑戰的吧!」這位年輕的神官覺得自己發現了第一學院你的黑幕,「如果你沒辦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我一定會將這件事上報給教廷,到時候就算和東厄城有著合作,也一定••••••」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已經看到克萊因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下去。
看著對方那雙深藍色的眼楮,神官猛地又想起來昨天那種彌漫上心頭的恐懼感。他短暫地閉上了嘴巴,但很快,卻又因為充足的底氣而強硬地和對方相互對視。
「神官先生,說我們學院徇私的話,可得拿出點證據來才行。」克萊因雙手交叉在身前,一字一句地說道。
「還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城主的女兒本來就偏心那個灰毛的小子,現在更是故意讓他成為守擂者,從而避免和更強大的圖爾斯隊伍所對上,這——」
「喂,我說啊。」
有誰的聲音打斷了對方的話。
神官下意識地朝聲音來源處看去,正對上了一雙冷冷的、帶著傲慢嘲諷的眼楮——神官曾經見過差不多的眼神,在那些聖徒們的眼中,在帝都那些頂尖貴族子弟的眼里。
這是高高在上的,像是在看著更
低下層次人們的表情。
但他唯獨想不到的是,他會有一天在一個半人高的幼崽身上看到同樣的眼神。
神官的眼前恍惚一瞬,再定楮的時候,眼前明明還是那個會大呼小叫的驕縱大小姐。
「你是笨蛋嗎?」瑪麗安將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就連我一個未成年都知道,守擂並不代表著高枕無憂,而是一不留神就會被人打下來的。」
「管
家爺爺在我來的時候就叮囑了我,說比賽的時候我只要負責安安靜靜地看比賽,比賽結束為勝利者鼓掌就行,難道在來這里之前••••••就沒有人叮囑過你這些嗎?」
這句話一出,神官一下子像是被扎破了的氣球似的,失去了剛剛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他可以對克萊因的話裝聾作啞,但任誰在听到一個小孩說這樣的話時,都很難在對方鄙夷的目光下繼續胡說八道了吧。
「可是——」
「神官先生。」克萊因伸出手,又一次打斷了對方︰「我想瑪麗安小姐說的很對。就算刻意給誰開後門,那人也得有實力守下來才行。」
「相比于斯科特的那組,反倒是您對圖爾斯隊伍的在意更讓人覺得驚訝。」
在院長先生笑眯眯的視線里,神官心下一嘆,徹徹底底地坐回到了座位上面去。
——
在擂台上,圖爾斯也對兩邊擂台人數差距的懸殊所驚了一跳。他本以為那些人不會那麼快來挑戰自己,卻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
「來的倒是正好。」面對旁邊搭檔的詢問,圖爾斯嗤笑一聲,「數量有時候並不能改變什麼,如果想用這個辦法來讓我失敗的話,那可真是痴人說夢。」
說著,他用法杖指向了第一個上前來挑戰的隊伍——
「開始吧。」
圖爾斯傲慢地說道。
在圖爾斯進行戰斗的時候,斯科特也同樣在迎接著新的挑戰者。
觀眾們可不知道監督席上發生了什麼樣的摩擦,他們的眼里只有著這兩座擂台,以及擂台上正在發生的戰斗們。
畢竟誰贏誰輸、究竟能不能守住擂台,這才是他們真正關心的問題。
現在看來,第一學院的分配倒是及其公平的。觀眾們想。他們判斷的標準十分簡單——那就是根據那些守擂者的表現們而來。
兩座擂台上,那被第一學院綜合挑選出來的守擂者們都表現得極其出色,面對前來挑戰的隊伍時都顯得游刃有余,幾乎都能在十幾分鐘內結束比賽。
圖爾斯那方讓人應接不暇的咒術們的連環施放,再加上斯科特這方干脆利落的劍術過招,兩種完全不同的作戰風格,看在觀眾們的眼里卻同樣顯得帥氣無比。
畢竟,誰讓這是劍與魔法的大陸呢?還有什麼會比魔法的踫撞、劍氣的對接更讓人覺得熱血沸騰?
比賽就這樣一場一場地進行了下去,除了一些買了地下賭盤的觀眾們有留意到以外,其他人壓根就沒有注意——
那支同樣是評分很高的,也就是尤利西斯和理查德的隊伍,直到現在都沒有上場。
他們去哪里了?
仔細看去的話,能夠發現尤利西斯正排在圖爾斯擂台靠後的地方,一雙眼楮緊緊地盯著台上發生的一切。
而當有的參賽者在擂台上失敗而歸之時,卻會朝著長隊里面的尤利西斯短暫地眼神交匯一瞬,而玫瑰金短發的少年則微微點頭致意。
他看著越來越近的隊伍,想起來了昨天斯科特寫給他的信。
[致尤利西斯︰]
[你想要參與東厄城競賽的名額嗎?我想現在也許有個機會,能讓我們像你當初說的一樣同時晉級。
方案附在後方,由你自己斟酌選擇。
——斯科特]
當尤利西斯看到這封信的第一時間,他就被驚了一跳。
同時晉級?
這不就意味著,他們要將圖爾斯的隊伍完全淘汰才行嗎?
尤利西斯對自己和理查德的配合有著清楚的認知,昨天更是和圖爾斯親自交手了一次,那種被密不透風的連環咒術所碾壓的感覺讓
他不想要回憶第二次。
這根本就不是努力就能追趕上的東西——比賽結束後,他的腦海中有一瞬間閃過這個念頭——這是天賦「咒術鏈」。
尤利西斯曾經是天賦論的反對者的,他作為天賦9的法師,本身就是最接近滿值天賦的那一檔、同樣也是超高天賦的代表者。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會比天賦10的誰差到哪里去。只要足夠努力的話,就算是神明也不能拒絕他的優秀。
就連當初這些轉學生扎堆來到東厄城的時候,尤利西斯也只是因為這些人的天賦而短暫的茫然了一瞬——什麼時候,天賦9和天賦10的人已經這樣普遍了?
可現在,圖爾斯那讓兩人瞬間拉開差距的咒術鏈天賦,卻讓尤利西斯對自己第一次產生了懷疑——他真的能行嗎?
尤利西斯的手有些顫抖,但還是翻開了
可映入眼簾的第一行字,就讓他的瞳孔一震。
在那字體流暢的線條中,尤利西斯仿佛隔著信紙看到了那位灰發的少年站在自己的眼前,對著他開口說道——
「咒術鏈並不是一種天賦,很多天賦也都是如此,只是擁有了秘訣的人想將自己與他人區分開來的謊言。」
尤利西斯的手指慢慢地穩定了下來。他繼續向後看去,最終,在看完全部的信息後,少年坐在壁爐前沉思良久,終于抬筆給斯科特寫了回信。
他,想要試一試。
——
斯科特給他的方式是最適合法師的辦法。
只要擁有足夠多的資源,它甚至可以說是近乎作弊般的捷徑。
首先是關于咒術鏈相關思路的解釋,斯科特說,這來自他查閱到的一本偏僻古籍。尤利西斯閱讀那一小段解釋閱讀了三個小時,才終于勉強在腦海中有了大致的印象。
其次,是對「圖爾斯擅長的咒術鏈」的解讀。
就算是更高級別的大法師,也很難說能掌握許多個不同的咒術鏈,這也就意味著,作為圖爾斯這樣等級的法師,頂多也就有著幾種常用的咒術鏈作為應對。
只要試探出了對方在不同戰斗風格下會用出怎樣的魔咒,就可以根據對方的牌面去打出自己手里的牌進行壓制。
哪怕尤利西斯沒有達到「壓制」的地步,那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再陷入過去那樣
的被動。
這樣的試探和解讀又需要什麼呢?
尤利西斯在那天晚上,給同年級幾個熟悉的人寫了一封信。
最後——
他就要得出答案了。
玫瑰金頭發的少年在登上擂台前,看了隔壁那抱著長劍、正在等待裁判宣布勝利的斯科特一眼。
對方似有所覺,抬眼朝著這邊看來,那雙鴿子灰的眼楮里是一如既往的冷靜與堅韌。
而剛剛他還在忐忑不安的心,也似乎因為這一個眼神而漸漸鎮定了下去。
尤利西斯那張向來矜傲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坦率的笑容來——
等著看看吧,看看在沒有所謂的「天賦」壓制下,我究竟能不能和他有著一戰之力;
看看我最終給出的答案,究竟會不會辜負你的期待。
斯科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