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自家祖父可是次輔,在這京城毫不夸張的說,跺跺腳是地都得震一震的地步。陶二姑娘嫁給鄭文輝之後,雖然還沒有生下一兒半女,但是鄭家也絲毫沒有敢怠慢與她,她更不必立規矩,也不必跟誰爭風吃醋,日子過的可謂是舒心的很。
    陶二姑娘不是個糊涂的人,自然知道,鄭文輝不敢在家里亂來,鄭家人對她無微不至都是因為自己有個次輔祖父的緣故。
    也正因為如此,陶二姑娘很詫異,為什麼這一次祖父的面子不管用了,那些錦衣衛竟然還敢沖到家里來抓人。
    陶大夫人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作勢在女兒背上輕輕拍了拍︰“真是要命了!現在家里上上下下都老老實實的,連最不听話的四叔都不敢出去胡混了,你還說的這麼大聲!”
    陶二姑娘滿頭霧水,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這是怎麼了?家里出什麼事了不成?”
    她最近一直在鄭家,也是現在鄭家被抄家了之後,她才能回來陶家的,所以不知道最近這陣子發生了什麼。
    陶大夫人心情極為不好的嘆了口氣︰“反正是出大事了,自從女婿被抓之後,家里的人就沒斷過,還有二叔三叔他們,都不敢再出門去了,你父親更是在老太爺的書房里頭議事”
    大家都是聰明人,略微一想就知道,鄭文輝能當成陶家的孫女婿,必定就是利益捆綁,男人們的事雖然女人們不會全知道,卻也知道鄭文輝背後是陶院等人保著的。
    現在鄭文輝出事,陶家自然也是岌岌可危了。
    陶大夫人見女兒的臉色難看的很,便嘆了口氣沉聲道︰“你既然回來了,就在家里好好待著吧,只是別哭哭啼啼的,老太太剛病了,就是因為你二嬸沖到她老人家房里哭了一通,把她老人家氣著了,現在你二嬸還被關著呢,你二叔氣的狠了,一直揚言要休了她。”
    陶二姑娘的心都懸在半空,原本她是想回娘家來問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再打听打听丈夫的消息的,但是現在看這樣子,哪里能打听的出來?根本就沒有人會理會她的。
    她不由得有些氣餒。
    晚間的時候,陶大老爺一臉憔悴的回來了。
    陶大夫人立即便起身相迎,上前替他把外面的衣裳給脫了︰“這麼晚才回來,在書房里用過飯了不曾?”
    陶大老爺搖了搖頭,他困的眼楮都有些睜不開了,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會兒,才問︰“二丫頭回來了?”
    陶大夫人嗯了一聲,端上早已經準備好的參湯給他提神,輕聲說︰“是啊,她是想回來問問女婿到底是犯了什麼錯,怎麼還會惹得錦衣衛上門,我跟她說不要問那麼多,讓她在家里住著就是了。”
    陶大老爺的面色難看,喝了一口參湯便放下了,哼了一聲說︰“這個家也未必能住的長久。”
    這話說的就十分嚇人了,听的陶大夫人心驚膽戰的,她實在忍不住,一臉緊張的問︰“老爺,這次到底是什麼事兒,怎麼咱們家里也鬧得這麼沸反盈天的?”
    陶大老爺的面色陰沉,听妻子問起這件事,忽然之間連喝參湯的興致都沒有了,他皺了皺眉站起身來,隔了一會兒,才說︰“反正是有些大事,你收拾收拾東西,過幾天帶著孩子們回老家去吧。”
    陶大夫人手里還端著那盞參湯,一听見這話頓時就怔住了,最近的陣勢鬧的這麼大,她當然也知道家里肯定是出事了,但是再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鬧到要自己都帶著孩子回老家的地步。
    帶孩子回老家是什麼意思?這是避難啊!
    她怔怔的看著陶大老爺,眼里一下子便落下淚來︰“老爺,咱們夫妻一場,你別瞞著我,到底是出什麼事了?怎麼忽然就到了這個地步了?”
    家里公公可是次輔啊!
    陶大老爺見她哭個不住,心里也是有些不忍,畢竟都是快要做祖母的人了,現在被嚇得跟個孩子似地,他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都難看︰“出事了,當年在任上的那些事,也都被翻出來了。”
    陶大夫人手里的參茶一下子噗通一聲掉在了地上,碎瓷濺的滿地都是,她跟著陶大老爺風風雨雨走過來的,太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了,當年陶大老爺在任上因為修碼頭,落下了二百多萬兩銀子的虧空。
    這件事後來被朝中官員揪出來,那時候大老爺就險些出事。
    後來還是陶院出手把人給保住了。
    現在卻又翻了出來。
    她睜大眼楮,打了個冷顫。
    陶大老爺自己現在也是滿心的驚惶,也實在是沒什麼精神再安慰自己妻子了,只是帶著疲倦的道︰“這些事,現在再說也沒什麼用處了,老爺子只要沒事,那咱們這個家就沒事,怕的就是老爺子出事。”
    這話說的更是讓陶大夫人徹底不安,她忍不住沖上前拉住陶大老爺的袖子︰“老爺,老太爺他位高權重,門生故吏更是遍布朝野,他老人家能有什麼事”
    陶大老爺沒有說話,外頭他的長隨吃完了飯,已經在等著了,等著跟他一道去書房。
    他一到書房,便听見里面傳來激烈的爭執。
    陶二老爺的聲音最大,喊的也最響︰“他敢怎麼樣?!姓唐的不過就是一條狗,若不是因為王俊山倒下去了,哪里輪得到他來出這個頭?!說來說去,無非就是他手里有孔炳森當年的東西,若是毀了這玩意兒,那我看他怎麼囂張!”
    陶大老爺推門進去,陶二老爺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說︰“只要甦思遠手里那份密信和信物沒找到,那我們就能扭轉局勢!”
    陶院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此時,才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一個儒士︰“應先生,您怎麼說?”
    應長史在邊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二老爺說的倒是也沒錯,其實白使臣之所以招認的那麼快,還是因為錦衣衛詐了他,說是甦家的信物也找到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