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事,陸明薇在馬車的時候也一直在想。
    唐晚舟說過的話,那是必定作數的,這門親事肯定成不了,倒是不必太過擔心。
    但是邵家的態度實在是太熱切了,熱切的令人奇怪。
    陸明惜就算是嫁了陳國公府,對于他們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外頭的人知道這中間是邵家在牽線搭橋,都還得笑話邵家幾句,他們難道就真的不顧物議了?
    真是奇怪的很。
    一個人做事尚且得有目的,何況是一個家族呢。
    永恩侯府這麼多年一直規行矩步,若不是出了個邵君庭這樣出眾的廢物,邵家著實是低調的。
    這樣的後族,邵皇後膝下又沒有親生的皇子,他們到底在蹦  個什麼?
    還沒有想個透徹,馬車顛簸了一下,她的頭一下子撞在了車頂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邊上的許媽媽嚇一跳,急忙伸手去擋住陸明薇的腦袋,怕她磕得痛了,又有些心疼︰“姑娘,怎麼往這麼偏的地方來了?”
    這都已經出了城還走了半天了,眼看著實在不是什麼近距離,加上之前下過雨,官道倒是還好走一些,有些狹窄小路真是泥濘不堪,馬車顛簸的厲害,許媽媽覺得這太受罪了。
    也不知道陸明薇是出來做什麼。
    陸明薇垂下眼,她這一次還帶上了韋家的那十幾個護衛。
    當然不可能單純只是為了出一趟門,對外她說是要去大昭寺求平安符,可實際上,她是要去保定府。
    保定府有她這一次必得完成的目標。
    許媽媽只是嘮叨幾句,事實上陸明薇要做的事,她自來都是不反對的,因為事實證明,陸明薇每一次都是對的。
    好在,馬車進了保定府境內之後便平順了起來,京郊下雨,保定府卻是晴空萬里,天氣好的很。
    許媽媽心情好多了,問陸明薇︰“咱們到了保定,得住哪兒呢?”
    一來一回,這起碼也得一天的功夫,趕夜路回去也肯定得被堵在城門口,肯定還不如待上一晚上再回去的。
    對于別的姑娘來說,這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但是對陸明薇來說,許媽媽默認為這些都是小節。
    韋太夫人能管但是縱容她,陸明惜更不必說了,至于陸顯宗,他是管不住陸明薇。
    綜上所述,陸明薇當真是自由的很的。
    提起這個,陸明薇臉上有了一點微妙的笑意︰“不必著急,先前去的人已經安排好了。”
    先前去的人?
    許媽媽有些詫異,轉念一想又明白過來,陸明薇所說的先前的人,是之前派出去的那批護衛,原來也是去保定府了啊?
    之前不是說只是出城了嗎?
    不過陸明薇這麼安排,總有陸明薇的道理,許媽媽耐心的陪著,等到韋家的那個程叔在外面提醒了一句到了,這才掀開了馬車簾子。
    外面就是保定府的正街了,人來人往的熱鬧的很,街上也有幾家不錯的酒樓客棧,牌樓上頭還立著幾只麻雀,陸明薇從許媽媽掀開的簾子看出去,而後便下了馬車。
    一下馬車,程叔便上來跟陸明薇稟報︰“姑娘,已經辦妥了,老鄭他們就在上頭,住在二層。”
    陸明薇嗯了一句,她帶著帷帽,所以也不怕有人看到臉,進了客棧之後便直奔二樓。
    老鄭早已經得了吩咐候著了,听見動靜迎出來,急忙把陸明薇引著到了房里頭,輕聲跟陸明薇交差︰“二姑娘,按照您的吩咐,已經都辦妥了。蕭家在對面的酒樓包下了整整一層樓,他們送蕭二少爺回去老家,一路上都是不住驛站的。”
    也是,驛站的環境有好有壞,有時候自然是好的,但是更多時候,驛站都是破舊的,蕭正楠這種富貴窩里出來的大少爺,怎麼肯吃那個苦頭呢?
    陸明薇嗯了一句,意味深長的問︰“除了不住驛站,也還有旁的講究吧?”
    這麼一個金蓴玉粒養大的大少爺,沒吃過苦,只會享福,除了要吃的好住的好,肯定對樂子也是有要求的。
    老鄭笑了一聲︰“可不是麼,您猜對了,這位蕭二少爺哪里是個能閑得住的主兒啊?這些天,沒少犯渾,一路上要麼就是抱怨,要麼就是發脾氣,其實就是覺得無聊了。他在京城就十分喜歡往輕袖坊去的......”
    他說到這里,有些遲疑的頓了頓輕袖坊到底是妓院,能跟二姑娘提嗎?
    不過轉念一想,這有什麼?
    為什麼袁明善會帶著蕭正楠去捉奸啊?還不是用輕袖坊引蕭正楠過去的?
    這一切可是陸明薇安排的,她對這些事兒門清。
    他繼續說下去︰“就按照您的吩咐,看著他熬的也差不多了,我們就裝作是對面客棧的客人,故意透露了這保定府很有幾個好玩的去處,這位蕭二少爺,果然耐不住寂寞去了。”
    這也在陸明薇的意料之中。
    原本蕭正楠就是個二世祖,蕭文俊如果真的嚴加管束他,就不會只讓他回老家這麼簡單,這其實也是在為蕭正楠避禍,既然這麼寵愛,哪怕是送回老家,底下的下人也是不可能敢狠管蕭正楠的。
    蕭正楠這種人,天生就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要引他犯錯,實在是太輕松了。
    她哦了一聲,在臨窗的桌邊坐下,問老鄭︰“安排的如何?”
    老鄭壓低聲音︰“您放心,都按照您吩咐的,引他去的是這里最大的場子。咱們的人早幾天就混進去了,他一去,就會跟著他,必定是會把事情辦妥的。”
    保定府有個賭場,這里頭什麼都能賭。
    斗雞、骰子、牌九,還有斗狗,斗獸,什麼都沾一點兒,只要你是喜歡樂子的,這里什麼樂子都有。
    京中不少達官貴人都會偷偷出來。
    這種場子,當然是有人在背後罩著,才能開的成。
    不過,蕭正楠知不知道,她就管不著了。、
    蕭正楠正神情興奮的盯著一個斗獸籠子,眉飛色舞的問︰“怎麼下注?怎麼個玩法啊?!”
    賭場的人看他一眼,就知道這是個新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