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身體已經慢慢變小，最後成了一團小小的血肉，就像我小時候看到的那樣。
“白九閻！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啊！”我生怕白九閻會疼也不敢踫他。
“胡寧舍。”白九閻抬起不完整的爪子摸在我的臉，他的眼里有溫順有依戀，還有說不出的不舍。
即使知道那些人看到白九閻會更加讓他們篤定我就是一個怪胎，可以有一點好處他們見到過白九閻的實力，便也不敢對我動手。
“白九閻，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消失，現在又……”
“吾妻，我怕是不能護你一世，好好修習玄術，也許你還會再看到我……不過，你不會想看到我。”他扯了扯嘴角，眼角落下了一滴淚，打在我的手背上刺痛了我的心。
我被他吻得措手不及，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連牽手都會被說三道四，更別說還做出這種瘋狂的舉動。
“他……死了？”
“鬼怨詛，這是一種死咒。他早就沒有沒有能力提得起那把銀念仙劍，為了你他幾乎孤注一擲現身。偏偏你什麼都不會，連躲都不會。”
“我……我害了白九閻，是我害了白九閻。”
“是，你這麼說也沒錯，就是你害的。哪怕是你只修習了玄書前兩章，你也不至于在它靠近你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狐君已現出原型，和死沒什麼兩樣，哪怕他是狐君也改變不了什麼。”
“白九閻……”我死死的咬著嘴唇，他為什麼不說出來呢？“束婆，為什麼你不早點說？”
“神者，不參與世事，否則折壽。我也是看到他成這樣，說了也沒什麼影響。”
我突然心好疼，我從來沒有一刻覺得我的心會因為白九閻而疼，胸口有些發癢，我輕輕扯開一點衣口，白九閻刻上的字消失了。
“白九閻！你是不是個白痴啊！我才是個白痴吧……”
天空飄起綿綿細雨，打在我的臉上，我連忙脫下外裳遮在白九閻的上面。
“不要下了？這大雨能不能不下了！”
可是我的聲音沒有被上天听見，雨下的越來越大，地上不一會兒積起一片小水窪。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輕輕地把他抱起來跑到屋檐下。
我抱著他的時候，由于他身上沒有皮，血越流越多，和我衣裳的顏色一樣，我甚至覺得我的衣裳是用他的血染紅的。
“舍舍啊！來擦擦，怎麼被雨淋的這麼濕？小心感冒咯。”奶奶已經忙活完了，她遞來一塊干淨的毛巾。看到我衣裙上躺著的那團血肉，她竟然也沒有驚訝。
我接過毛巾，根本就不知道從何處擦起，白九閻的身子一踫就流血。
事實證明，我是真的想多了。
我抱著白九閻的時候，他的眼楮依舊是緊緊閉著的，兩顆小小的獸牙露在外面，僵硬的身體就是一具……
真的不想說出那兩個字。
我哭著只敢輕輕擦白九閻周圍流淌出來的血，可是越擦越多……
“白九閻！你不要再流血了！我害怕……嗚嗚嗚嗚……”我的哭聲從嗚咽再也抑制不住，最後變成歇斯底里的嚎啕。
奶奶就坐在我旁邊，她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舍舍……奶奶在，還有奶奶。”
“奶奶，我想要白九閻回來。他嚇我也好，欺負我也好，我都認。”我淚眼汪汪的看著奶奶，“可是怎麼辦，我失去他了。我剛剛才知道我是在乎他的，可我就失去他了！”
“舍舍，有些事情你哪怕再努力，你再不願意，你也無能為力改變。人啊……來這世界上走一遭，總是要學著失去。你想抓住的沙，卻是握得越緊，它溜的越快。這時候不如放開手，也許下一秒風就把它送回來了。”
束婆在這種時候跟白九閻還真是有些相似，她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太高看我了，我沒有這個本事。”
“那……你為我指一個路，可不可以？”
“胡寧舍，有些時候你會不會覺得，你有些過于貪心。”
在古宅里取玄書的時候中的毒，就這麼不知不覺的解開了，後來再也沒有發作過，我應該也是那時候成了白九閻的狐妻。
“你成了狐妻，就得為他辦事情，看你這樣子也沒辦過什麼事情吧？那些事情終究是他自己為你承擔。胡寧舍，你們胡家村的人都是一樣的……自私。”
我這才想起來，束婆雖然是胡家村的人，但她的真姓不是胡。
我看著毫無生機的白九閻，轉頭向束婆跪了下去︰“束婆，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救他？我求你救救他吧。”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激動，可現在我在做的事情，幾乎是沒有經過我的大腦思考，只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想到哪做哪。
束婆這個時候走過來，她看著我︰“胡寧舍，你已成狐妻？”
“想啊！我怎麼會不想呢？白九閻！雖然我承認你很討厭，小時候就老是嚇唬我，又欺負我！沒在我同意的時候，就擅自開了我的眼，你還讓白恪消失，總是對我做那樣的事情，可是我……”
“我……”
“我一直知道狐君在你身上，他選中了你做他的夫人，可你一直無法接受，直到你中了毒需要他為你解毒，接著你理所應當的得到他的守護。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你僅僅是需要他解毒，而他等你一句答應等了千年……起初他取你的眼，便是想幫你擋住所有的事情，可惜你不領情。我也不該說這麼多的，不過胡寧舍，他死了。”
白九閻拉著我的手，此時我已經看出來他的不對勁，他的身子微斜幾乎要整個人靠在我的身上。
我趕緊扶住他︰“這是怎麼了？”
白九閻沒有之前的狂熱，這個吻像是再回味又像是在……道別。
“白九閻，大家都看著呢。”我小聲的提醒道︰“咳咳……”
他身體的皮肉開始慢慢的退化，血從衣服里面滲透出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我有些慌張︰“白九閻！”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