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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嬴沖體內的骨傷,也已完全愈合。他這些天來,就已經在著手準備遠行之事。所以這天在宮中太醫給他診斷過後,直接就動身出城。
他性子就是如此,一旦定下了什麼事情,那就必定是雷厲風行,絕不拖泥帶水。曾經嬴沖父親在世時也曾稱贊過,說他這樣果決的性情,正適合沙場征戰。所以嬴沖,也一直都引以為豪。
安西伯也得知了他要前往伏牛山田莊之事,卻並不阻攔。只交代嬴沖,定需在摘星神甲擇主之日前趕回京城。不過這點不用嬴定提醒,嬴沖也會記在心上,他豈會拱手將摘星神甲與那安國公的爵位,都讓給那嬴世繼父子?
摘星神甲擇主那天,他嬴沖哪怕是用爬的,也要爬回到安國公府。
這次遠行,因是要去城外,且可能遭遇一場大中正遇刺風波,所以嬴沖尤以自身安全為第一要務。除了五輛精鐵打造的馬車之外,張義這些護衛也都各帶墨甲隨行。興師動眾,扈從八十余人,其中四分之一都是五階武尉境以上的強者,在軍中可領‘騎尉’之職,掌十人之軍,以及一具五階墨甲,成為軍中中堅。
車隊聲勢浩大,待得嬴沖的馬車,駛出那安國巷時,果不其然的又在正街上引發了一片騷亂。
嬴沖特意挑開窗簾,饒有興致的看著外面的亂象,而後就發現那街道一旁,正停著幾輛馬車。那幾輛車應該是準備前往安國公府,不過在看見嬴沖他們的車隊之後,選擇了避讓。
“是王家?”
嬴沖最近因修為大增與練箭之故,眼力也有了不小提升,幾乎第一時間就發現幾輛馬車的車廂旁,那獨屬于弘農王家的印記。
弘農王氏一族,在大秦內世代高居九卿之職,是實力最出眾的幾個三等世族之一。其族上下雖少有人從軍,可族徽卻是一面瓖刻赤紅色火神花的盾牌,極其好認。
其中那主車之內,有人隔著窗戶看他,指指點點,似在議論著事情。
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嬴沖腦內才轉過這念頭,就想起了那‘青蝴蝶’。說來這東西自從他制造出來之後,就沒有動用過。
下毒暗殺什麼的功能,他沒指望過,畢竟易留下痕跡,瞞不過高人法眼。咸陽首善之地,衙門里供養的那些積年老捕,可不是吃干飯的。不過除此之外,‘青蝴蝶’還有竊听之能。
心中一動,嬴沖就讓前面駕車之人,刻意放慢了速度。又手引靈決控制著那‘青蝴蝶’,往那邊飛了過去。嬴沖極其謹慎,並未讓那蝶兒飛入到車廂內,而只是停在那輛主車的車頂上。
而此舉雖未驚動那些車隊的護衛,卻引得那兩個王府九階武尊境的護衛頭領斜目看了一眼。不過都未在意,二人的視線僅僅一掃而過。
將近二百息的時間,兩行車隊交錯而過,又漸行漸遠。眼看著快要超出極限的三十丈之地,嬴沖才又探手一招,使那青蝴蝶冉冉飛起,最後回歸到他手中。
嬴沖有些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青蝴蝶內體的錄音陣回放,隨即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這車廂之內響起。
“看那豎子興師動眾,也不知是要去何處?”
“你管他要去哪里?我只問你一句,究竟是不是去尋了那煉血丹?”
那前一個聲音,當是嬴沖的那位叔母王霞兒無疑。另一個聲音,則略顯蒼老低沉,多半是嬴非的那位外祖母。
嬴沖听到此處時,就已唇角微挑。煉血丹?有意思!
煉血丹這東西,據說可以助人提純血脈,增加收服墨甲的機會。一般是一些遠支族人,想要繼承傳承墨甲時,才會使用的東西。不過服用此丹,也會大幅度的損耗壽元。
他之前只見識過了王霞兒的牙尖嘴利,卻沒想到此女還有這樣的狠辣手段。
這煉血丹給誰服用?不是嬴非,就是嬴非的那幾個弟弟服用。
平時他看那王霞兒,是一位良善守本份的婦人,卻沒想到此女竟心毒至此。
“你混賬!”
那蒼老女聲也是一聲訓斥︰“怎的就心毒成這樣,煉血丹一服,就至少折損十年壽元,你忍心讓非兒服用?”
“是非兒他自願的,娘親!那嬴沖最近運勢極盛,居然能與武威郡王府的葉四小姐定親。如今那位武威王,已經在張羅,為嬴沖尋覓修復武脈的法門。且我听說,雙河葉閥有一門家傳秘術,可以大幅提升繼承墨甲的機會。那豎子這些年,將世繼與非兒都恨入骨髓,一旦他承爵,只怕安國公府再無我們夫妻容身之地——”
“果然如此!我就知他與武威郡王府的婚事,遲早會讓你亂了陣腳。可霞兒你到底哪里听來的消息?那修復武脈之法,世間也不是沒有,可這些法門若是易尋,今上早就為他尋來了。還有葉閥那麼秘術,乃是傳男不傳女的秘傳絕學,怎可能輕易傳給嬴沖?”
王霞兒一陣沉寂,而那蒼老女聲又道︰“你只管放心便是,如今便是那武威王府,也不敢隨意插手,助那豎子繼承摘星。再退一步,便是那嬴沖得了摘星神甲又怎樣?以他現在的修為,能活幾年?他真要仗著爵位胡來,我家與武陽嬴氏容不得他放肆!還有那些人,當年既然能讓他父親折戟——”
嬴沖的目光頓時一凝,目里顯出刺骨殺機。可惜的是,當他正要繼續听究竟時,那青蝴蝶內傳出的聲音,卻變得模糊起來。
應當是那二百息時間已至,嬴沖將青蝴蝶召回,使之離開馬車,漸飛漸遠之故。
嬴沖不禁狠狠錘了一下窗欞,心中懊惱一步。剛才若是再等些時間,可能就可听到當年父親戰死的真相。
“世子?”
張義一直都呆在他旁邊,這時卻是驚疑不定的看這嬴沖手里的青玉蝴蝶。
“這是何物?還有那聲音,听起來似是二夫人與王家薛老安人?”
“此物叫青蝴蝶,我自己制成的機關蝶,可以瞞過天位靈識,竊听他人之言。”
嬴沖隨口解釋著︰“聲音確實是那王霞兒,至于另一個是不是王家那個老妖婦,我就不知道了。嗯,我倒是忘了,你以前見過嬴非的外祖母一面。”
說到此處時,嬴沖才發現張義看向自己的神情有異。側目與其對視里片刻,嬴沖就又苦笑︰“你沒听錯!四年前我父親戰亡于神鹿原,可能另有隱情。我原本只以為我那叔父嬴世繼,可能參與其中。如今才知,原來那弘農王家,也有涉及。”
張義先是一楞,而後雙手握緊,瞳孔怒張︰“世子你怎不早說?”
這話才剛說出來,張義就覺不妥。若非是今日親耳听見,那麼哪怕是嬴沖說了,只怕他也不會當真。多半會以為這是嬴沖無法承爵後,不甘憤恨下的臆想而已。
之前他見嬴沖對嬴非出手狠毒,又對嬴世繼父子憤恨已久,就覺得世子心態有些失衡,戾氣太重。可到今日才知,這並非是沒有緣由。
他性情一向穩重,可這時候,卻是全壓不住胸中的怒火。一雙手緊攥著,微微顫抖︰“謀弒兄長,殘害親佷,禍亂國事,那位懷化大將軍,當真該殺!安西伯他,就準備讓這樣心腸歹毒之輩,繼承大帥之爵?”
說完之時,張義的雙眼已經轉成了赤紅色。他在家中行二,被嬴沖喚作二郎,前面還有個大哥,正是死于神鹿原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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