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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沖首先照著鏡子內的影像,練習了幾次奪魂絕命升仙槍。可卻都是磕磕絆絆,滯滯泥泥,始終不能得其要領。這槍術與他經常接觸的武道風格迥異,截然不同。
尤其那哪些似看似‘多余’的地方,使嬴沖只覺別扭之至。明明一槍刺出去就可以了,可這奪魂絕命升仙槍,偏偏還要多繞半個圈。這麼說可能有些夸張了,可的確是顯得繁瑣多余。
嬴沖心忖著,那師門任務一要求的是在實戰中,領悟‘奪魂絕命升仙槍’的精要。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這三式槍決在實戰中更易領悟,也只有在實戰中,才能顯其精妙?
然而他的目光,就不自禁的,投向了煉神壺中央處的那桿斷槍。當日那‘安王’怎麼說來著?那霸王槍內,縛有九十九位天位強者的殘魂武意,可助他參習武道。
自己如今已得邪皇真傳,也有了假脈在身,是不是就能利用著霸王槍,領悟‘奪魂絕命升仙槍’的真義?
說實話他對這斷槍挺好奇的,可一直以來都未真正使用過。也不知這參習武道,到底是則麼樣的參習法?之前听月兒的話,應該是有些凶險,且多半是涉及到實戰。
目光閃動了片刻,嬴沖還是暫時壓住了去嘗試看看的沖動。自己這三式槍決半生不熟的,使起來拖泥帶水,哪里可能就將這槍法,直接運用到實戰當中?
這就等如還沒學會走路,就想著跑,是典型的好高騖遠。試試看那霸王槍無妨,可卻必須在自己將這‘奪魂絕命升仙槍’練到純熟之後。
“月兒你說那位上古先賢傳下這有邪皇真傳,到底有什麼用意?”
嬴沖每次練槍後體力耗盡,機關術方面也因精神疲乏無以為繼之後,都會尋月兒閑聊。畢竟是在家里,可沒有林依語給他彈琴,陪他說話解乏。此外他也是有意如此,想著讓這丫頭不再那麼孤單苦悶。
故而嬴沖也不管月兒會不搭理自己,只管自顧自的說著︰“看來這邪皇傳承,對那位也沒什麼好處。這邪櫻槍只能由命犯帝星之人得知,功法也不準外傳,也就是說根本沒法建宗立派。難道就是為挑唆後人弒君造反,篡權奪位?還有,既然那後翌,姬發,宜臼,姬嵬,商臣,田桓子,伊尹與周定公等人得到過,為何史中不見記載?”
——他這幾十天里,其實並不只是在這煉神壺內聯系武道與機關術,也分出了一些時間查閱史書。
可無論是正史,野史,都沒有任何關于邪櫻槍,以及邪皇真傳的記載。
要知那姬發為大周開國之祖,其子孫宜臼亦繼位周平王,傳下東周。而姬嵬與羋商臣,也都是一國之帝王。
邪櫻槍有這樣的功績,怎可能不留半點蛛絲馬跡?再若換成他自己是那周平王,或者周考王與楚穆王,在篡位成功之後,那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容許邪櫻槍這東西再存于世,繼續傳承下去。
那不是給自家的兒孫,留下天大的麻煩?若自家篡來的王朝江山,再被邪櫻槍的傳人奪走怎辦?
且這邪櫻槍到手之後,一直都只是單純贈予,並未對他有任何的索取要求。可正因如此,卻反是令嬴沖難以心安。
他如今就是個多疑的性子,絕不信這世間還有只單純付出,不求回報的人與事。
月兒一看就知嬴沖的疑心病又犯了,不過這次卻出奇的沒有反駁,只道︰“其實父王他最初時間也想過擺脫邪櫻槍,可沒能成功。為這邪皇傳承,父王他也曾被楚國追殺過。安王府滅門之災,也多少與這邪皇傳承有些關系。”
嬴沖不禁眼神微凝,也就是說,這邪櫻槍與邪皇真傳,的確是有些問題,自己沒有疑錯麼?
不過那安王,並沒有阻自己得手此槍。也就是說,日後這邪皇傳承對他有益無害。
不知覺間,他對月兒以及那個未來的自己,已經有了幾分信任。
“原來如此。”
嬴沖笑了起來,然而再摸了摸小月兒的頭︰“多謝月兒,我知道日後怎麼做了。”
——日後他不但要對這邪櫻槍,要多幾分防備,更不能讓任何人得知自己獲得邪皇真傳之事,
雖是如此,可也沒必要因噎廢食。畢竟自身未來之成就,多與這邪櫻槍有關。
難道自己現在能放棄那大自在,那意神決?
月兒仍舊手抱著膝,不過面上卻是潮紅一片,任由嬴沖揉著撫著她的頭。微眯著眼,就似貓兒被人撫摸般的享受神情。直到嬴沖的手移開之後,月兒才醒悟過來,一方面是神情懊惱不已,一方面又眼含失望與茫然的定定看著嬴沖。
感覺眼前的人,與父親既有相同,也有不同,可對她卻都是一樣的溫柔。
※※※※
醒來後的第九日開始,嬴沖練槍時,就又把重心往嬴沖家傳槍術側重了一些。他不知這時間是否有人能辨識到邪皇真傳的武學特征,從而知曉他是命犯帝星之人。卻已打定了主意,日後盡量以家傳槍術為主,那邪皇真傳,自己能不用則盡量不用。最好最安全的方法,應當是將這邪櫻槍武學的精華,融入自己的家傳的武學之中。不過以他如今的武道根基,根本就沒可能做到,想都不用去想。
第十日,也就是天聖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二,果然就如石碑上的預言,他的婚事已被安西伯及武威郡王定下。成婚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短短幾日之內,都已走完大半。便連婚期都已經定了下來,就在三個月之後,選了一個吉期。
這使嬴沖膛目結舌,忖道有必要這麼快?他與葉凌雪都才十四歲,都未加冠和及笄。怎麼那武威郡王府,就這麼迫不及待?
不過當想及三個月後,正置最後一輪選秀之時,嬴沖就已知究竟了。只能自嘲,看來三個月後,自己這個周衍嘴里的‘豬’,就能拱到好白菜了。
此時嬴沖已經能夠下床行走,不過依然是行動不便,體內的斷骨還在隱隱生疼。
那日武威郡王府內出手之人,真是毫不留情。他一個月前被流星余波砸暈了,也不過是昏迷兩天,臥床個四五天就好的差不多。可被那人踢了一腳之後,卻是整整十數日都不能下床。老安西伯以此為由,強令他不得外出,也不得與外人見面。深恐他這里又捅出了什麼簍子,影響了這樁婚事。
這養傷沒什麼,真正讓嬴沖難受的,是他這些天與外界的聯系,幾乎徹底斷絕。偏偏張義他們幾個,也同樣被安西伯限制出府,如同囚犯。每天只能從那些服侍的丫鬟侍童口中,零零碎碎的知曉一些安國公府外的事情。更有許多事情,感覺不便——比如兩個月後,他為自己準備的新宅;又比如咸陽東西兩市,幾家受他照拂的十幾家商行;又比如準備在失爵之後,為叔父一家準備的精彩禮物等等,這些都完全失去了掌控。
這使他深覺失策,以往他是覺得這安國公府遲早是別人家的,所以除了張義之外,他在府里的那幾個親信之人,都被他陸續安排出府。
當時不覺得什麼,可如今被困在國公府,形同軟禁,嬴沖就感覺不好受。就好像自己的眼楮與觸手,都被人刺瞎斬斷了也似。關鍵的是,他大筆的銀錢花出去,根本沒辦法收回,這些又偏沒法跟老安西伯說。
好在親事落定之後,那安西伯就放松了對他的看管。嬴沖與外面的聯系,也終于暢通無阻。幸運的是他布置在外面的那些事情,進展都還算順利,沒出什麼疏漏。自己的那些灰色收入,也並未因他的臥床休養而削減。不但不少,相反的是,可能因自己又成了武威郡王府加女婿之故,各處交上來的份例錢反而又增了許多。
不幸的是有些錢已經無法挽回,比如他在咸陽城中,讓人新買下的那座五進豪宅。整整十萬兩紋銀,就這麼白白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