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握住天瓊的綬帶
天已經黑了。
半輪彎月高掛在天空的左半邊,大荒山上淡青色的天穹中,亦有幾點殘星散落在那里。
月光與星光下架起了一場篝火。
篝火旁眾人圍坐,黃瓏道姑有些警惕的看著篝火另一邊的富家小姐。
那黑衣的女官眼神時不時在陸景與黃瓏道姑身上打轉。
當她看陸景時,眼神中難掩敬意。
女官不久之前還清楚的看到陸景劍氣潺潺流出,就像是星月的月光一樣流入雲霧中,立起一座執劍山,斬了七位天上來客。
她家公主關鍵時刻相助陸景,以此挾恩圖報的計劃就如東流逝水,也與那些逝去的雲霧一般不得不消散而去。
正因如此,哪怕這女官見過頗多世面,對于陸景也確實有滿心的敬重。
至于她看黃瓏道姑,雖然不動聲色,眼神看起來也只是平常,可其中最深處卻還蘊藏著一股敵意。
通感拂塵確實太過珍貴了。
作為南詔感通寺至寶,同時也是南詔至寶。
甚至系數整座天下,能夠與通感拂塵相提並論的法器實在少之又少。
更重要的是通感拂塵不同于其他珍貴的法器,這件法器對于持有者的修為毫無需求,甚至日照境界的元神修士都可掌控駕馭這等寶物。
唯一需要的,大約便只有通感拂塵的認同。
而一旦獲此認同,就比如方才大荒山上的爭斗,眼前這修為稀松平常的女道人不過只是照星境界,卻能夠召來天王法相降世,雖然無法與真正的乾坤、大龍象修士比肩,卻足以與純陽、玉闕修士平分秋色。
而這等珍貴的寶物原本屬于南詔,屬于感通寺,現在卻在眼前這道姑手中。
自家公主與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卻無濟于事,這難免令黑衣女官心中生出怒氣。
“南詔佛學大師、永平四十八年狀元鄭平湖在《永道志》第四十二節中有記載,這通感拂塵本來誕生于虞淵,後來落入太梧朝國師手中,再後來大伏太祖、太宗起兵,人王又陳霸先殺了太梧二皇、國師,這拂塵落入齊國開國皇帝手中。
而在此之後,齊國開國皇帝又將此物贈送給昔日刀魁跋扈將軍,希望以此獲跋扈將軍相助,直至跋扈將軍身死,這拂塵才被出門游歷的感通寺主持所得。”
“除去《永道志》,世間典籍中,又有齊國黃元君的《潮音經》,太梧朝佚名人所著《虞淵記》,乃至大伏游歷商人余先所著雜記俱都可以證明此事。”
陸景盤坐在篝火前,一只手拿著幾根枯枝,為篝火添柴,眼神落在跳動的火焰上娓娓道來。
“陸景畢竟在太華山上安居,與黃瓏道姑是舊識,黃瓏道姑……還特意帶著這件寶物前來助我。
我雖然不知二位的身份,可我既然知道這通感拂塵的來歷,自然不能閉口不語,也要說道幾句。”
陸景猶如細數家珍,說出一連串的書籍來,這些書籍俱都可查,是陸景在修身塔上的積累。
他原本在修身塔中,便已經讀過天下不知多少典籍。
後來瑣事太多,陸景閑暇時雖然也在讀書,這終究不比修身塔中那些年歲。
直至他來了太華山,太華山上的日子漫長而又平靜。
連同陸景一同前來太華山的修身塔上,還有很多書是陸景未曾看過的,于是這些日子來,除了教授那些太華山上的孩童之余,他便與修身塔中的典籍、雜記、游記為伴,倒是也有很多收獲。
南詔女官听到陸景輕易就說出三五書籍的名字,為通感拂塵溯源,心中不由有些驚訝。
南詔公主自然也是驚訝,她上下看著陸景,只覺得這白衣少年不愧為書樓先生。
黃瓏道姑恰在此時開口道︰“這拂塵是我師尊所遺,我不知它是否就是二位口中的通感拂塵,我只叫它黃瓦拂塵。
黃瓦拂塵在太華城黃瓦道觀中待了很久,不能在我手上丟掉。”
年輕、沒有見過世面的山上道姑抿著嘴唇說話,語氣中透露著固執。
南詔公主仔細想了想,又看向陸景。
陸景已經將手中的柴火添完,拍了拍手,拍下一些灰塵。
“若非陸景要走一趟大荒山,黃瓏道姑也不必帶著黃瓦拂塵下山,太華山上的天柱雖然殘缺了,可終究可以遮住拂塵氣息,也就不會有今日的爭端。
再加上黃瓦道觀中的拂塵,來歷本就曲折,稱不上歸屬于誰,也不知是如何輾轉落在黃瓦道觀中,便一如之前輾轉流入南詔感通寺。
所以陸景于情于禮,都不得不介入此事,為此事說和。”
南詔公主嘴角露出些許笑意,笑道︰“先生,論及通感拂塵這樣的元神至寶,又豈是可以隨意說和的?
若是換作我南詔戰亂時期,通感拂塵足夠引發一場大戰亂,即便是放在今日,這等寶物的消息已經流出,不知會引來多少修士覬覦。
陸景先生名動天下,德行高尚,也與人間諸多百姓有恩,有殺出太玄京的豪氣,可這又與我南詔何干?”
南詔公主額頭上的奇異印記似乎在發著光︰“虞東神已經帶著他那十九馬前卒下了大荒山,這里又是山的另一面,與重山城太遠。
現在大荒山上說到底不過你我幾人,陸景先生你以人間之真殺天上來客,甚至乾坤境界的強者都死在你的手中。
可是……我是切切實實的人間之人,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