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斬龍士!
陸景輕聲詢問。
他微微眯著眼楮,手按在呼風刀上,遠遠看著背負雙手的李觀龍。
李觀龍神情淡漠,並不回答陸景的話。
李霧凰低著頭,手中還拿著一把白玉折扇,她心中仇恨最難消解,如今只盼著天上那頭蛟龍,能夠一口吞了陸景。
那位眉心有一點印記的金發少女,一道道氣血流淌,身軀變得極為沉重,她腳下山岳上個山石都開始裂開一道道縫隙。
這金發女子氣息盎然,看向陸景的目光飽含殺意,與此同時她身上的氣機還鎖在李觀龍身上。
李觀龍的一舉一動都為這金發女子所感知。
而李觀龍眼眸微瞥之間,看向那金發少女的眼神,竟然有些柔和在其中。
查知到李觀龍目光中的溫和,金蛟少女看向陸景的眼神更是殺機畢露!
虞七襄被引風神通流轉而出的微風送至遠處的山丘。
陸景遙遙朝著虞七襄揮手,似乎是在告別。
而那神相三重的金蛟少女則轉過頭去,望向李觀龍。
她在等待李觀龍點頭。
李觀龍再度變得面無表情。
但看在這金蛟少女的眼里,李觀龍就好像天上最為璀璨的明星,熠熠生輝,閃閃發光。
“若無將軍,游走在溪水中的懵懂凡俗魚兒,又如何能蛻變為蛟龍,又如何能夠修成神相?”
眼神輕動間,這女子眼中滿是崇敬,甚至還夾雜著毫不掩飾的愛慕。
她本是凡俗金魚,只因為李觀龍在山中修煉,吸引周遭元氣入他身軀,天地元氣因此而來,染遍了周遭溪水,令她生出心智,以此踏上修行之途。
後來,這條金魚便每日都在那條小溪靠近李觀龍的所在,透過清澈的流水,注目于李觀龍。
自那一日開始,懵懵懂懂游蕩在水流中的魚兒,心中就多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未曾來到那座山的時候,山是山,水是水,溪畔的樹是樹。
後來,那座山在那金蛟女子眼中變為了仙山,她所在的小溪變為了星河水,而那些平平無奇的樹,在她眼中變為了連理樹。
再後來,金魚被李觀龍打撈出來,帶回了太玄京。
一去許多年過去,金魚蛻變為了蛟龍,凡人都可捕撈的魚兒修至神相三重。
而這條蛟龍所修行的神相,隱約之間竟然可見一座山岳。
那山岳高聳無比,厚重萬分,她的軀體也變得如同山岳一般沉重,周身氣血帶著玄黃色,一舉一動皆有難以想象的偉力從中迸發出來。
“將軍,我會為你殺掉所有攔你路的人。”
金蛟女子眉心印記閃爍,金色長發飄揚下來,兩只鹿角中流淌出一道道氣血。
李觀龍遠遠看了一眼遠處的青山,他站起身來一言不發。
李霧凰卻似有所覺,感激的看了李觀龍一眼,又深吸一口氣,平靜開口……
“殺了他。”
區區三字,听不出什麼情緒,可李霧凰眼中卻蘊起滔天的寒意。
她緊緊握著手中的白玉折扇,心中卻覺得輕松了許多……
就好像長久籠罩在心中的陰郁,將要在此刻消散。
而當她輕聲吐露出這三字來,就好像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滾滾氣血猶若晴天霹靂。
而那金蛟少女只在眨眼間就仿若一道厚重的山岳騰空,帶起強橫的氣血,身後三重神像若隱若現,消失在原地。
而她腳下的山岳轟然崩塌。
一陣罡風襲來,凶猛的力量化作潮水凌壓而來!
武道修士不同于元神修士,他們無法顯化神通,不曾召天象,不可呼風喚雨,也不可凝聚五象之力以此為戰。
可他們一舉一動都帶著能夠碎山裂地的力量,渾身氣血與他們本就強橫的肉體累加起來,一拳就能擊碎神通,一腳就能踏裂大地。
而眼前這位神相三重的金蛟少女正是如此。
當她消失在遠處的山峰,屈身一跳,幾乎化作了一道流光。
洶涌的氣浪都被她甩在身後。
此刻她的身影太快了,尋常神火修士根本無法以神念捕捉這等武者的蹤跡。
唯有沖天的氣浪轉動起滾滾波濤,帶起到蛟龍之影,朝著陸景轟然而來。
陸景就站在原地。
仿佛心神完完全全都被勃發的氣血、澎湃的肉體力量以及翻滾的氣流威懾。
那金蛟女子已然近前,若有修為強盛者可見這女子飄飛而來,伸出一根食指,帶起滾滾殺機如若天上卷動的雲氣,朝著陸景眉心指點而去!
數百上千丈距離僅在一瞬,就已被她跨越。
她那一根手指就好似蛟龍出水,帶起雷霆爆鳴,孕育在軀體中的山岳神相彼此聯通,狂暴的氣血被壓縮在那根手指中。
這一指,可輕而易舉的擊碎四品寶物。
陸景不過只是大陽修士!
肉體被氣血沖刷,雖然也可稱強橫,但又如何能抵擋住這恐怖一擊?
不知有多少雙目光注目于此地。
極遠處一座山峰上,九先生橫刀而立,皺起眉頭。
眼中帶著焦急與擔憂的虞七襄都已來不及反應。
就連陸景腰間的喚雨劍也自始至終不曾出鞘,就好像陸景全然不曾反應過來。
一片氣血波濤如同雲霧一般彌漫出來。
李觀龍靜立山巔,眼瞼微垂。
被神相三重強者近身,哪怕是天資縱橫的神火修士,哪怕陸景還藏著底蘊,又有幾分活路可言?
強如李觀龍,一生征戰無數,但眼見那氣血如瀑,肉體如山岳的金蛟女子已然點向了陸景眉心,也已然認為……
結束了!
于是他已經開始轉身。
“陸景的破綻在于情義二字,也在于太過自信。
若非他主動入局,若非龍族與重安三州的因果,李觀龍尚且殺不得他。”
竹中闕中,坐在輪椅上的蒼老老人似乎看到了什麼,一道神念落入七皇子腦海中。
七皇子原本正在臨摹陸景草書,听到老人話語,筆墨一頓,一處字跡勾連悄然斷去,自此不得陸景神韻。
可七皇子眼中卻並無遺憾,同樣神念涌動,搖頭道︰“這一場所謂恩怨仇局中,聖君既然已經默認其中的規則,陸景貿然入此局是不智也,入此局中,若是還想著全身而退,就未免太過張狂了些。”
七皇子神念流轉,看向書樓的方向︰“書樓蠢蠢欲動,想來對于陸景寄予厚望,只是可惜此間並無書樓出手的余地。”
“一介天驕就此隕落,也是終局,只可惜他不能前來參加我的開府盛宴……”
七皇子尚未說完,原本背對著他看著那一片竹林的老人,卻猛然軀體一滯。
原本正在寫字的七皇子不知發生了什麼,心中卻有些警兆生出。
原本已經閉起眼眸,轉過身去,想要下山得李觀龍,止住身軀。
遠處絢爛的氣血如同雲霧遮蔽天地,隱約可見金衣的身影,已經指點在陸景的眉心。
這金蛟女子眼中殺氣盎然,如同天外飛仙飄然而至。
哧。
這一指充斥著絕頂的氣血,如同山岳一般沉重的力量灌入其中。
正面受此一擊,若無防備,哪怕是同為神相三重的強者,也絕不可能硬扛這一指。
可是……
陸景就站在原處,身上白衣飄飄,眼楮依然微眯,在一片氣血彌漫里,目光終于鎖定那金蛟女子,以金蛟女子的眼神踫撞。
轟!
恐怖的爆炸聲傳來。
濃霧更加濃郁,虞七襄驚呼出聲,李觀龍眉頭微動,以李霧凰修為並不算強盛,無法透過濃霧看到其中的景象,但眼中卻越發平靜。
“終于,結束了。”李霧凰深吸一口氣。
而不遠處的李觀龍軀體一僵!
一片氣血霧氣流散開來,顯現出陸景和那金蛟少女的身影。
陸景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金蛟女子手指點在陸景眉心中,鼎盛的氣力與滔滔流水般的氣血化作洶涌洪流,不斷沖擊陸景的軀體。
可是陸景臉上卻毫無所覺,就好像眼前這金蛟女子並非神相三重的修士,而僅僅只是一位孩童在與他玩鬧!
氣血霧氣變得稀薄,繼而散盡!
李霧凰終于看到這一幕。
——她看到陸景身上依然生機盎然,眼中依然閃出光彩,不曾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死于此處。
嚓!
李霧凰手中的白玉折扇不由被她硬生生捏碎。
李觀龍卻在此刻抬頭看向天空。
不僅是李觀龍,就在不遠處的九先生,書樓中的觀棋先生、楚狂人!
太玄宮中,一位年老的赤衣貂寺正緩緩而行,而在此刻他卻停下腳步,額頭上生出點點汗水。
正在飲酒的百里清風將手中美酒盡數噴出。
坐在百里清風對面的是何許人也,乃是中央太沖海太沖龍君,是五方龍王中唯一一條天龍。
可此時此地,百里清風將口中酒水盡數噴出,就在他對面的太沖龍君卻不閃不避,被百里清風淋了一個滿頭滿臉。
而這太沖龍君好像無暇顧及這些,他威嚴面容上除去酒水之外,又滿是驚懼。
這些太玄京的最強者,都抬頭望向天空。
尋常人看不到,可他們卻好像隱約看到,諸多仙樓、仙城之間,有一處盛大的刑場!
“斬龍台!”
百里清風喃喃自語︰“那是陳霸先夢中斬龍之地,這天地間竟然真有斬龍台?”
“而如今斬龍台上映照仙光,竟照耀在陸景身上!”
百里清風思緒閃爍,太沖龍君反應過來,猛然站起身來。
書樓中的觀棋先生原本溫厚的面容上,卻終于露出厭惡來。
只見他拿出筆墨,執筆寫下四字。
“山水敕令!”
四字既出,被他輕輕一拋,繼而飛出書樓,飛入太玄宮中!
太玄宮中再無風波,卻不知太沖龍君又去了哪里。
李觀龍同樣如是,他原本平靜而冷漠的眼神終于無法按捺,透露出清晰可見的殺機,落在陸景身上。
而陸景卻只是輕輕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與那金蛟女子踫撞。
金蛟女子眼中滿是詫異,滿是無法理解。
她身上的氣血仍然如同瀑布,一重接過一重,身上的力量能夠粉碎四品寶物。
可點在眼前這白衣男子的額頭上,周身的氣血與力量就如同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少柱國,我以為你能始終不動如山。”
就在金蛟女子難以理解時,陸景的聲音悠然傳來。
緊接著,這位僅僅孕育出武道大陽的白衣男子,同樣伸出手指,朝著金蛟女子的眉心……
輕輕一點!
當陸景氣機鎖定在金蛟女子身上,僅僅在那一瞬間,天上斬龍台上流轉出來的金光就變得無比璀璨。
陸景這一指也變得奇快,快到一種極致。
明明宛如隨意伸手,金蛟女子卻發現……
自己周遭八方天地竟然已完全被封鎖,想要躲避,天上卻有某種金光落下震懾于她,令她無法動分毫。
嚓!
陸景手指點在金蛟女子眉心,不過一聲脆響。
李霧凰面色大變!
虞七襄眼露愕然。
李觀龍氣血如風,已然意識到不妥,將要出手,卻發現陸景距離金蛟太近了!
只見這一條神相三重的蛟龍,身上的氣血僅在一瞬間就破碎而去,面色剎那間變得無比蒼白,仿佛周身氣血完全凝固。
轟隆隆!
爆響聲傳來!
金蛟女子倒飛而去,氣血逸散,神相破碎,甚至無法維持住人形,化作金蛟真身。
金光閃耀的蛟龍軀體在天上盤旋,墜落。
血液從中播撒出來,落入山岳之間,而這蛟龍軀體也是如此。
李觀龍在陸景探出手指的那一剎那,本想要出手。
卻見遠方有青山爭鳴,隱約有一把大刀閃耀。
而陸景甚至不曾拔劍出刀,他隨意看了一眼金蛟女子墜落的所在,又對李觀龍道︰“少柱國,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