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內。</p>
因為昨日白衍的話，業與懷、啄，三人已經在酒樓內，屬于有錢的賓客，故而今日踫到白衍要撰寫竹簡，三人在白衍的示意下，在隔壁要了另一間雅間。</p>
開雅間的時候，並不需要業三人出錢，在潁川郡賺得盆滿缽滿的呂奇，熱情的從袖袋里掏出五串錢交給酒樓小二，叮囑務必把業三人伺候得舒舒服服。</p>
呂奇的一串錢，是一百錢，五百錢，伺候三人，別說是業、懷他們三人，就是酒樓小二，都被呂奇的闊氣給驚到。</p>
雅間內。</p>
在業等人離去後，呂奇十分耐心的坐在桌前等待著。</p>
也就在這時候，呂奇方才從恍忽之中，讓自己冷靜冷靜。</p>
仲衍是白衍！</p>
這件事情即使是現在，呂奇都不由得有些不敢置信。</p>
但轉頭看著遠處窗前，徐師身旁的仲衍，呂奇知道，這都是真的！</p>
“嘿！”</p>
呂奇想著想著，嘴角滿是慶幸的笑意，慶幸自己當初去陽城，在那街道上，見到仲衍。</p>
窗旁。</p>
徐師坐在白衍身旁，看著白衍撰寫竹簡。</p>
接下來，整整耗費兩個多時辰，白衍方才寫好兩卷竹簡，里面把高奴一些事情，詳細的交代在其中。</p>
在去咸陽之後，柴若想順利接手高奴的要事，這兩卷竹簡十分重要，否則很多事情柴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p>
“收起來吧！”</p>
白衍把竹簡交給徐師。</p>
“好！”</p>
徐師跪在白衍身旁，縴手接過竹簡。</p>
呂奇看著這一幕，連忙起身去門外，讓酒樓內的小二，端上早已準備好的酒菜</p>
待一名名女子端著好酒好菜，進入房間之中，放在兩個木桌子上，呂奇再次拿出一些錢財，賞給這些女子。</p>
看著一串串出去的秦半錢，呂奇眼中沒有半點心疼，眼下對于他來說，坐擁潁川之利後，這些錢財根本不值一提。</p>
對比齊國刀幣，一串串刀幣，呂奇更喜歡三晉與秦國的圓幣。</p>
其中以趙國錢幣為精良，秦國的‘秦半兩’最為便利。</p>
此前秦國之內，也有一刀、 化、文信、長安等方孔圓錢存在，但它們僅在局部地區流通，遠不如秦半兩錢的廣泛使用，在當今秦王嬴政上位後，更是在秦國境內，只流通秦半錢。</p>
這極大方便他們行商的商賈，持以秦半錢，行百利之事。</p>
“仲衍，請！”</p>
呂奇站在木桌前，看到白衍走到對面的木桌，連忙伸手示意白衍入座。</p>
“請！”</p>
白衍自然也沒有客氣，反手還禮，隨後與呂奇一同入座。</p>
在酒肆之中，酒樓也分為三六九等。</p>
下等幾人一桌，中等兩人一桌，上等一人一桌，其中酒菜、雅間更是最能突顯差距。</p>
正如同眼下這間雅間，不僅是一人一桌，桌上擺滿美肉好酒，就連地板，也是干干淨淨，不穿鞋而隨意走。</p>
這與當初在咸陽之時，呂生請白衍的時候，乃是一個規格。</p>
比起其他地方，這種雅間內，並不需要擔心坐下之後，會坐髒衣物，酒後若是醉去，大可躺下入睡，或可與當初白衍那般，頭枕女子而入夢。</p>
窗前，一身黑青色秦服的徐師，把竹簡放在一個包裹之中後，便起身來到白衍身旁，跪坐下去，給白衍倒酒。</p>
不管白衍待她如何之好，她始終記得她的身份。</p>
交易歸交易，恩情歸恩情。</p>
白衍明白她的身份後，不介意她的身份，給她庇護，乃是她之所幸，徐師不是士族驕橫之女，經歷過很多的她，明白何為報恩，何為逐末忘本。</p>
伴隨熟悉的香味傳來，白衍看向一旁給自己倒酒的徐師，沒有拒絕。</p>
當初在咸陽府邸的時候，經過暴氏的事情，白衍就已經明白，有時候待人好歸好，但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p>
“你也吃點東西！”</p>
白衍看著徐師倒好酒之後，輕聲說道。</p>
早上到現在，再過一個時辰就到日落，徐師也一天沒有吃過什麼，眼下除了倒酒之外，徐師也要吃點東西。</p>
徐師此前在呂氏酒樓彈古箏，應當經常見到陪酒的女子，一起吃桌上的食物。</p>
“嗯！”</p>
徐師看向白衍一眼，見到白衍的眼神，連忙低下頭，輕聲應道。</p>
呂奇坐在桌前，獨自給自己倒酒，隨後笑吟吟的看向對面那桌的白衍與徐師。</p>
“仲衍，你可瞞得我好苦！”</p>
呂奇看到徐師倒好酒之後，便對著白衍舉酒笑道。</p>
之所以沒有找一個女子陪著，不是呂奇不喜歡美色，恰恰相反，男兒好色人之本性。</p>
雖然與仲衍年紀差不多，但自從在潁川混得風生水起之後，呂奇早就擁有兩個妙齡女子，當然這兩女子都不會是呂奇的妻子，而是小妾，就如同最有名的呂不韋、趙姬那樣的關系。</p>
眼下再次，之所以沒有叫女子倒酒，最主要的因為，是他擔心事情傳出去。</p>
“彼時無功無名，自報姓名，多少有自得自傲之嫌。”</p>
白衍看著呂奇，輕笑著說道。</p>
話雖然有些謙虛，但白衍這句話，也是在含沙射影的告訴呂奇，曾經不說出來，有原因，他不方便對別人說，他就是白衍。</p>
而呂奇，顯然也听出白衍的意思，故而沒有絲毫在意。</p>
在呂奇心中，當初白衍雖然一直沒有說，但暗地中，卻是一手幫他撐起潁川人脈的關鍵。</p>
這份恩情，大過一切。</p>
“這第一杯，呂奇敬仲衍，當初陽城先登一戰，殺五大夫，斬韓卒二十一人！一舉揚名！”</p>
呂奇對著白衍說道，隨後率先一飲而盡。</p>
當初他認識白衍的時候，剛好是听聞白衍先登攻城的事情，那時候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見過的仲衍，就是白衍。</p>
今日知道，這慶賀的酒，自然要補上。</p>
徐師听著呂奇的話，美眸頗為意外的看向身旁的白衍，此前在咸陽之時，她听說當初白裕將軍被伏負傷之後，鐵騎大軍之中，由白氏子弟白衍率領，並且屢立戰功。</p>
這呂奇口中所說的先登一事，她倒是也听說過，但她見到，很多人都質疑其真假，有些人說不過斬殺三五人，其他人也紛紛猜測。</p>
沒想到，獨自斬殺韓五大夫，斬殺韓卒二十一人，這個傳言，居然是真的！</p>
徐師小心翼翼的吃著東西，看到白衍把酒飲盡，便拿著酒壺，再次倒上美酒。</p>
酒過三巡。</p>
伴隨著呂奇與白衍一杯杯酒下肚。</p>
“仲衍？你生母......”</p>
呂奇喝得臉上有些紅潤，也借著酒意，把心里的疑惑問出來。</p>
不過說話的時候，呂奇也留了心眼，沒有把話說全，甚至沒有問生父，而是問生母。</p>
畢竟白衍沒有讓徐師離開，很多話也不知道眼下應不應當開口，能不能說。</p>
拿起酒爵飲下美酒，呂奇看著對面的白衍，滿是感慨。</p>
在知曉仲衍就是白衍之後，呂奇心中有太多疑問，例如仲衍是齊人？還是秦人？</p>
若是秦人，為何白衍會手持長姑玉佩，這可是非煙之物，而且非煙明顯與白衍的關系很親近。</p>
那若是齊人，為何仲衍又姓白，為何一身本領，不在母國效力，而來秦國立功，更何況依照竹簡一事，仲衍對非煙，很寵溺，沒道理不在齊國。</p>
“此事說來復雜，下次若你去齊國，可去問非煙！”</p>
白衍听到呂奇的話，知道呂奇想問什麼，笑起來說道。</p>
這里面涉及到很多很多，白衍不可能在這里全盤說出，若是呂奇想知道，日後有機會，去齊國問田非煙，到時候就會知道在齊國發生的一切。</p>
“行！日後我去問非煙！”</p>
白衍的話，讓呂奇笑起來。</p>
呂奇當然看得出，有些事情眼下不方便說出來。</p>
好在按照仲衍的話來說，日後只要去齊國，一切疑惑，他都可以從田非煙哪里得到解答桉。</p>
大不了下次找個時間，再跑一趟齊國。</p>
“對了，仲衍，叔父一家已經與我合作！”</p>
呂奇看著白衍，想到叔父的事情，于是便把之前發書的事情說出來。</p>
說完之後，對于此前在咸陽，呂廬所做的事情，呂奇也沒有隱瞞，在呂奇眼里，這件事情必須要告知白衍，否則日後白衍得知，定會介意他隱瞞。</p>
“竹簡被偷看了？”</p>
白衍有些意外，但得知經過後，沒有責怪呂奇。</p>
畢竟是呂廬的行為，呂奇不知道。</p>
“此番是族人看官不利，仲衍你放心，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類事情！並且我父親也囑托我，讓我設宴賠禮。”</p>
呂奇帶著歉意的說道，並且向白衍再三保證，日後這類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p>
隨後呂奇也告訴白衍，呂父如何處置這件事情。</p>
木桌前。</p>
噗~</p>
正準備拿起酒杯，慢慢喝下酒杯的時候，呂奇說著說著，突然說出的一句話，差點讓白衍把酒噴出來，連忙伸手擋住嘴巴。</p>
“怎麼了？”</p>
白衍的舉動，讓呂奇一臉懵。</p>
就連白衍身旁的徐師，也好奇的看向白衍，塞滿肉的小嘴鼓鼓的。</p>
“你方才說什麼？”</p>
白衍放下酒杯，差點沒被嗆到。</p>
呂奇眉頭微皺，一臉不解，但還是重復方才說的話。</p>
“那人名叫劉盂，乃是齊國瑯琊人，已經遣送回齊國，當初若非其尊師是徐福，我父親也不會將其請到府內，尊為上賓。如今因為此事，劉盂已失我父親信任。”</p>
呂奇開口說道。</p>
隨後想到什麼，呂奇看向白衍，最終狠下心。</p>
“雖說劉盂是徐福之徒，但仲衍若是擔心走漏出去，我可以安排人。”</p>
呂奇的話沒有說完，但那下定決心的樣子。</p>
但別說白衍，徐師都明白呂奇話里面是什麼意思。</p>
“不必！”</p>
白衍說道，然後忍不住笑起來，知道呂奇定然是誤會他的意思，解釋道︰“我是好奇那徐福？”</p>
白衍看向呂奇，當初在齊國，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他對于齊國的事情，知道得並不多。</p>
眼下呂奇突然說出徐福兩個字，白衍突然想起這號人物。</p>
在秦國一統之後，直至秦二世滅亡之間，若是最轟動的事情是什麼，那一定是徐福奉王命，率領數千童男童女出海，拜訪仙島。</p>
白衍對這件事情，心里一直都有印象。</p>
“徐福？這個我了解一些！”</p>
呂奇見到白衍只是好奇徐福，心里松口氣，畢竟能不殺劉盂最好，他也不想得罪徐福。</p>
方才之所以下定決心，也是因為仲衍。</p>
既然仲衍不殺，他自然不會引火上身，去招惹那徐福。</p>
“徐福，齊國瑯琊人，傳言此人博學多才，通曉醫術、天文、出海等知識，在瑯琊一地，名望頗高，人脈甚廣，據說，徐福還是鬼谷子先生的關門弟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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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奇把對徐福的了解，一一告知白衍。</p>
“如此厲害？”</p>
白衍听到呂奇的話，若有所思。</p>
按照呂奇的話，此前徐福在他心里的印象，如今就徹底顛覆，按照呂奇的話，那徐福就是一個能人，怪不得日後雖無官職，卻深受寵信，地位高高在上。</p>
但是這一堆名號加起來，就足以讓一國之君重視。</p>
想到什麼。</p>
白衍突然轉頭看向身旁的徐師，說起來，徐師也姓徐。</p>
吃著東西的徐師，也感覺到白衍的目光，慢慢轉過頭，看向白衍。</p>
“將軍，徐師小時候見過很多次徐福！”</p>
徐師見到白衍的目光，輕聲說道。</p>
在這時候，徐師最終還是選擇開口說出來，沒有顧忌呂奇在場，或者說，在城門外的一幕，已經讓她相信身旁的白衍。</p>
更何況，在親口說出毒師的身份後，她就已經願意把自己的未來、性命，交給白衍。</p>
眼下白衍問她，她自然不會瞞著。</p>
“嗯？”</p>
雅間內響起驚訝的聲音，而這個聲音的來源不是白衍，而是呂奇。</p>
此刻呂奇一臉意外的看向徐師，對于徐師，呂奇自然是不陌生，正是如此，所以才不理解，為何徐師會認識那徐福。</p>
按道理，一個人歌姬之女，怎會認識在瑯琊頗有名望的徐福？</p>
天下姓徐的，雖然沒有呂姓的多，但也不會少。</p>
更別說徐福的身份與徐師相比，一個是天，一個是地。</p>
在呂奇好奇的目光下。</p>
徐師緩緩開口。</p>
“徐福父親，名叫徐 ，乃是著名的醫師大夫，精通百草用藥，徐福從小便繼承其父的醫師，並且比起徐 ，徐福更精通巫相、醫卜之術......”</p>
徐師把記憶之中，對徐福的了解，全部說出。</p>
白衍面露沉思，雖然徐師沒有說，但很顯然，齊趙相鄰，徐福與徐夫人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接觸很平凡，。</p>
而且，按照徐師的話來說，那徐福與其他方士一樣，都不斷在尋找世間千奇百怪的草藥，妄圖長生。</p>
“你可有听到，那徐福有說過蓬來？”</p>
白衍看向徐師，輕聲問道。</p>
白衍的話，讓對面桌子旁，看著徐師，一臉錯愕的呂奇，回過神來。</p>
蓬來？</p>
若是呂奇記得沒有錯的話，白衍寫給田非煙的竹簡內，就寫有這兩個字，他也是在那時候，第一次听到這個陌生的地名。</p>
“沒有！從未听那徐福說過。”</p>
徐師想了想，最後搖搖頭。</p>
話音落下，徐師就看到白衍轉過頭，突然一手捂著臉，一臉苦笑不得的模樣。</p>
“將軍，怎麼了？”</p>
徐師謹慎小心的看向白衍，兩眼之中滿是好奇。</p>
“沒事！”</p>
白衍搖搖頭。</p>
白衍想到，此前在咸陽之時，他寫給田非煙的故事里，因為想讓田非煙看得懂，故而里面的背景，多數都是蓬來。</p>
而且那幾卷的故事，就有提過長生。</p>
那劉盂看過竹簡，待回到齊國後，不會把那些故事當真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