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高奴城城守白衍，已經離開府上！”</p>
一名下人，來到楊憲身旁小聲說道。</p>
楊憲點點頭，對于那名年紀輕輕的郡守離開，心中不以為意。該上報的他自然會上報。</p>
一個士族子弟，立下點功勞，就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p>
若他身為郡守，被一個士族子弟的三言兩語，就書信去求援，那其他同僚不知會如何嘲笑于他，他還有何顏面回咸陽面見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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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內。</p>
下人離開之後，楊憲舉起酒爵。</p>
“二位，請！”</p>
楊憲看著唐秉、崔廣，笑著說道。</p>
這兩位在百家之中頗有威望，名聲遍各國，王上早就想拜這二人為官。</p>
眼下只要由他說動二人入朝為官，日後不管是王上哪里，還是在朝堂之中，楊家地位都會更穩當。</p>
“請！”</p>
李平燕也拿起桌上的酒杯，笑著對唐秉、崔廣說道。</p>
.......</p>
高奴距離榆中，快馬加鞭，兩日路程。</p>
等白衍率領三十余名鐵騎將士回到高奴的時候，陸樓口中的十日，已經過去五日。</p>
高奴城。</p>
此刻城內的百姓如同往日一般，一切看起來都與往日沒有什麼兩樣。</p>
轟轟轟轟~！</p>
城門處，白衍騎著戰馬，在鐵騎將士的護送下，飛快的進入城內。</p>
片刻後，順著街道，白衍很快就回到城守府邸。</p>
此刻在府邸內的書房中。</p>
一名名鐵騎將領，按照白衍的命令，這兩日都在看著地圖，設想匈奴若是聯合月氏南下，他們應該如何應對。</p>
“將軍！”</p>
“將軍！</p>
”</p>
見到白衍回來，宴茂等人紛紛對著白衍拱手打禮。</p>
白衍點點頭。</p>
“將軍！”</p>
這兩日從老家歸來的柴，已經從宴茂哪里得知事情經過，知道白衍猜測，月氏與匈奴大軍可能會南下，故而去榆中求援軍。</p>
看著白衍，身為鐵騎將領的柴，一直信任白衍，並且在滅韓一戰中，白衍也證明了能力。</p>
書房內。</p>
白衍來到眾人面前，看著地圖。</p>
“可有想到方法？”</p>
白衍看著柴與所有鐵騎將領，輕聲問道。</p>
話音落下後，白衍就看到書房內，所有鐵騎將領都陷入安靜，一名名鐵騎將領互相對視，都沒有開口說話。</p>
片刻後，白衍看著一臉為難的眾位鐵騎將領，沒有覺得奇怪。</p>
因為在雙方都是騎兵，在如此兵力懸殊的情況下，已經碾壓，常規作戰根本沒有勝算。</p>
“傳我命令，明日派遣將士，讓高奴四周的鄉、亭、里，所有的百姓，全部順著陰山遷徙南下。”</p>
白衍下令道，只有麾下一支鐵騎孤軍奮戰，既無援軍，又沒有策，高奴這里就絕不能死守。</p>
“將軍，要不再等等？”</p>
柴說道，看著白衍，目光有些擔憂。</p>
其他鐵騎將領此刻也都紛紛看向白衍，眼下白衍就下令讓百姓遷徙。</p>
他們擔心萬一匈奴還沒南下，郡守與其他城邑的官員，就上書到咸陽，到時候白衍輕則丟官，重則丟爵。</p>
“不能等了，此前北方大旱，我感覺不需多少時日，月氏與匈奴定會南下。”</p>
白衍搖搖頭，隨後轉頭看向宴茂︰“洧水收集得如何？可夠焚城？”</p>
在離開高奴之前，他曾經囑咐將領奚元，讓奚元帶著將士喬裝打扮，去收集可燃洧水。</p>
如今沒有援軍，洧水便是他手中最有利的殺招。</p>
房間內。</p>
听著白衍的詢問，即使是一眾常年伐戰的鐵騎將領，此刻都忍不住心跳稍許加快。</p>
焚城，可是比攻城奪地，更讓人忌諱。</p>
從古至今，可沒有幾人敢做。</p>
“將軍，再有兩日，應該就夠。”</p>
身材魁梧壯碩的宴茂，輕聲應道，咽喉不自然的動了動。</p>
“將軍，真要焚城？那日後匈奴離去，如何再把百姓遷徙回來？”</p>
“是啊將軍，若是咸陽朝堂知道焚城......。”</p>
書房內。</p>
一名名鐵騎將領此刻紛紛開口勸道。</p>
焚城一事，實在太過重大。</p>
對比匈奴的劫掠，焚城的後果，同樣也不可小視。</p>
這可是一座城！</p>
單是城內有數千棟房屋，都是百姓的房子，其中還有酒樓客棧、更有一座座府邸，若是一把火全部燒得干干淨淨，那就成了死城。</p>
再想恢復的話，可就難了，少則數年，多則十余年。</p>
“若匈奴與月氏，真的聚十萬之眾南下，面對空城，他們定不會甘心空手而歸。”</p>
白衍目光看著一眾鐵騎將領︰“若不焚城，抵擋住匈奴大軍，到時候別說高奴的百姓逃無可逃，就是榆中、陽周，乃至整個上郡，都會一片生靈涂炭，何來日後之說。”</p>
“比起一郡百姓，白衍寧願焚一座空城！”</p>
白衍說完，隨後看向地圖。</p>
在昌平君羋啟的謀劃之中，匈奴與月氏的大軍南下，突襲高奴，到時候不僅會踫到鐵騎大軍的誓死抵抗，就是高奴城內的牲畜財物，甚至是高奴的女子，也足夠匈奴劫掠一兩日。</p>
在昌平君羋啟的謀劃中，在匈奴滅掉白氏鐵騎，在高奴禍害百姓的這段時間，便是上郡反應過來並且派人求援的時間。</p>
即使知道一切是羋啟的謀劃，但眼下，他無論如何，也要讓羋啟此前的計劃順利進行下去。</p>
否則他留下一座空城一走了之，沒有高奴的阻攔，匈奴與月氏的大軍，便會直接轉頭突襲榆中、陽周，繼而一郡百姓都會慘遭劫難，每一戶家中的女子，都會慘遭折磨。</p>
事因他而起。</p>
羋啟可以因為私恨，不在乎一城百姓，但他白衍不敢不在乎，這一郡的百姓存亡！</p>
房間內。</p>
听到白衍的話，一名名鐵騎將領都沉默下來，他們都明白，方才白衍說得沒錯。</p>
萬一匈奴與月氏真的聯合出兵南下，沒有援軍，又沒有高奴的阻攔，榆中、陽周根本來不及反應。</p>
但知道歸知道，然而一想到要燒毀一座城，這心里一點都不輕松。</p>
“諸將听令！”</p>
白衍這時候，突然開口。</p>
柴、宴茂等一眾身穿秦甲的鐵騎將領，紛紛收起心神，看向白衍。</p>
“柴，在高奴附近的百姓撤走之後，你率領將士安排城內的百姓遷移。”</p>
白衍看向柴。</p>
“諾！”</p>
柴對著白衍拱手接令。</p>
白衍隨後看向宴茂。</p>
“宴茂，在城內百姓離開之後，你便率領將士，把洧水拉倒城內，待得到我命令之後，在家家戶戶撒上洧水。”</p>
白衍囑咐道。</p>
“諾！”</p>
宴茂拱手接令。</p>
隨後白衍看向其余鐵騎將領。</p>
“其余將軍，務必要保證三日內，消息不走漏，三日後，領兵封鎖個個隘口，再有北上者，無論何人，殺無赦！”</p>
白衍下令道。</p>
“諾！”</p>
“諾！</p>
”</p>
房間內，所有鐵騎將領全都看著白衍，拱手接令。</p>
此刻所有將領心里都清楚，伴隨著白衍的一個個命令下達，明日過後，連同所有鐵騎將士在內，只會面對兩個後果。</p>
要麼白衍被咸陽撤掉官職！</p>
要麼匈奴、月氏的大軍南下，白衍帶著他們放火焚城，血戰匈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