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後第六日。</p>
上郡！</p>
寒冬臘月，比起咸陽，越往北邊走，天氣越是寒冷。</p>
好在無論是白衍，亦或者是封年，早有準備，都裹著厚實的衣物。</p>
一路上，綿延起伏的山川峻嶺，讓白衍體會到，抵達高奴的行程比預想之中，需要的時間更久。</p>
好在盡管沿途艱辛，但還是平安無事的來到高奴城。</p>
城門口。</p>
幾名秦吏手持長戈，正在檢查進出的百姓，作為上郡三大城之一的高奴，無論是人流量還是城內人口，都無比龐大。</p>
之所以能成為三大城，其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秦國的商賈與匈奴，月氏交易的時候，都是在高奴。</p>
秦國藥材、茶葉，甚至還有鹽礦等一系必需品，這些都是匈奴需要的，為了安全，秦國的商賈可不會傻到把貨物直接拉去草原。</p>
從古至今，那些膽子大，敢拉貨物去草原的商賈，基本沒有一個善終，都會在某次交易之後，被匈奴直接殺人搶貨。</p>
畢竟在草原，匈奴人可不管你死活，想殺就殺。</p>
在匈奴人眼里，別說你一個商賈，就是使臣、公子，匈奴都敢殺。</p>
“站住！”</p>
一名秦吏看到牽馬上前的白衍，開口說道。</p>
與其他幾名秦吏一樣，這名秦吏也十分年輕，都是戎卒，在軍營操練之後，調遣來高奴這里駐守。</p>
白衍這時候從懷中，拿出木牌與城印。</p>
年輕的秦卒上前，當看清白衍的木牌以及掛著的城印之後，頓時瞪大眼楮。</p>
“拜見城守！”</p>
秦卒連忙拱手打禮。</p>
其他幾名秦卒原本不明所以，然而當看到白衍手中的印章，下一刻立馬就想到什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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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城守！”</p>
“拜見城守！”</p>
一名名秦吏顧不得盤問，連忙低頭，拱手打禮。</p>
這一刻。</p>
原本其他進出的百姓全都一臉錯愕的看著年紀輕輕的白衍，幾輛還未檢查到的馬車上，听到動靜的商賈都紛紛掀開車簾，側身出來觀望。</p>
“嗯！”</p>
白衍也有些錯愕，他也沒有料到，這城守印會引起這般大的動靜。</p>
一旁的封年看著這一幕，連連咂舌，滿是敬佩的看向白衍。</p>
當初在魏國的時候，白衍還睡在他人屋檐之下，與他一樣落魄，如今卻手持一方城印。</p>
看到白衍進去，封年回過神，連忙跟上。</p>
城內。</p>
白衍牽著馬，看著城內的街道上，不少匈奴商販以及秦人商販的身影，此前在咸陽城一皮難求的毛皮，在這里都在匈奴販子手中見到。</p>
“這個多少錢？”</p>
白衍牽著戰馬，來到一個商販面前，蹲下身子，拿著一塊銀灰色的狼皮。</p>
然而下一刻。</p>
匈奴商販嘰里呱啦的說一些話，白衍眼楮眯了眯，表情頓時垮了下來。</p>
因為他發現，根本听不懂匈奴在說什麼。</p>
“可是要買狼皮？我听得懂匈奴話，給我兩錢，不，三錢，我就幫你和這匈奴販子溝通？</p>
這時候，一名十歲左右的孩童，來到白衍身旁，對著白衍說道。</p>
而或許是看著白衍拿著的是狼皮，小孩還知道臨時加價。</p>
“你听得懂匈奴話？”</p>
白衍听到孩童的話，有些驚訝。</p>
這麼小居然就听得懂匈奴的話，有點厲害啊！</p>
“三錢！”</p>
孩童听到白衍的話，臉上的表情滿是自傲，顯然孩子心性的他听到白衍的話，十分受用。</p>
然而下一刻，白衍的一句話就讓孩童的臉徹底夸了下來。</p>
“那些小孩是不是和你一樣，都听得懂匈奴話。”</p>
白衍指著遠處的幾名孩童。</p>
“他們听不懂！”</p>
孩童努力鎮定的回答白衍，但心虛的眼神以及沒有剛才那副傲氣的口氣，顯然是在告訴白衍，他在撒謊。</p>
“半錢！你若幫我和這匈奴人談價錢，我就給你半錢，若是不行，我就去找那些小孩。”</p>
白衍笑著說道。</p>
白衍話音落下之後，孩童與封年都不澹定了。</p>
封年是不理解的看向白衍，因為哪怕半錢，都不是一個小數目。</p>
孩童則是沒見過白衍這般砍價的，直接從五錢砍到半錢，他還沒見過有那個人，一下就少給那麼多的。</p>
“一錢，不能再少了，你去找他們，也是一錢！”</p>
孩童看著白衍說道。</p>
這一次，孩童的表情和目光，明顯不像是在說假話，甚至那著急的小眼楮有些發紅。</p>
商販旁。</p>
白衍方才是打算砍價後，拿木牌出來，告訴孩童，他就是不花錢，也能找人來，打算讓孩童好好考慮清楚要不要半錢。</p>
但看到孩童懇切的眼神，那急切的目光，白衍最終點點頭。</p>
“行！我給你一錢！”</p>
在封年不理解的目光下，白衍從懷中掏出一個錢，交給孩童。</p>
方才。</p>
白衍在孩童身上，看到曾經的自己，那時候的他，也是這般。</p>
並且他也觀察了一下，這里的小孩很多，但不少秦人商賈，都帶有懂匈奴話的僕人。</p>
片刻後。</p>
在孩童的幫助下，白衍成功的耗費在咸陽不到十分之一的錢，成功買到毛皮，</p>
拿著毛皮之後，白衍忍不住吐槽，秦國的商賈真的是吃人不吐骨頭。</p>
感情秦國的商賈活生生的把價格提升十倍，甚至更高。</p>
告別那孩童之後。</p>
白衍正準備牽馬，朝著城守府走去。</p>
這時候。</p>
“听說那陸大人被殺，至今都沒有找到凶手，听說是匈奴人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p>
“可不是，听說那陸大人，都已經上書辭官歸鄉，不曾想踫到這等事情。”</p>
“可惜了，陸大人一家老小，全都被殺。”</p>
伴隨著幾個行人一邊走，一邊交談的聲音。</p>
白衍听到後，有些疑惑，隨後轉頭看向孩童。</p>
“你知不知他們說的那件事？”</p>
白衍問道。</p>
孩童聞言，本能的開口提錢，但不知為何，看到年紀輕輕的白衍，這一刻微微思索皺眉的模樣，最終沒有再說錢。</p>
“方才調來高奴縣沒多久的城令陸大人，听說打算辭官歸鄉，但半月前，突然一家老小全都被殺了，凶手一直都沒找到，郡守楊憲、監御史李平燕、郡尉胡進全都來了。”</p>
孩童把這件轟動整個高奴的事情，全都說出來。</p>
白衍听到後，有些疑惑。</p>
“可知那陸大人有多大？”</p>
白衍轉頭，看向孩童。</p>
孩童想了想，看向白衍，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听說是半百，也有人說四十。”</p>
白衍面露沉思。</p>
不管是半百，還是四十，都還遠沒有達到辭官的年紀。</p>
不止秦國，就是其他國家，七八十歲高齡，仍舊身居高位的大臣，又不是沒有。</p>
為何這陸大人會辭官，並且辭官之後，一家都被殺害。</p>
“你可知道陸大人的府邸在何處？”</p>
白衍看向孩童，一手拿著毛皮，一手從懷中掏出兩個錢。</p>
滅韓一戰有功的胡進，如今已經升任左更，職位也升為郡尉。</p>
在秦國的官職制度之中，郡尉︰掌郡駐軍，主管治安。</p>
眼下胡進方才升遷郡尉，就踫到陸大人被殺，若是一直查不出凶手，日後這件事情定會成為胡進升遷的絆腳石，政敵話柄。</p>
眼下既然他剛好來到高奴，雖然還沒有到上任之日，但若是可以，他也不介意還胡進一個人情，看能不能幫胡進破一下這個桉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