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的視線好像站在彈簧床上，蒙蒙的看不清楚……”安雅扶著艾登穩住身體，但是腦袋還像是在坐雲霄飛車。
他一手扶住她的肩，一只手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腦勺，摸到了腫包也讓安雅痛的叫出來。
“不會是被剛剛卡車撞一下，腦震蕩了？”艾登抱起安雅，快步走向他們的出租車，一上車便急切地吩咐司機︰“去醫院。”
司機從後照鏡看著兩人，女孩子閉著眼楮躺在男生的懷里，男生很著急的樣子，二話不說趕快送到地方醫院上去。
※
只是撞擊的後效而已？怎麼可能？
安雅是被他抱著進去，在診斷出來之前她都沒有意識，現在醫生居然說她的癥狀只是疼痛導致，擦個藥消腫就好了。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她沒有意識那一小段時間簡直嚇壞他，不知道她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讓他心慌、非常心慌。
安雅緩慢地抬起眼來看著說話的人，她知道是艾登在跟她說話，卻看不清楚他的人……她無法思考是什麼原因，只覺得難受。
“我看你……顏色好像怪怪的……我好像看不到紅色……”她閉起眼楮用力甩了甩頭再張開發現更嚴重了，只剩下黑白。
“醫生說是你後腦勺腫了個大包的關系，消腫就好了。”他不信這小醫院的說法，可是為了安撫安雅，他只能這麼說。“我們回飯店去休息，你能走嗎？”
安雅維持著剛才看他的姿勢不動，視線不知道望向哪里，那空洞洞的模樣讓艾登感覺被恐懼滅頂。
先前她在茵萊湖撞過一次，現在又被小卡車的後照鏡撞到相同的地方，難保腦殼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看不見顏色，是什麼壓迫到她的視神經？
壓迫到視神經會失明，可她只是看不見紅色……難道是視網膜中央窩上的錐狀細胞受損了？到底怎麼撞的會變成這樣？
“妍妍？”艾登感覺到坐在椅子上的她全身重量都壓了上來，她又暈過去了……到底是什麼問題？“該死的！”
他把安雅抱起來安置在空病床上，隨後走到醫護櫃台前去借了電話，一通撥到米蘭去。
“昆廷，你現在有空嗎？”
“大哥？怎麼了？”昆廷听到大哥的聲音很急切，感覺到這通電話不是問候他這個弟弟好不好。
“我問你，撞到後腦勺會導致視覺細胞壞死嗎？”有個腦神經外科的弟弟真是太好了，他壓根不相信D國的地方醫生說的話。
“腦中有血塊壓迫到才會，怎麼了？你出了什麼事？”
“腦中有血塊……為什麼腦中會有血塊？”艾登听到弟弟如是說，感覺身體涼了一半。
“原因很多，腦血管病變、非外傷性的腦溢血、或是外傷性的顱內出血等等，你先不要急，把病患的癥狀告訴我。”昆廷不知道出事的人到底是誰，但听他大哥的聲音非常焦躁，還是先救人再說。
“她被卡車的後照鏡撞到後腦勺，同樣的地方之前也因為跌倒撞傷過一次……人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她剛才跟我說她看不到紅色，頭很暈，然後就沒知覺了……”
“好，你現在走過去把病患的眼皮翻開，告訴我她的瞳孔狀況怎麼樣。”昆廷听完，暗叫不妙。
艾登暫時放下有線的電話，走過去仔細觀察安雅的瞳孔。
“昆廷，左眼的瞳孔放大，右眼的瞳孔是正常的……這是什麼意思？瞳孔放大是怎麼回事？”
“你不要急，听我說。睜眼反應怎麼樣？你叫她看她有沒有反應。”
“我叫她她還會張開眼楮，馬上又閉起來了。”艾登照做，而安雅的反應就如他所說。
“語言反應呢？跟她說說話。”
“妍妍，你听得到我說話嗎？我是艾登，你有听到我嗎？”
“頭好痛……車……”
“她可以听見我，但是答非所問。”
“運動反應呢？用力捏她不要怕她痛，看她有什麼反應。”
艾登照著做，使勁捏了安雅的手臂一下，她還能稍微移動手。
“我捏了她，她挪開了手。你問這些是什麼意思？她會怎麼樣？”
昆廷綜合斯拉維所述說的反應，快速地做了結論︰
“大哥，她是顱內出血，昏迷指數九，血塊造成她的腦壓升高而形成瞳孔大小不一。”
“九是什麼意思？會怎麼樣？”
“昏迷指數有十五級，三已經瀕臨死亡，昏迷指數九代表她還不是很嚴重。趕快送她去做計算機斷層看是哪一種顱內出血，馬上要開刀，不然掉成三她就沒命了。”
听到有生命危險，他手中的話筒掉了下來。
“大哥！大哥！”昆廷對著話筒喊了好幾聲，才又听到斯拉維的吼聲︰
“見鬼的這種地方哪里有計算機斷層？”
“你現在去把醫院的外科醫生找來，我來跟他說。”
艾登迅速照做，把剛才診治安雅的醫生給拖來，將話筒交給他，口氣甚差地命令︰
“說英文。”
D國醫生和昆廷對話的同時，艾登像個被困住的野獸，繞著安雅的病床來回踱步，就怕浪費一分一秒而耽誤了救她的時間。
昏迷指數九……見鬼的九，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不馬上開刀就會從九變成三，妍妍就沒救了嗎？昆廷是這個意思嗎？
五分鐘之後，醫生把話筒還給艾登，他趕緊把安雅的病床推進診療室里。
“大哥，想辦法去弄一只手機給醫生，我要指示他把病患腦中的血塊取出來。”昆廷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艾登，盡管再怎麼不相信D國的醫療技術，卻也只能這麼做。“然後你再打電話給二哥，讓他派醫療專機把病患接過來，記住，要專機不要包機，快去！”
說完，他便用力把電話掛了。
艾登從櫃台小姐那里搶劫了一只手機，撥通了號碼給昆廷，趕緊跑到診療室去交給醫生，然後又折回來打電話給恩佐。
“恩佐……你听我說……”艾登因為急速奔跑而喘氣，讓恩佐找了空隙插話進去。
“你的聲音怎麼回事？是剛下飛機嗎？”
“下個鬼，你快連絡國際救援組織，派醫療專機到蒲甘。”
“醫療專機？你出了什麼事？”恩佐听聞，剛上班的他嚇的打翻了助理剛泡好的咖啡。
“我出事還能給你打電話嗎？安雅顱內出血，昆廷在教醫生開刀取血塊，他叫你快聯絡國際救援，派醫療專機過來，要專機不能是包機，快。”
“顱內出血！好好……我知道了。從米蘭飛到D國最快也要九個小時，在哪個醫院我們直接過去，免得我們入境D國手機也不能用。”他沒多問，這時候也不適合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