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遙安侯府大門外,一隊蒙面黑衣人狼狽逃回,為首一名黑衣男子跑到大門外,用力砸門。
巡夜家丁听到聲音,提起燈籠問詢道︰
“門外何人?”
“是我,齊宴!”黑衣男子道。
“原來是齊大人回來了,弟兄們還好,嗎?”
家丁聞听此言,連忙開門,卻見黑衣男子手捂胸口,其余黑衣人也都異常狼狽。
“齊大人,你們這是怎麼了?”家丁詢問道。
黑衣人們紛紛摘下面具,滿臉疲倦之色。
黑衣男子抱怨道︰
“還能怎麼了?任務失敗,那欽差的護衛實力強勁,我不是對手,只好無功而返。”
“齊大人可是魔尉,怎麼還會有打不過的人?”家丁面露不解。
黑衣男子不耐煩地道︰
“去去去,說了你也不明白,老爺睡覺了嗎?我有要事稟報。”
家丁連連點頭恭維,對黑衣男子道︰
“老爺沒睡,正在書房等著大人。”
黑衣男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快步向著書房走去。
看著其余狼狽的府上侍衛,家丁問道︰
“你們究竟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把你們累成這幅模樣?”
一個身材矮小的侍衛道︰
“別提了,那白平的護衛十分厲害,我們連他的面都沒看到,先讓他的護衛殺得潰不成軍。一照面就死了五六個弟兄,我們走的時候是四十七人,回來卻只有二十二人,弟兄們身上多少都受了傷,急需靜養。”
侍衛們大口喘著粗氣,紛紛回到各自住所休整。
穿過錯綜復雜的院落,黑衣男子快步來到一間點著蠟燭的廂房,這個廂房甚至比正房的面積也不遑多讓。透過房門,里面隱約站著一個人影。
“啪啪啪!”
黑衣男子上前叩門,只听房間內傳來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
“是齊宴嗎?”
“老爺是我。”齊宴回答道。
“進來吧,一路是否順利?”
齊宴走進門,李麟胡須微白,穿著一件金絲圓領袍,站在桌子旁注視著齊宴。
見齊宴面色疲憊,李麟不由得微微皺眉。
“齊宴,發生什麼事,刺殺一個欽差而已,你乃是魔尉,怎麼會如此狼狽?”
齊宴深呼吸,面露慚愧,對李麟稟報道︰
“老爺,行動失敗,那白隆基的護衛極其強大,剛和一個拿劍的護衛交過一招,我便知道自己絕非他的對手。此人的速度和力量都完全超過我,一劍落下震得我虎口流血。我勉強抵抗了幾招,使了一把暗器才勉強脫身。
一場戰斗下來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我們便損失了十來個弟兄,卻連白隆基的臉都沒見到,他只是在房間里運籌帷幄。”
“你說與你交手的只是一個護衛?江溫呢?聖旨上面寫的清清楚楚,你難道沒有看到他?”
李麟睜大眼楮問道。
齊宴點點頭,苦笑一聲︰
“我的確見到了江溫,他的鐵扇里有幾十根劇毒飛針,不過他並不可怕,我完全可以應付。最令我感到恐懼的是那個劍客,此人實力遠遠在我之上,手持一柄三尺淬藍劍。按以往的經驗來講,三尺長劍出鞘很慢,是所有兵器里數一數二難用的。
可他的劍不需完全出鞘,只是展露幾寸劍刃就足以將我壓制,我估計此人就算沒有達到魔將也不遠了。就像老話說的那般,容易的兵器每個人都會用,但未必都是高手。一件困難的兵器能夠輕駕就熟,那他大概率就是一位高手。
令我印象深刻的還有他的劍,十分堅硬。我的金剛刀乃是精鋼打造,之前大大小小幾十次戰斗,都是對手的劍出現損壞,而我的腰刀完好無損。可剛剛與那劍客的劍相踫,我的腰刀竟然有崩潰的跡象,好在我及時脫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齊宴眼中閃過一抹恐懼,鄭重地對李麟說道︰
“這個劍客十分恐怖,我們最好不要招惹他。”
聞听此言,李麟神色復雜,對齊宴道︰
“我反復查看了魔皇的旨意,與白隆基隨行的人乃是金州刺史江溫,是魔尉級別。這件事你是知道的,江溫使的是一把鐵折扇。若是只有一個江溫,想必你應付起來絕對不難。
而你說的那個使三尺淬藍劍的劍客,我曾听涂守年說起過一個人,此人名叫林一,是一位魔將高手。”
齊宴一驚,若有所思道︰
“沒想到他看起來年紀輕輕,竟然是魔將高手!想來也是,能夠一招便讓我顯露敗跡的,恐怕也只有魔將級別的存在。依我看來,他甚至還沒有使出全力。”
李麟面露愁容道︰
“林一是太子虞衡的貼身護衛,我早該想到的。只是聖旨上沒有說他會出現,我這才讓你們前去刺殺,可沒想到……唉,還是中了他的奸計。”
“誰的奸計?”齊宴疑惑道。
李麟蹙著眉,只是搖搖頭,沒有回答。
“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李麟大有深意地看了齊宴一眼,揮揮手,示意齊宴離開。
齊宴面露不解,但還是抱拳退下。
“唉……”
李麟背過手,面色凝重,目光聚焦在燭光下的桌子上,因為桌面上既沒有周圍昏暗又不如燭火刺眼。
鎖上剛剛松開的眉頭,李麟再度嘆息一聲,推開房門,佝僂著走了出去。
月影婆娑,李麟悄聲來到後院,在一個僻靜的房間外站了好久。
房間里的人已經睡著,沒有燭光,只有樹蔭蟲鳴的寧靜。最美的是現實里的童話,最動听是夜光下的奏鳴。
屋子外有許多修剪過的花花草草,沒什麼名貴的植株,倒是有很多被人親手移栽的野花。還有幾株月季和牡丹。
這些花朵在夜里安靜的綻放著,沒有人摘下它,因為已經摘過了。黃土上鋪了些肥沃的黑土,為讓這些植物活得更好。
李麟臉上的皺紋又增添了許多,眼珠渾濁,看著屋外的花花草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遙安侯府內,一隊侍女端著美味佳肴送進廂房,斟滿美酒。
富貴八小碟、鮮蓮子炖老鴨一只、百花雞一只、乾坤燒鵝一只、極品佛跳牆一壇、紅燒鯉魚一條、松鼠鱖魚一條、如意獅子頭五個、龍涎丸子五個……糕點涼菜數不勝數。
很快擺滿了偌大的桌子,堪比皇帝用餐。
涂守年坐在左側,看著對面的李麟,眼神很奇怪,有些不明所以。
菜已經上好,李麟大手一揮,摒退左右。
“遙安侯這是……”
涂守年奇怪地看著李麟,李麟面帶笑容,示意涂守年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