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的宗婦都是這樣。”
李書蘭倒不覺得意外。
經過五千年文化的燻陶，她多少知道古人的思想中就是存在著這種長嫂如母的責任。
由不得淺淺一笑，又道︰“說明令祖父是個幸運之人，遇見一位好長嫂。”
“宗婦大家族都有。”
惜玉姑姑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真正做到像這位林氏宗婦一樣的人，並不多，頂多是關照幾分而已。”
“惜玉姑姑，你說的對，我爺爺和奶奶也是這樣說的。”
林清怡臉上洋溢出燦爛的笑容。
繼續說話的語氣也輕松了不少，“我們兄妹也是在州府長大，你也知道經過幾代人的傳承，林府已經十分龐大，分支旁支也越來越多。
雖說我爺爺這一支也是屬于嫡系，真正繼承州府林府的肯定是屬于我伯祖母這一支。
隨著我伯祖父離世，我爺爺不久也跟著離世，再加上掌權的人是我爹的堂兄弟，我們一家人自然不可能再繼續在州府林家住下去。
伯祖母和我奶奶父親他們商量過，趁著我伯祖母還在世，就把我們一家人給分了出來。
我父親雖然是進士，考的卻是同進士，當官的話很難分配好的官職，最重要的是我父親他性子耿直，比起做官來他更喜歡讀書育人。
當時他直接選擇在書院當夫子，在州府呆了一段時間後就來到咱們縣城落居。”
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蘭嫂子，我們這房的人對我這位伯母祖都很感激，內心也把她當成太奶奶尊敬。
隨著她的年紀越來越大，我希望你能夠幫她繡一副繡像，就算是我私人請你幫忙好不好？
報酬方面也由我來出，我真心希望送一件叫她高興的禮物。
也算是給我們留下一件想念的東西。”
“到時候再說吧。”
李書蘭想了想沒有拒絕，便道︰“若是有機會見林老太君一面，我倒不介紹給她繡一副繡像。
不過我不會特意去見林老太君，希望你不要安排我去林府，可以嗎？”
“沒問題。”
林清怡滿口答應。
臉上的笑容濃了幾分，“蘭嫂子，咱們說好了，要是我伯祖母出了林府，希望你可以遷就一下，可以嗎？”
“我有空的話，無所謂。”
李書蘭微微含頭。
隨即。
她拿眼瞪了瞪眼前的人，“我就知道你這丫頭跑來找我就不會有什麼好事，淨給我找麻煩。”
“誰叫你那麼厲害，我不找你，找誰啊！”
“少給我灌迷魂湯，你這家伙就是不見得我閑幾天。”
“蘭嫂子別生氣，大不了以後我不再請你幫忙……”
“少說這種在話，免得自己打臉下不了台。”
“呃，不會吧！”
“你說呢？”
……
兩人雙斗了一下嘴，說說笑笑的時間過得特別快。
林清怡目的達到了，她告辭離去。
待她離開後。
惜玉姑姑輕聲道︰“夫人，您不想接人物繡像，為什麼還想答應林小姐？”
“有些事情不是想不接就能不接。”
李書蘭停下手上的活兒，幽幽地嘆了嘆氣，“拒絕林小姐，我相信不會得罪她，不過以後她恐怕不會輕易上門。
我和林家的關系，說穿了就是利益關系，相互利用而已。
既然林小姐利用到我的繡技，而我們何嘗不是利用了林家的名聲和威望。
我並不在乎被利用，人呀，不怕被利用，最怕是沒人願意利用你。
我們能在縣城勉強足立下來，表面看起來林家對我們沒怎麼出手，憑林小姐在咱們家進進出出，足夠表明一切，惜玉姑姑，你說是不是？”
惜玉姑姑輕聲而問，“夫人的意思，我們去了州府也需要借助林小姐背後的林家？”
“肯定會的。”
李書蘭眼底掠過一抹無奈，“州府肯定比縣城更復雜，遇見的事情也會更多，若沒有林小姐幫我們鎮一鎮那些宵小鼠輩，我們的起步更難。
如今她有事要利用我，自然不介意繼續與我交往。
我又何必推辭呢，你說是不是？繡人畫像雖然有些麻煩，好歹也是能與人交往的一種能力。”
“夫人，辛苦了。”
惜玉姑姑半闔著的眼皮下閃過一抹愧意。
可惜現在還不是揭穿所有的時機。
她輕聲又道︰“為了這個家，夫人受了不少委屈。”
“這是沒辦法的。”
李書蘭心中復雜無比。
聲音里仍然帶著淡然和笑意，
“這個家不是靠我，還能靠誰去，開始我沒答林小姐的要求不是矯情，而是說明若不是因為她這個人，不會接這種繡活。
同時也告訴林小姐，有些忙可以幫，但我不會什麼都幫忙。
我可不想到了州府的時候，有幾十件人物繡像等著我們來忙活。
哪怕是我們有這個能力，我也不想讓人看輕我們的這等手藝，順帶看輕了我們。”
“只要能幫助到夫人，奴婢無所謂。”
惜玉姑姑沉聲道︰“但是，奴婢不希望別人看輕了夫人，更不希望別人把夫人當繡娘使用。”
“無妨。”
李書蘭聞言淡淡一笑，“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還是一位寡婦身份，就算是別人真把我當成繡娘又怎麼樣。
不過我卻不希望別人看輕老大老二，也不想讓他們在外面被人指指點點，所以該矜持的時候，還是要矜持一點。”
“夫人所言對極了。”
惜玉姑姑重重地點頭，“兩位公子到州府求學，肯定會認識更多的同窗，若是夫人被人輕視，恐怕其他人也會譏諷兩位公子。
奴才相信憑夫人的繡技和丹青足夠讓那些人震驚和閉上嘴巴，說不定到時候所有人對夫人的人物繡像心弛神往求之不得。”
“不要把事情想和太美好。”
李書蘭無聲暗嘆了一聲。
繼續拿起繡品又忙起來，“生活不容易，該怎麼走咱們就怎麼走，也不必太顧忌什麼。”
惜玉姑姑愣了愣神，然後道︰“夫人言之有理。”
……
接下來的日子。
李書蘭帶著家里的下人，不停地制作各種腌菜和醬料，還有各種手工制作品。
這些都是留在縣城當庫存。
“夫人，烏石村的顧老大來了。”
耿老匆匆前來稟報，“他拉了不少的蔬菜和瓜果之類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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