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跟著秦飛走進了大門，我落後一步，看向靠著圍牆的一段台階。
這段台階瓖嵌在圍牆中間，粗糲的石子之間滿是綠色青苔。
那是通往公墓的台階。
公墓在外面還有大門，平時祭奠親人沒有人願意走殯儀館內部。
台階上去，就是黑黝黝的夜色。
“子午！”曹英等在門口。
我轉過頭邁步走了過去，“英姐！”
“你看什麼呢？”
“沒什麼！走，進去吧！”我說道。
進了大廳，就聞到一股消毒水味兒，還混合著福爾馬林的氣息。
秦飛幾個人在右側寫著修容室的指示牌前面，和一個人說話。
大廳非常大，很空曠，正前方有個高出一個台階的平台，牆壁上掛著圓形花環裝飾。
兩側幾個大柱子後面，還有幾個桌子，是給來賓的簽字台。
我感覺到溫度有些低，陰煞之氣漂浮在空中，並不到處亂竄，只是這樣漂浮著。
曹英拉了我一把，“過去吧！”
走到秦飛他們那邊，看到他們正在跟一個穿著藍色過膝工作服的男人說話。
“……晚上只有我和化妝師值班，你們隨便看吧！”那人說道。
“多謝！”秦飛說道，回頭看到我，“子午！”
我走到前面，看向那個男人，身上有一股焦糊味兒，應該是火化工。
“秦隊！”我叫了一聲。
“這位和你是本家，也姓江，是火化工！他說基本上下午一點後，這里就沒人了，要是有人進來，因為面積太大，他們很難發現。”
我點點頭，看向江師傅，四十多歲，面相忠厚純良，做這種工作的人，內心都十分強大，而且福澤深厚，福報不淺。
就算以後去了地府，閻王爺都會非常尊重的一種職業。
“我們進去看看吧！”我說道。
江師傅看到我後，眼里沒有別人的詫異，平淡如常。
見慣生死的人，都會是這種眼神的。
他只是安靜地跟在旁邊，進了這道門後，是一條寬敞的橫著的走廊，很多扇門都關著，門側都掛著白布裝飾的扇形裝飾。
門邊兒都有一個標牌，寫著修容室、冷藏室、入殮室等等。
地方太大了，秦飛來回看了看，“曹英跟著我，駱駝帶著洪宇，羅佳跟著子午，行動！”
我們分開了，江師傅來回看了看，居然跟上了我。
胖子低聲跟我說，“秦隊區別對待啊，都說到了，就是沒提我！”
羅佳說道︰“你就是子午的跟屁蟲，不用說！”
我趕緊說道︰“這種地方，不要說笑，要心懷敬畏！”
羅佳知道自己失言了，趕緊閉上了嘴。
江師傅看了我一眼，終于開口說話了，“前面是修容室，還有一個值班的化妝師就在里面。”
我問道︰“方便進去嗎？”
“可以！”江師傅走到前面，推開那扇門，對著里面喊了一句︰“黃麗萍！警察來調查，進來看看！”
“嗯，進來吧！”里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謝謝！”我對江師傅道謝。
胖子和羅佳先走了進去，我和江師傅跟在後面。
“你不是警察吧？”江師傅忽然問了一句。
我扭頭看他，“你也不是單純的火化工吧？”
我們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從剛才他淡定的表現來看，我就看出來他應該懂一些東西。
“這里沒有進來人！”他繼續說道。
走進來後，那位化妝師在前面一個修容台前站了起來，面前是一具女尸。
“你們好！”她戴著口罩，眼楮不大。
羅佳走了過去，跟她打了個招呼就看向那具尸體，“中毒死的？”
“是！為情所困，喝了農藥！”化妝師的語氣波瀾不驚，見得太多了。
羅佳點點頭，“臉色太黑了，你可以先補一些棕色的粉底，再用淺色的，看起來更自然一些。”
化妝師有些驚訝，“你也是化妝師？”
這里沒有任何問題，出了陰煞之氣外，沒有任何邪煞之氣的存在。
修容台旁邊，站著一個女子，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尸體，應該在火化後就會去輪回了。
我看向江師傅，“讓羅佳在這里等著吧，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
江師傅點點頭。
我叫來胖子，又跟羅佳說了一聲，轉身出了這里。
“那個女孩子膽子挺大啊！”江師傅說道。
“嗯，她是法醫！”我答道，“她留在這里比較合適。”
江師傅點頭，“我在這里工作了將近二十年了，什麼人都見過了，迎來送往的，晚上除了值班的同事，就沒有活人了。”
他再一次強調這里沒有其他人進來的意思。
另一頭，秦飛和駱駝他們也出來了，遙遙地對我搖搖頭。
“去火化室看看嗎？”江師傅問道。
“好！”我對著秦飛他們揮揮手，他們朝我們這邊走來，而我跟著江師傅，往最里面的一個大門走去。
這里是外面告別大廳左側進來後最近的地方。
進去後，又是一個很大的大廳，牆壁上很多金屬蓋子，這就是焚化爐了。
旁邊有個翻斗一樣的東西，是火化工從里面掏骨灰出來的地方。
我們從進來到現在，都很安靜，只有走在光滑水磨石地面發出的“嚓嚓”聲。
里里外外我們都走了一圈兒，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我們回到告別大廳那里，胖子去叫羅佳去了。
“子午，這里好像沒有什麼問題，會不會不在這里？”秦飛有些皺眉。
我們在外面明明看到那個女人化成黑氣鑽進了大門里面，怎麼會不見了呢？
我來回看了看，說道︰“現在還有兩個地方沒有去看過。”
“還有？”駱駝來回看了看，“都看過了啊！”
“存放骨灰的地方和旁邊的公墓！”我說道，“外面有台階可以直接過去。”
“公墓啊！”洪宇臉有些發白。
我說道︰“你們不用去，我和胖子還有……”
“我，我！”駱駝立刻說道，“我跟你們去！”
我笑了一下，“行，那秦隊，你帶著他們去看存放骨灰的地方。”
“好！江師傅，那我們先去那邊了。”秦飛答應了一聲後，和江師傅告別。
江師傅跟我點點頭，往外面走去，說道︰“我帶你們去懷思堂！”
我看著他們幾個離開，琢磨江師傅最後看我的那一眼是什麼意思。
“子午，大半夜去墳地，沒開玩笑吧？”胖子問道。
“你害怕了？”駱駝笑話他，“想當年我們出任務的時候，還睡過棺材呢！”
胖子指了指他，立刻閉眼說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我說道︰“別鬧了，我們快去快回！”
出了告別大廳，右側就是那個台階，我往那邊走去。
“子午！”胖子猶猶豫豫地叫了我一聲，“真要去啊？”
“怎麼了？”我很奇怪胖子今天的表現，不像是害怕啊！
“行！走吧！豁出去了！反正再多的都見過了！駱駝，走，兄弟帶你開開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