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里走出來六個人，全都是和我差不多款式的衣褲，只不過都是短打扮，像是古代家丁似的。
他們分站在門兩側。
唐蓮笑了，回頭叫我︰“快點兒！”轉回頭，她小跑著過去了，“爺爺，人接來了！”
唐天德點點頭，又看向我。
他這種迎客方式，在現在社會很少見了。
要是換成過去，屬于接見貴客的一種方式。
我竟然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趕緊快走幾步，跨進門，雙手抬起抱拳，行了個弟子禮。
“晚輩江子午，見過唐老爺子！感謝唐老爺子救命之恩！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我說完，微微側頭。
胖子見狀，趕緊把禮物遞過去，旁邊立刻有人上來接了。
“晚輩王德彪，見過唐老爺子！”胖子也行了個弟子禮。
“嗯，好！坐吧！上茶！”等我們都說過了，唐天德終于笑了，擺擺手讓我們坐下。
我在他左手邊下首坐了，胖子坐到了我旁邊，我看了他一眼，還挺懂規矩的。
周圍桌子櫃子上擺的花瓶擺設，我掃了一眼就知道，全都是古董，胖子的眼楮都冒綠光了。
有人上了茶，還是過去那種蓋碗。
唐天德端起來，喝了一小口，放下，看向我，上下仔細地打量。
我任他看。
唐蓮笑嘻嘻地坐在唐天德旁邊的椅子上，胳膊撐在桌子上，托著下巴看著我。
“身子好利索了？”他問道。
“托您老的福，好利索了！”
他點點頭，看向門外，長舒一口氣，“你師父好眼光，能收到你這麼好的徒弟！”
“您和我師父……”我猛然想起唐蓮之前跟我說的話來，他們可能是同門。
“呵呵……”唐天德笑了，“這話說來可就長了！他還好嗎？”
“挺好的！”我答道，這話他上次也問過。
“上次去的時候，還以為能見他一面，沒想到他出門去了，回來了嗎？”他端起茶碗。
“沒，就說這次出趟遠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實話實說。
唐天德的手頓了一下，茶沒喝，又把茶碗放下了。
“他居然願意給官家幫忙！”
我沒想到他沒頭沒腦來這麼一句，上句和下句都不挨著，可也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這種不和官家打交道的話，這個行當里並不是什麼秘密，都知道。
我說道︰“也不是幫忙吧！他們畢竟踫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事，又和我們這行當有交集，我師父也說了，不是幫忙，算是合作！”
唐天德點點頭，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抬頭看了眼旁邊的落地大鐘，十點半！
他站起身，“你跟我來！”
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里，只能跟著站起來，胖子見狀趕緊也起來了。
唐天德說道︰“小蓮，你帶著……”
“王德彪，叫我彪子就行！”
“哦，你帶著彪子到處逛逛，等會兒回來吃飯！”
“好！”唐蓮起身，拉著胖子往外走。
我知道，唐天德這是有話想要跟我單獨說，就對胖子點點頭，他才跟著唐蓮出去了。
“來吧！”唐天德說了一聲，邁步出門，往側面走去。
我跟在後面，站在門兩側的人沒有跟過來。
出了門，往右走，從邊上的回廊又往後面走去。
後面依舊是個小院子，里面栽種著幾株造型奇特的松柏。
穿過院子，來到一處門前，推開門，唐天德邁步進去了。
我還沒進門，一眼就看到正面桌子上擺著一個靈牌，頓時渾身一震。
那個靈牌和我師父書房里的一模一樣。
桌上擺著香爐、火燭、供果。
唐天德從側面抽出三支香，回頭看我，“進來！”
他的聲音語氣，居然和我師父非常像，我盡管心下震驚無比，也趕緊邁步走了進去。
“來！上柱香！”
他把點燃的香遞給我。
我接過來，看著那個靈牌，高舉三炷香，拜了拜後，插進香爐，之後退後一步，跪下、磕頭。
這一整套的動作，我熟練無比。
起身後，唐天德說道︰“嗯，不錯！跟我來！”
還有？
我跟在他身後，朝側面走去，進了里門，居然是一個書房。
古色古香的書櫃、桌案，貴妃榻，羅漢椅，竟然和我師父的書房相差不多。
我愣怔著，直到唐天德在羅漢椅上坐下，對我說︰“過來坐，不要那麼拘謹！”
我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看著他和我師父一樣泡茶，竟然有些恍惚。
雖然我沒有說一句話，也沒問任何問題。
但是心里卻復雜難言，他和我師父到底是什麼關系？
供的靈牌一樣，書房布置也差不多。
“是不是很好奇？”他給我倒了杯茶。我謝過，沒喝。
他喝了一口，又是長舒了一口氣，看向窗外，似乎在回憶什麼。
“看來，你師父什麼都沒跟你說過！”
我依舊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畢竟，我不知道他和我師父之間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貿然說話，言多必失。
我不想對不起我師父。
“我知道會這樣！不怪他！”唐天德說的這話，讓人一頭霧水，我的疑問更多了。
“喝茶！”他說道。
我端起茶碗喝了，放下後，他又要給我倒上，我趕緊說道︰“我來吧！”
不管出于什麼目的，畢竟尊老愛幼還是沒錯的。
他也沒拒絕，看著我接過茶壺，倒了茶，點點頭。
“他既然沒跟你說過，我也不多嘴了！”唐天德說道，“只是告訴你一句話，我不會害你！還有，你師父不在的時候，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來找我！”
這個話，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我師父記了那麼久不接唐家人的活兒這事兒，又在臨走的時候，跟我說，這個可以不用遵守了。
可我也不知道唐天德到底能不能相信。
他忽然笑了，“就知道你會是這幅樣子！你師父把你教的不錯！啊……”他又呼出一口氣，看向窗外，“這話一說，有幾十年了！我們都快入土了，小輩兒里，我看過了，也就只有你還能算是拿得出手了！”
我看了他一眼，沒想到把我也說進去了。
這麼說，應該不止我一人。
“您和我師父以前就認識對嗎？”我終于問了出來。
唐天德一愣，看著我笑了，“我還以為你一直不肯問呢！”
我抿了下嘴唇，“如果不是，您不可能知道怎麼處理我的傷勢的！”
“沒錯！”唐天德承認了，“我的確知道如何處理你的傷勢，我和你師父會的是一樣的！”
我再次愣住，和我師父一樣的，聯想剛剛拜過的靈牌，我忽然悟了。
“您和我師父真的是同門？”我听到我自己的聲音都感到驚訝，震驚下，尾音兒都有些分叉了，聲音還有些高。
果然如此！
唐天德又笑了，很開心的那種笑，但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問道︰“你能把你師父走之前發生的事情跟我說說嗎？”
“您指什麼？”我問，有些不明白。
“就是，是不是你們遇到了什麼事情，他才決定出遠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