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女帝拿了美強慘劇本

第二十九章 復課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四平路戰神 本章︰第二十九章 復課

    正月一直到了尾巴,春闈的考題總算是趕在考前幾天編制完成了。陸宴塵回到了文軒殿,葉傾懷的課業也終于恢復了。

    師生二人自鬼市那夜之後,已有一個多月不曾見面。

    這一個月間,發生了太多事,多到葉傾懷都覺得有些恍如隔世。

    課業授完,葉傾懷與陸宴塵兩兩相對,都沒有要下課的意思,卻也沒有人說話。

    良久,還是葉傾懷先開了口︰“先生告假的這段時間,朕已將《承德要略》自學過一遍,另外,武經七書也通讀了一遍。”

    陸宴塵點了點頭︰“陛下做得很好。”

    “是先生教得好。先生在禮部這些日子,可還順遂?”葉傾懷問道。

    “順遂。臣的工作不多,只是協助文大人選題。”

    “禮部侍郎文新中?”

    “是。臣和他負責明文一科的試題。”

    葉傾懷點點頭︰“今次有你們幾人出題,陳閣老監管,朕便放心了。”

    說到這里,陸宴塵提出了一個問題︰“陛下那日去鬼市,是去買題的?”

    葉傾懷略一思忖,答道︰“是啊。朕听說有賣題的,本以為是個招搖撞騙的小賊,沒想到居然是真題。”

    “是嗎?臣听聞陛下那日當朝發難,倒像是拿準了禮部泄題的模樣。”

    葉傾懷心里一頓。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也沒人質疑過她這個問題。

    她抬頭有些警惕地看向陸宴塵,見陸宴塵正看著她,嘴角噙著似有還無的笑意,一雙黑眸炯炯有神,像是要將葉傾懷看穿。

    葉傾懷被他看得有些發虛,撇開了眼,道︰“怎麼會呢?誤打誤撞罷了。”

    陸宴塵也收回了目光,道︰“朝野可不這麼覺得。有傳言說,禮部泄題的事是陳閣老透露給陛下的。”

    這個葉傾懷雖沒有听說過,卻料到了幾分。她心中覺得,這個鍋由陳遠思來背甚好,合情合理。他與顧世海既然已經勢如水火,再多結這一個梁子也無傷大雅。

    “還有傳聞說,陛下手中的那套題,是陳閣老的人從禮部抄出來陷害顧閣老的。”陸宴塵補充道。

    葉傾懷怔了怔,這就有些離譜了。

    不得不說,群眾的腦補能力總是超乎想象。

    葉傾懷不禁產生了興趣,見陸宴塵不再說話,她追問道︰“還有什麼傳聞嗎?”

    陸宴塵頓了一頓,似乎有些難于啟齒,但他最後還是說了出來︰“還有傳聞說,陛下早就和陳府的嫡小姐互通有無,連隨身的玉佩都早就送給陳府小姐作為定情之物了。打壓顧閣老也是蓄謀已久,這次禮部只是個開頭,顧閣老轄下的刑部和兵部也岌岌可危了。”

    葉傾懷深吸了口氣,才平復住了心情,她鐵青著臉,問道︰“還有嗎?”

    陸宴塵神色冷清地看著她,回問道︰“陛下還想听什麼?”

    “科考的試題在街上隨手就能買到,如此荒天下之大謬,都沒有人議論嗎?”

    她本以為春闈泄題一事會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讓六部的官員意識到朝廷積弊已久,進而自查自醒。她斷斷沒有想到,這樣的滔天大案到了朝臣眼中,竟只剩下了黨爭和八卦。

    這豈不是比泄題案本身更為荒謬?

    陸宴塵神色黯了黯,答道︰“也有人議論,但很少。”

    “為什麼?”葉傾懷感到不可置信。

    “因為人們對于事不關己的事情,很難感同身受。陛下,對于三品以上的朝臣而言,科舉和他們的關系並不大。”陸宴塵語氣平平地答道。

    “為何?縱然他們自己為官已久,不必科考,難道他們的子孫也不用參加科考?”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是的,京中權貴世族的子弟可以繞開科考。”

    葉傾懷語塞,她突然想到她偷溜出宮的那次,杜文樂曾勸過她,讓她舅舅給她弄個升貢的名額。

    “先生說的可是違規升貢?”葉傾懷語氣冷靜地問道。

    陸宴塵微微吃了一驚,眼中有幾分贊賞,好像葉傾懷答對了題一樣。

    “禮部的升貢在隆德年間已經被廢,如今民間常說的升貢,其實是吏部的舉孝廉制。”陸宴塵解釋道。

    “朕知道,我朝選賢施行的是科考與舉廉並行制。此乃聖祖皇帝定下的規制。舉孝廉需各州部從當地庠學中選賢上報,京中權貴子弟如何能成為地方的孝廉?”

    “自古京官大三級。京中子弟要想在地方庠學中弄個身份,可謂易如反掌。有時候都不需要主動去說,地方上那些有眼色的官員,看到哪個重臣或世家的公子到了入朝為官的年紀,就主動把所有必要的文牒替他們辦妥了。”

    葉傾懷听得既驚且怒,她冷笑一聲,道︰“呵,當年聖祖皇帝開孝廉,是為了廣納賢士,避免偏科的才子被科考制度埋沒。如今看來,聖祖的這份心意,卻是白費了。”

    “聖祖皇帝在世時,舉孝廉的規矩十分苛刻,每年通過孝廉入朝的官員僅有數十人。及至隆德年間,孝廉改制,人數激增。興瑞年間,朝中四品以上的要員有一半都是舉孝廉上來的。而這些舉廉的官員,泰半都是出身京中權貴世家。”

    “這麼多?”這個數字讓葉傾懷頗為震驚,震驚過後,她輕嘆了口氣。

    她雖然知道大景選賢歷來都有科考和舉廉兩條途徑,卻從不知舉廉這條路,早已成為了只為達官顯貴敞開的捷徑。

    葉傾懷默了默,問道︰“先生參加科考時,便已是如此了嗎?”

    陸宴塵嘴角泛起一個短促的苦笑,道︰“臣參加科考的時候,此事早已是京中的不宣之秘,由來已久了。但那時的科考尚算公允,對于平民而言,也確實是唯一的一條天梯。”

    “先生知道了這些,還能在科考文章中盛贊氣節之士位卑未敢忘憂國之舉,實在難得。”

    陸宴塵的科考文章葉傾懷曾反復研讀,可倒背如流。如今想到他竟知科考如此陰暗,卻還能寫出那樣鏗鏘之字,葉傾懷不禁對他更多生出幾分欽佩來。

    陸宴塵搖了搖頭︰“臣趕考之時,並不知這些事由。也和陛下如今一樣,以為朝廷選賢的大門對權貴與貧民是一視同仁的。臣也是在高中之後,第一次見到陳閣老的時候,才從他的口中推測出了一二。後來為官久了,才慢慢明白了其中就里。”

    陸宴塵第一次見到陳閣老的時候,應當是陳閣老上門提親時。陸宴塵說的含糊,但葉傾懷也能猜出個大概。約莫是陳閣老說親的時候,許諾了陸宴塵一些便利之處,讓他猜出了端倪。

    葉傾懷于是想起了一個所有人都好奇的問題,一個當年她也很好奇的問題。

    陸宴塵當年是為何回拒了陳家的提親。

    “先生是因為這個,才推拒了陳府的婚事吧。”

    “道不同不相為謀。”陸宴塵抬眼看向葉傾懷,又道,“何況,臣從允州來到盛京,並不是為了娶妻安家而來。”

    “那先生是為何而來?”

    陸宴塵看著葉傾懷,目光像是一口倒映著流光的深井,掩藏著欲語還休的陳年往事。

    葉傾懷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就在她以為陸宴塵要說出“我是為你而來”的狠話時,卻見陸宴塵對她輕輕笑了笑,道︰“臣為報恩而來,也為輔佐明君而來。”

    他這後半句話不禁讓葉傾懷聯想到了順平帝賞給他的那塊金牌。

    難道父皇對陸宴塵有什麼恩情?

    “先生不是允州人嗎?怎麼在盛京城中還有恩情要報?”葉傾懷問道。

    陸宴塵忖了忖,道︰“微臣雖是允州人,少年時卻曾在盛京城中住過一年多。”

    葉傾懷有些驚訝,此事她竟從來都不知道。

    “那先生現在恩情已報了嗎?”

    陸宴塵合上眼,搖了搖頭。

    他不再說話,葉傾懷寬慰他道︰“來日方長,先生不是常教導朕,凡事都不可急于求成麼?”

    陸宴塵睜開了眼,看著葉傾懷道︰“可惜微臣的教導陛下並未听進去。”

    師生二人兩兩相視,葉傾懷只覺得陸宴塵的眸色又變得深不見底了。

    “陛下,齊大非偶。”

    葉傾懷微微一怔便反應過來。陸宴塵說的是她立陳閣老的孫女為後一事。

    “此事已經板上釘釘,如今再說什麼,也無濟于事了。”葉傾懷並不想和陸宴塵討論這個話題。

    誰知陸宴塵卻不依不饒地問道︰“年前的時候,陛下不是和臣說道,不願立後,是為了讓陳家和顧家能夠相互制衡。怎麼才一個月過去,陛下的心意就轉變得如此徹底了?”

    葉傾懷啞口無言。

    她自是不能將自己企圖禪讓皇位的計劃全盤托出,但以陸宴塵那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若是她不給出個合理的解釋,陸宴塵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思前想後,葉傾懷決定扯一個謊。

    她嘆了口氣,無奈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怪朕一時糊涂,看到那陳家小姐的畫,一時間忘乎所以,深覺此生能得此知己便是死無憾矣。唉,色字頭上一把刀啊。如今想想,真是追悔莫及。”

    葉傾懷捶胸頓足。

    捶了片刻後,她才抬起頭來觀察陸宴塵的反應。

    只見陸宴塵正蹙著眉看著她,眼中滿是懷疑。

    “陛下見過陳閣老的孫女了?”

    “沒有。”葉傾懷搖頭。

    見陸宴塵仍懷疑地盯著自己,葉傾懷道︰“雖然沒有見過,但朕真的挺喜歡她的。真的。”

    說實話,葉傾懷確實頗為欣賞那姑娘的才情。

    這次,陸宴塵似乎有些將信將疑了。

    半晌,就在葉傾懷以為陸宴塵又要說教些什麼的時候,卻听他道︰“陛下喜歡一個人,竟能如此收放自如嗎?”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有些寂寂的,讓葉傾懷沒來由地想起親賢殿里那支凌寒獨自開的紅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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