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宸把剩余的四折戲交給了柳墨濃,讓她過目一番,後者滿心歡悅地接過手稿,先是含情脈脈地給他一個媚眼,然後目不轉楮看向紙上的戲曲內容。
這些日子排練演出,柳墨濃飾演崔鶯鶯已經入戲了,對崔鶯鶯未來的命運走向,戀情結局,還是非常關注的,以女子正常的心理,她強烈希望崔鶯鶯能夠和大才子張生可以夠終成眷屬,有個完美結局。
“怎麼樣,對這個解決還滿意嗎?”甦宸站立一旁,輕聲詢問。
柳墨濃發怔著,從這個劇情故事中久久不能退出來,就好像是她的人生一樣關切和在意,好在結局是完美的,但她有些感嘆,不知自己的人生命運,能否如此走運呢?
“挺好,這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結局,很令人感動和欣慰,看得人內心舒坦,相信戲迷們也能接受。”柳墨濃不想第一部戲就是個悲劇收場,很容易惹起眾怒來,反而弄巧成拙了,會讓人排斥後面的新劇。
甦宸微微一笑道︰“喜歡就好,拿回去排練吧,預計本月底就能全演完了。”
柳墨濃沉吟一下,問道︰“甦公子,那五月份還有新劇嗎?墨濃想跟你再預定一部劇。”
甦宸想了想,說道︰“有倒是有,不過,不能像上一部免費贈送了。”
柳墨濃錯愕半晌,微微點頭道︰“也對,上次是免費相贈墨濃,此次新的戲曲話本,墨濃可出金高價收購。”
甦宸搖頭道︰“不是讓你出,是應該讓湘雲館掌櫃,或是幕後的金主,多支付一些銀兩來買話本,畢竟新的戲曲如果放在其它地方,如紅袖坊、銅雀樓,她們肯定願意出更高價,至少五千貫錢吧,即便這筆錢我不拿回府,也可以轉贈給你,等你以後贖身之用,決不能便宜那些幕後黑心金主了。”
柳墨濃聞言,心底深處竟泛起一絲柔軟感覺,眸子水靈靈地盯著甦宸,一股女兒家的情意油然而生。
徐清婉在旁看得仔細,看著柳墨濃一臉的春意盎然,心下暗暗一嘆,這個柳花旦顯然已經喜歡上甦宸了。
甦宸這時候笑著道︰“怎麼,這就感動了?哈哈,現在讓你多賺一些,以後我就可以少借一些贖金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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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墨濃原本還十分感動,但听到甦宸這番話之後,沒來由的一氣,白了他一眼,卻又覺得這很甦宸,真實率性,不像其它男子那樣花言巧語來欺騙她,想要得到她的身子之後,成為風流才子和權貴公子炫耀的資本。
但甦宸卻不是這樣風流才子,似乎對女子的愛慕和喜歡,有點察覺木訥,沒有多想兒女之情一般。
“等以後墨濃若自己湊不夠,人家就賴在甦府不走了,讓你湊還不可!”柳墨濃故意提出了威脅,卻又帶著幾分提示。
甦宸聞言有點肝顫,驚疑道︰“我可沒那麼多銀子啊,十萬兩,真沒有!”
女人終究還是向著女人一些,徐清婉忽然在旁開口,幫腔道︰“甦公子,剛才是誰跟我說,今後甦家會富可敵國,什麼江左九大家族,到時在他面前,那都是渣渣!!”
“……”甦宸有點無語了,看著徐才女臉色若有若無的笑容,覺得這個女子也不簡單啊,不知不覺給他挖個坑了。
“好吧,我收回那句玩笑話,不再是我說的了。”
“晚了哦,除非,看你晚上的廚藝表現。”徐清婉輕輕一笑,她吃過午膳之後,對甦宸下廚燒菜手藝贊不絕口,似乎認可了箐箐跟她提過甦宸好廚藝的話,還想繼續留下用晚膳。
甦宸有點意外道︰“你還打算留在甦府吃晚膳啊?”
徐清婉點頭道︰“嗯,已經黃昏,正好可以燒飯了,等吃完再走吧。”
柳墨濃趁機說道︰“還有我,甦公子,墨濃難得出來一次,你不會忍心把人家餓著肚子給趕走吧?”
甦宸听著二女蹭飯的借口,有點哭笑不得了,一個潤州人氣第一的青樓花旦,一個潤州城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大才女,竟賴在他府上,說著並不算好的借口,只求留下蹭一頓晚飯,說出去,估計能夠驚掉潤州男人的大牙吧!
“好吧,來者是客,我甦府現在不是從前拮據的時候了,那今晚就留下,給你們做一桌甦家特色菜。”
徐清婉和柳墨濃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底的笑意,成功把甦宸給說動了。
有時候,女人的站線很容易達成,抱有同一個目的,瞬間就結盟了。當然,女人散伙翻臉也是一瞬間的事。
當甦宸走出書房之後,徐清婉目光看著柳墨濃,忽然開口道︰“柳姑娘,似乎喜歡上了甦公子,難道有了從良之心?”
柳墨濃略帶尷尬道︰“煙花之地,終非長久之所,以前無力掙扎,也看不到解脫希望,渾渾噩噩認命而已。如今,我看到了希望,這里或許就是我的彼岸,只要度過最後的苦海,便能解脫了。”
徐才女听她直言不諱地承認,有些微微吃驚,本以為對方會左顧而言它,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卻想不到柳墨濃對自己的感情事已經十分認真和明確,只差對甦宸坦言了,這讓她有些詫異。
不過,想到甦宸的才華和品性,柳墨濃有這樣的方向目標,也就並不難理解了。
驀然間,徐清婉腦海中浮現晚唐女詩人魚玄機的一首詩詞,輕念了出來︰“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柳墨濃听完之後,會心一笑,這也是她最近一直常吟在口的唐代才女詩,頗為喜歡。
因此詩意與她想法頗為契合,主要大意是詩中女子感慨,以她美貌在人世間求得無價的珍寶,是很容易辦到的事,而想要獲得一個志誠的心靈伴侶,卻如此地困難。為此她夜夜在枕上暗自垂淚感傷,為此她經過花叢間也不免有了斷腸的思量。然而,既然已有了這樣的才貌,那麼只要再鼓起勇氣,主動爭取,便是宋玉這樣的才子也能求得的,又何必怨恨王昌這樣的才子,若即若離的態度呢?
因此,柳墨濃決定不管甦宸對她的情意,是真沒懂,還是裝不懂,她都打算主動一些了,因為她已經把甦宸當成了她的希望,甚至當成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