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娣被推開。
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好在她及時用手撐住了地板,才沒有將屁股摔成兩半。
感受著江騰的粗魯和暴力,她心里非常委屈和難過。
同時又忍不住想起了許修文。
又滋生了一股恨意。
江騰紅著臉道︰“你要我相信你也行,你現在就去測一下!”
他說著,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驗孕棒,丟到了茶幾上。
顧盼娣看到驗孕棒,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頃刻間,她的眼眶就紅了。
江騰見她無動于衷,吼了一聲,“去測!”
“我沒懷孕測什麼,我不測!”
“你不測就代表你心里有鬼!”
江騰說完,顧盼娣依舊沉默,也不反駁。
這在江騰看來,幾乎就是默認了他的話。
江騰原本用手指著顧盼娣。
此刻這只手臂無力的垂下了。
他低著頭,看著地板,眼眶通紅,里面全是血絲。
江騰忽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顧盼娣,期盼的問道︰“盼娣,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你覺得難堪才不想告訴我?沒關系,我絕對不會因為這種事怪你,只要你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做主!”
顧盼娣眼中流出了淚水。
淚水順著她的面頰滑落,最後滴落在冰涼的地板上。
顧盼娣也開始猶豫了。
到底要說出來?
哪怕後果難以估計,但為了這個家不散,似乎有必要說。
然而江騰見她遲遲不說話,忍不住吼了一句,“你快說啊!”
這一聲不耐煩的吼聲。
讓顧盼娣瞬間打消了說出真相的念頭。
她低著頭,小聲道︰“你別問了,真的沒有。”
江騰並不知道,他已經錯失了一次知道真相的機會。
他見顧盼娣還在否認,簡直怒不可遏。
他將大手高舉空中。
眼看著就要打下去。
忽然又停了手。
他憤怒的大喊了一聲,“滾啊,你這個不守婦道的蕩婦!”
顧盼娣听到蕩婦二字,立刻抬頭看向江騰。
其實江騰哪怕動手打她幾下,哪怕她覺得委屈難過,起碼她不會記恨。
但是江騰罵她蕩婦,簡直把她的尊嚴踩在腳底下,肆意摩擦。
她接受不了這種辱罵。
顧盼娣看了他一會,突然收回視線,默不作聲的起身離開。
她沒有回臥室或者女兒的房間。
而是徑直走向了大門。
伴隨著大門開啟和關閉。
顧盼娣離開了家。
江騰看到這一幕,突然抓起茶幾上的驗孕棒,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很快,又嗚咽哭了起來。
許修文將車開到樓下,熄火後,正準備下車上樓。
忽然從後視鏡里看見了顧盼娣。
顧盼娣低著頭,沿著小路道路一路向前走著。
很快,顧盼娣走到汽車旁邊。
她並沒有發現車內的許修文。
但許修文卻看見了她臉上的淚水。
許修文怔了一下。
旋即猜到顧姨和江叔可能又吵架了。
他不由有些心疼顧姨,同時也覺得江叔太過分了。
明明都出軌了,顧姨都原諒他了,竟然還跟顧姨吵架。
許修文沒有坐在車里,眼睜睜看著顧姨離開。
他突然開門,探出身子,對著顧盼娣喊了一聲,“顧姨。”
顧盼娣听到聲音,身子抖了一下。
旋即朝許修文看過來。
她看到許修文後,立刻背過身去,慌張的用兩只手去擦拭臉上的淚水。
即便從背面看去,也能感覺到她的手忙腳亂。
顧盼娣擦完眼淚後,轉身打了聲招呼。
“小許,你才回來嗎?”
“是啊。”許修文點頭。
“那你早點回家吧。”
顧盼娣說完便想走。
許修文沒有點破顧盼娣剛才掩耳盜鈴的行為。
他也沒有詢問原因,而是裝出沒看見一般,笑著問道︰“顧姨,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啊?我送你啊。”
顧盼娣勉強道︰“小許,不用麻煩你,我就隨便走走。”
許修文順著她的話道︰“這麼晚,你一個人亂走不安全,我正好有時間,陪你一起啊。”
顧盼娣不知道怎麼拒絕。
她站在原地,沒接話。
許修文見狀,快速走了過來。
顧盼娣看到他走過來,愣了一下。
回過神來,心里又不由的緊張起來。
他想干嘛?
這里可是小區道路上,前後都是居民樓,隨時都可能被小區鄰居看見。
許修文快步走到顧盼娣面前。
顧盼娣不安的問︰“你想干嘛?”
說著還往後退了一步。
許修文看著顧盼娣緊張的樣子,忍俊不禁。
他說道︰“你不是要隨便走走嘛,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不走了。”顧盼娣堅定的拒絕。
許修文並未因此而生氣。
他笑著道︰“這樣啊,那顧姨,你去我家坐會吧,我媽正好睡不著覺,你陪她說會話。”
這次,許修文不給顧盼娣拒絕的機會。
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顧盼娣的手腕,然後轉身便往家走。
顧盼娣倉促間,連拒絕的話都說的不流暢,“唉……小許……這樣被人看見了不好,你放開我……”
許修文不管不顧,只顧往家走。
顧盼娣見說話不管用,便想要將手掙脫出來。
但許修文的大手很有力氣。
她根本掙脫不開。
說話也不管用,掙脫也掙脫不開。
顧盼娣突然安靜下來。
隨後到了許修文家門口。
哪怕是掏鑰匙的時候,許修文的一只手依然抓著顧盼娣的手腕。
生怕她跑了一樣。
顧盼娣簡直拿許修文這個無賴的性格,毫無辦法。
以前的小許雖然也調皮愛玩,但起碼還是尊敬長輩的。
現在的小許簡直就像個無賴。
說動手就動手。
一點都不尊重她這個長輩。
這讓她心里很是憋屈。
本來被江騰辱罵後,她心里就很委屈。
而害她被罵的人還恰好是許修文。
顧盼娣一時不忍,又流起了眼淚。
許修文將鑰匙插進門上的鎖眼里。
余光偶然瞥見,旁邊顧姨的身子輕輕顫抖著。
轉頭一看。
才發現,她竟然又哭了。
許修文疑惑的問︰“你怎麼又哭了?”
許修文給她帶來的委屈和憋屈,讓她現在討厭死許修文了。
她絲毫不顧及形象,懟了一句,“關你什麼事,你放開我!”
許修文被懟了以後,愣了一下,下意識松開了手。
顧盼娣終于將手縮了回去。
可她的心情非凡沒有變好,反而更加委屈難過了。
她嗚嗚的哭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是光下雨,不打雷。
現在則是又下雨又打雷。
許修文看著顧盼娣淚涕俱下的樣子,不由有些心疼。
他摸了摸口袋,找到了一塊手帕,迅速遞了過去,安慰道︰“我關心你,你不領情沒關系,也不用哭吧。被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顧盼娣將手帕接了過去,先是用手帕擦了擦眼淚,然後又搓了搓鼻子,最後才抬頭瞪向許修文道︰“你沒欺負我嗎?我讓你放手,你就是不肯放手,非要拉著我的手腕,如果被人看見了怎麼辦?別人要是知道我們倆……我還活不活了?”
有些詞被顧盼娣囫圇過去。
但許修文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許修文安慰道︰“我不肯放手,不是怕你不肯跟我回家嗎?大晚上讓你一個人到處走,我不放心,我這不是關心你嘛?而且就算被人看見也沒關系,誰會多想呢?”
“誰稀罕你的關心,我讓你關心我了嗎?”顧盼娣瞪著許修文說道。
許修文也看著顧盼娣。
他感覺此刻的顧姨,語氣和神情透著一絲絲的傲嬌。
她其實沒有那麼生氣的。
但他不確定是不是錯覺。
許修文思索了一下道,“好,下次我會克制住對你的關心。”
“你以為我還會信你的話嗎?你這個騙子,無賴,混蛋!要不是你,我根本不用受這些委屈。”
顧盼娣越想越覺得委屈。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現在她的家要散了。
許修文的生活卻蒸蒸日上。
太不公平了。
顧盼娣一連說了好幾個貶義詞,還是不能消氣。
于是睜大眼楮,死死的瞪著許修文。
秀氣的鼻孔因為急促的呼吸而不斷收放著。
許修文聞言卻並未生氣,反而有點想笑。
她覺得顧姨生氣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許修文還要說些什麼。
這時門里突然傳來一句話。
“誰在門口?”
緊接著吧嗒吧嗒的聲音傳來。
是涼拖鞋的鞋跟落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
許修文和顧盼娣迅速分開,而且還拉開了一點距離。
顧盼娣慌張的擦掉臉上的淚水。
下一秒。
門開了。
寧婉秋出現在門後。
她看見顧盼娣後,驚訝的咦了一聲,“顧姐,你怎麼來了?”
許修文平靜道︰“媽,我剛才在樓下踫到顧姨,她就跟我一起上來了。”
寧婉秋點點頭,“顧姐,你們先進來說話。”
三人進屋,然後來到客廳。
寧婉秋和顧盼娣走到沙發上坐下。
雖然顧盼娣剛才擦了淚水,但殘留的痕跡依舊很明顯。
寧婉秋也看出來她哭了,再聯想到她夜里不在家,而是在樓下,立刻猜到了顧盼娣和江騰吵架了。
除了這個原因,也沒其他可能了。
顧盼娣手里還攥著許修文的手帕。
她擔心被寧婉秋看到,于是將手帕藏到了身後。
許修文來到廚房,倒了一杯熱水,端過來放到顧盼娣面前。
顧盼娣看見熱水,詫異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許修文笑著道,“顧姨,喝點水吧。”
他的笑容陽光且燦爛。
妥妥的陽光開朗大男孩。
然後許修文走到寧婉秋身旁,坐了下來。
寧婉秋看見許修文端來一杯熱水,心里還覺得他懂事了。
她沒有忘記正事,看向顧盼娣,問道︰“顧姐,你是不是又和老江吵架了?”
顧盼娣原本注意力一直放在許修文身上。
明明該恨他的,卻總是忍不住關注他。
她低頭看著茶幾上的熱水,眼神有些復雜。
“顧姐?你听到我說話了麼?”
顧盼娣這才重新看向寧婉秋。
她點了下頭。
許修文在一旁听著,覺得還得是寧婉秋出馬才行。
要是換成他來問,顧姨根本不想理他。
許修文安靜的坐著,準備听完究竟因為什麼。
寧婉秋繼續問道︰“你和老江吵架的原因是什麼?難道他還和那個女人藕斷絲連?”
顧盼娣搖頭。
寧婉秋又接連說了幾個猜測。
顧盼娣還是搖頭。
許修文忍不住道︰“顧姨,這里又沒其他人,你就說唄,要是江叔欺負你,我幫你撐腰。”
顧盼娣聞言看了他一眼,眼白有點多。
而他的一句話好似提醒了寧婉秋。
寧婉秋突然轉頭道︰“大人說話,有你什麼事,趕緊進屋去。”
“媽,我也是大人了。”
“我說你不是,你就不是。”
許修文無語苦笑。
“你進不進屋?”
許修文看著寧婉秋板起臉的樣子。
只好道︰“好好好,我進屋行了吧。那你們慢慢聊。”
許修文起身回房間。
他沒有關門。
寧婉秋好像會透視一樣,提醒了一句,“關門!”
許修文這才不情願的將門關上。
即便如此,他還是湊在門上,听著外面的聲音。
寧婉秋對顧盼娣道︰“顧姐,你去我房間說吧。”
隨後兩人便進了主臥。
許修文听不到聲音,悄悄開門看了一眼客廳。
這才發現兩人都不見了。
許修文苦笑道︰“我到底是我媽的兒子嗎?她怎麼像防賊一樣?”
當然,他不可能不是寧婉秋的兒子。
許修文說完,便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許修文回房間,上床躺下。
剛才看到顧姨哭了,他確實有點心疼。
但轉念想到,如果顧姨和江叔感情不和,似乎也不錯。
許修文想了會事情,然後拿上衣服,出來洗澡。
寧婉秋的房間門緊閉著。
也不知道她們倆在里面聊得怎麼樣了。
許修文猶豫了一下,慢慢走到了門口,站在門口附耳偷听。
就在這時。
臥室的門突然打開。
許修文的身子失去支撐,歪進房間。
等許修文重新站穩,便看到寧婉秋站在面前,眼神不善的瞪著他。
顧盼娣站在寧婉秋身後,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許修文尷尬的笑了笑。
寧婉秋平靜的問︰“你在這里干嘛?”
許修文道︰“我正準備洗澡呢。”
“洗澡你怎麼走到我門口了。”
許修文干笑了一聲,“呵呵,太久沒回家了,走錯路了。”
顧盼娣差點被逗笑了,及時忍住了。
但眼中的笑意騙不了人。
許修文看到後,頓時放心了。
看來顧姨和寧婉秋聊完後,心情好了不少。
寧婉秋沒好氣道,“沒時間跟你貧,趕緊洗澡去。”
“好 。”許修文應了一聲,旋即又問︰“媽,顧姨,你們聊的怎麼樣了?”
寧婉秋沒有回答他,而是道︰“你顧姨今晚在我們家睡,你早點洗了睡了,內褲記得放籃子里,不要亂丟。”
許修文有些尷尬。
這話說的好像他平時喜歡亂丟內褲一樣。
他看向顧盼娣。
果然。
顧盼娣一副好笑的表情。
許修文道︰“那我去洗澡了。”
說完轉身進了浴室。
許修文洗完澡出來,兩扇門都關著。
他老老實實回了房間。
一夜無話。
第二天,許修文一大早就去了菜市場。
今天是10月6號。
2006年的中秋節。
許修文既然在家,自然要準備一頓豐盛的午餐,和母親一起過節。
從菜市場回來。
寧婉秋和顧盼娣都已經起了床。
顧盼娣甚至還換了一身衣服。
許修文仔細一看。
她身上的那身衣服是寧婉秋的。
合身,但又不那麼合身。
原因是她們雖然年紀相彷,身高也差不多。
但身材還是略有區別。
寧婉秋穿的剛剛好的衣服。
穿在顧盼娣身上。
仿佛小了一號。
顧盼娣翹挺豐滿的臀部把黑色的裙子撐得十分凸顯,很是吸引眼球。
中午許修文燒了六菜一湯。
上次許修文準備了豐盛的午餐,但後來江叔找來了,顧盼娣跟著江騰回家了。
而今天,她似乎暫時沒有回去的意思。
吃午飯前。
寧婉秋讓顧盼娣將江若魚也喊來了。
許修文當時正在廚房里忙。
一轉頭看到江若魚。
他有些驚訝,笑著打了聲招呼。
江若魚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害羞走開了。
弄得許修文一頭霧水。
吃午飯時。
寧婉秋和顧盼娣都沒怎麼說話。
江若魚則一直在夸許修文燒的菜好吃。
然後兩個長輩才敷衍的夸了幾句。
吃過午飯後。
江若魚順勢留了下來。
她幫著許修文收拾餐盤,洗碗,打掃衛生。
忙完一切,許修文揉了揉江若魚的頭,說了句,“謝謝。”
江若魚這次沒有躲,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從廚房出來。
寧婉秋忽然問道︰“麗麗是不是這個國慶沒有回家?”
許修文點了下頭。
寧佳麗這個國慶沒有回家。
她已經提前通過電話和許修文說過了。
否則再不順道,許修文也會帶上這個乖巧可愛的小表妹。
寧婉秋見狀便道︰“她一個人在學校,吃也吃不好,你不是明天早上回去麼,你早點走,今天下午就回金陵,順便去見一下麗麗,帶她過個節。”
許修文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