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椋山上,這個年最沒年味兒,因為山主躲在在匡廬山中,不願回來。
月余光景不刮胡子,胡須早已爬滿了劉景濁的下巴。
竹樓之中,白小豆輕聲問道︰
可是龍丘棠溪搖了搖頭,
先後兩場大戰,死了一個人,代價很小了。
但在劉景濁那邊,最後那顆糖……有些致命。
跑去接任天師,為的卻只是這個。
那日散了之後,大家就各自閉關去了,都知道那日之事,還會再次發生,下一次死的是誰就未可知了。
白小豆皺著眉頭離開竹樓,刑寒藻在登樓,二人擦肩而過。
向來不愛喝酒的龍丘棠溪,時不時就抿下一口酒。
刑寒藻瞧見之後,呢喃道︰
龍丘棠溪呢喃一句︰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刑寒藻走過去搶過酒壺,
龍丘棠溪擺擺手,呢喃道︰
兩人說話之時,有人沉聲道︰
龍丘棠溪走出竹樓,也很快發現了正在一步步登山的劉景濁,只不過,去的是青椋山。
他想干什麼,她自然知道的清楚。
可是瞧見胡子拉碴的模樣,總還是有些心疼,一瞬間就像是回到了十萬年最開始,他像個死人一樣躺在竹樓里。
正月末的一場雨才過去,青石板鋪設的山道反光,劉景濁踏著水走了幾步,卻見宋元青拄著拐杖,在不遠處看著。
老邁身影張了張嘴,卻又沒說出話來。
劉景濁深吸一口氣,呢喃道︰
宋元青終于還是開口說道︰
劉景濁點頭道︰
說罷就再不搭茬兒了,邁步登山而已。
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終于是上了祖師殿。
他輕輕推開門,進去又關上了門,之後誰也看不見他在干嘛了。
只是一陣東西摔落響聲過後,劉景濁坐在山主的那把椅子上,小口喝著酒。
地上是劉顧舟的靈位,摔得稀爛。
由頭至尾他說過一個字,只是喝酒。
也不知坐了多久,他忽然起身,彎腰作勢去撿靈位,卻又把手縮了回來,之後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了門。
閉關中的顧衣玨慌忙出關,御劍落在攔野台,卻見曹風還是那樣,躺在柏樹上。
曹風依舊是滿臉疑惑︰
顧衣玨無奈,沉聲道︰
但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顧衣玨顫聲道︰
曹風扭過頭看了一眼,苦笑道︰
劉景濁點了點頭,
但還是一把將曹風甩開,伸手放在那棵柏樹上,輕輕一提,便將樹連根拔起了。
曹風干脆盤坐在石台上,反正就是不開口。
他就看著劉景濁將他躺了幾十年的柏樹一點點掰斷,丟了一路。
可是等到劉景濁的背影即將消失,他終究沒忍住說了句︰
劉景濁不說話,這就是答案。
不能怎麼辦。
而此時,龍丘棠溪到了祖師大殿,撿起了被摔得稀碎的靈位,也沒說話,就是輕輕將其粘了起來,重新放在了高處。
她明白,他能定心,只是越想越氣,因為無能為力。
劉景濁返回遲暮峰的路上,白小豆一直等著。
瞧見師父之後,她遞上一壺酒,輕聲道︰
劉景濁接過酒壺,笑了笑。
可這笑臉,白小豆怎麼看怎麼覺得不舒服。
但劉景濁忽然問道︰
這件事,問了怕她多想,所以沒問過。
但白小豆大大方方點頭了。
劉景濁灌下一口酒,輕聲問道︰
白小豆搖頭道︰
劉景濁擺手道︰
白小豆這才說道︰
她也沒與多少人提過這些事情。
劉景濁點頭道︰
白小豆抿著嘴點了點頭。
于是一直手便按住了身邊姑娘的腦袋,呢喃道︰
白小豆點了點頭,道︰
師徒二人,很久沒這麼單獨安安靜靜地走過了。
一壺酒終究是沒能撐到海棠樹下。
白小豆沒有跟著一起去,師父好像不只是因為南宮妙妙而傷心。
正準備離開呢,白小豆忽然听到︰
白小豆猛地回頭,問道︰
劉景濁灌下一口酒,隨後說道︰
白小豆點頭道︰
坐在海棠樹下,劉景濁呢喃一句︰
刑寒藻點了點頭︰
此時劉景濁才抬頭看向了天幕,赤天?
逼得天朝離開人間,多少是爭取了些時間。若真只論代價,其實不大,可又怎麼能只論付出與得到呢?我是個人。
此時龍丘棠溪終于來此,剛走到劉景濁身邊,便被摟入懷中,耳朵貼到了小腹。
龍丘棠溪輕聲道︰「至少要懷胎十年,你現在能听出來個啥?對了,孩子名字
我想好了,不用你起了。」
劉景濁抬頭看去,後者微微一笑道︰
明白她的意思,劉景濁點頭道︰
兩人都還不知道,這個孩子,究竟能不能出生。
龍丘棠溪搖頭道︰
但龍丘棠溪問了一句︰
劉景濁搖了搖頭,
龍丘棠溪輕輕按住劉景濁的頭,呢喃道︰
劉景濁點頭道︰
………………
破碎天庭不存在了,換成了一座嶄新天庭,赤帝,也變成了天帝。
多年後再次重返天外,劉小北在高處望向人間,心情復雜。
終究還是破境神明了,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神明……終究有不受控制的一天。
漫長歲月之中,兩界山的劉景濁教會了一眾神靈像個人,那假若劉景濁成了無情無欲的神靈,誰來叫他像個人?
此時孟休緩步走來,遞出了一把鑰匙。
劉小北拿過鑰匙,呢喃道︰
孟休笑道︰
收起鑰匙,劉小北問了句︰
事至如今,孟休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了。
他哪里知道,十萬大山底部,那道紫氣笑著搖了搖頭,滿是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