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最高處

第七十章 湖上遇故友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見秋 本章︰第七十章 湖上遇故友

    洗筆湖至今沒人發現劉景濁已經到了。

    往西邊兒湖畔高樓去的路上,十幾里路,至少瞧見了數百小舟,里頭都是埋頭苦思的寫書人。

    一整座洗筆湖,至少也數以十萬記的寫書人,他們將湖上小舟稱之為小黑屋,寫不出來時都喜歡待在里頭。

    有些書有人看還好,更多是沒人看的書,其實越把自個兒關進小黑屋,越是心情郁結,毫無頭緒。

    劉景濁笑問道︰“你那個朋友,不一起吃個飯去?”

    百節搖搖頭,攤手道︰“他說這會兒有靈感,憋一個時辰,寫個四千字再說。”

    好家伙,書都能這麼寫了,按字數?

    劉景濁覺得這等人甚是厲害,于是說道︰“一個時辰能寫四千字,鐵手啊?”

    結果百節搖搖頭,笑道︰“這算個啥,有些人一個時辰寫兩萬字呢。”

    劉景濁心說那人決計是個煉氣士,要是以靈氣書寫,當然是抄書,我一個時辰抄多少都行。

    不過人家寫書,還是要腦子的。

    百節回頭看了看,笑道︰“那個花婆婆還在後面兒,要不要我送她去酆都羅山?”

    當然是句玩笑話,劉景濁也沒理他,于是百節又瞧了瞧跟在幾步之外,眉心多了一個紅點的竇瓊。

    他沒忍住調侃道︰“听說婆娑洲那邊兒,婦人額頭都要點上一點殷紅,叫做迪勒格,有吉祥如意的寓意。”

    劉景濁翻了個白眼,這家伙真夠損的,婆娑洲那邊兒,這眉心點痣的,可都是嫁了人的。

    百節傳音道︰“殿下,帶著她,不是帶了個累贅麼?你咋想的?”

    劉景濁並未傳音答復,而是開口道︰“我本意極其簡單,就是讓這位做派大過公主的竇小姐受點兒苦。”

    竇瓊跟在後方,始終一言不發。

    可心里早已罵了劉景濁不知多少遍。

    反正對于竇瓊來說,她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有瞧得起劉景濁的時候。

    趕中午終于走到了那處不綴樓,吃飯先。

    幾樣簡單菜式,全是素的,又要了三碗油潑面。

    劉景濁跟百節吃的津津有味,竇瓊卻只是瞧著,不動筷子。

    百節一臉嫌棄,轉過頭,冷笑道︰“竇小姐大魚大肉慣了,吃不了這粗茶淡飯?”

    就這幾個菜,在這地方,少說也得一兩銀子了,放在偏遠些的地方,買上二畝地綽綽有余,她還嫌棄。

    劉景濁自顧自吃面,都不搭理竇瓊。

    竇瓊皺著臉開口道︰“我不用別人用過的東西,我中午不吃面,晚飯不吃米。”

    百節一臉愕然,氣笑道︰“這是什麼他娘的窮講究?難不成你出門兒吃飯,還要自備碗筷?”

    劉景濁吸溜一口面,含糊不清道︰“別管,不吃就餓著。”

    本就是一個黃庭境界而已,又被封了修為,挑這挑那的,那你餓著唄。我還就不信了,你竇瓊能露水充饑,湖風管飽!

    吃完一碗面,劉景濁抿了一口酒,淡然道︰“寫那幾篇混賬文章的人,如今在不在洗筆湖?”

    竇瓊皺眉道︰“落款明明是集賢院,你到這兒找人?”

    劉景濁喊著酒水咕嚕一口,冷聲道︰“你覺得別人都是傻子?還是說,你那位天才情郎就這麼有底氣,能在我手底下把你救出去?”

    竇瓊冷哼一聲,沉聲道︰“你身旁若是沒有這個真境,他能打你十個!”

    百節咋舌不已,這女子是真沒點兒眼力見兒啊!

    一個七十歲的元嬰修士,這會兒敢冒頭兒都已經極好了,你指望他在景煬地界兒上跟景煬的椋王叫板?咋想的嘛?

    劉景濁也懶得搭理她,只是擦了擦嘴,起身說道︰“給錢吧。”

    竇瓊皺眉道︰“憑什麼我給錢?”

    劉景濁撇撇嘴,“白白教你做人啊?這是學費。”

    走出不綴樓,劉景濁伸出手掌,壓下兩根手指。

    事不過三,已經給了洗筆湖兩次機會了,再沒有人站出來,就別怪我出手無情了。

    百節順手折了一根樹枝,輕聲道︰“殿下接下來怎麼走?”

    劉景濁也不隱瞞,只說道︰“掉頭去一趟謝羅山,然後西去,過蜀地後入南越道,出了景煬本土後直去十萬大山。”

    紅衣女子默默記下劉景濁去處,十萬大山!

    那處上古戰場遺址,于整個九洲來說,都是一塊兒機緣極多的地方。

    數千年來,至少有三人在十萬大山一夜登樓。

    百節訕笑道︰“那我呢?”

    那個地方自己是萬萬不敢去的,別看有個真境修為,真要去那里,作為妖族,死都不曉得在怎麼死的。

    當年妖族倒戈,第一場大戰便是在那十萬大山。

    劉景濁搖搖頭,“你就胡游亂逛唄。”

    原本劉景濁還想去一趟雲夢澤,只不過現在帶了個拖油瓶,一趟謝羅山之後,就得直往西南了。

    劉景濁傳音問道︰“當年越國君主是在哪座山頭兒習得玄女劍,有沒有頭緒?”

    若不是一趟青泥國,劉景濁壓根兒想不到,遺落十萬大山的那柄劍會是玄女佩劍。

    古時越王曾派人入西南山中尋劍,傳說得一仙子傳授劍法,後仿照仙子手中之劍,由一位鑄劍大師開爐鑄了八柄劍,後世那位子年先生所著文籍之中,稱之為越王八劍。

    近六千年前的古劍,早就不知去處了。

    而劉景濁要去尋的劍,則是虞長風口述,藏匿于十萬大山之中,靈性斐然的一把上古仙劍。那柄劍極有可能已經誕生劍靈。

    百節傳音答道︰“翕州我去過了,書中記載早已物是人非,很難查到什麼了。不過,當地山民口口相傳,說當年有位仙女曾在山中結茅修行,後曾收養過一頭白猿,不知過去多久,仙女飛升天外,白猿背劍離山,往西南去了。”

    劉景濁點點頭,傳音說道︰“是有這麼個說法兒,相傳詩仙就曾與白猿學劍。”

    劉景濁忽然想到了前朝一個故事。

    安南國那邊兒年年上貢絨,無數猿猴慘遭殺戮,最後一次三千大軍進山,可獨一人返回。

    當時那個活著的人,回到安南國後已然神志不清,只不斷念叨,白猿提劍,只一抬手,三千人便盡數死絕了。

    十萬大山東部邊陲,就在安南國境內。

    若真有那只白猿,此行十萬大山想取來那柄劍,怕是不容易。

    沿著湖邊沒走幾步,洗筆山可終于來人了。

    再晚一個時辰,劉景濁可就要欺負人了。

    來者書生模樣,看著四十上下,不過實際年齡肯定要翻好多番,急忙慌趕來的,額頭上都是汗水。

    劉景濁率先開口︰“朱湖主要是再晚來片刻,就可以不用來了。”

    中年人急忙抱拳,上氣不接下氣道︰“朱洮來遲了,殿下恕罪。”

    竇瓊冷笑一聲,覺得這位湖主又是個沒骨頭的。再怎麼是殿下,你洗筆湖又不是景煬王朝的狗,至于如此卑躬屈膝嗎。

    活了幾百歲的,沒一個不是人精。朱洮只掃了一眼便曉得紅衣女子什麼想法。

    只不過,你愛怎麼想怎麼想,若不是你這個害人精,我洗筆湖不至于被這個凶名在外的家伙找上門來。

    劉景濁淡然道︰“寫那些混賬文章的人呢?”

    朱洮苦笑道︰“能否換個地方說話?”

    劉景濁轉頭看去,一艘畫舫已然駛來。

    幾人陸續登船,那位竇家小姐還有些不情不願的,可其實壓根兒沒人在意她在想什麼。

    劉景濁摘下青色雨傘與那把木劍,慣了一口酒,微笑道︰“朱湖主想說什麼?”

    朱洮轉頭看了看竇瓊,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劉景濁又灌下一壺酒,微笑道︰“沒事兒,不怕她听到的。”

    要是真怕她听到什麼,就不會帶她上船了。

    朱洮無奈,只好深深抱拳,沉聲道︰“寫那文章的,就是個窮困潦倒的窮書生,若是殿下氣不過,把氣撒在我身上,就別為難他了。”

    還挺仗義?

    年輕人手提酒葫蘆,走去欄桿處,此時畫舫已經駛入湖心。

    這處洗筆湖,實際上是江水支流匯聚而成,相傳有仙人在此洗筆,故而湖水略渾。只不過,真正讓湖水變得渾濁的,怕是這懸于湖面,似沙塵一般的小舟了。

    劉景濁眯眼一笑,輕聲道︰“我其實是個心軟的人,你拿捏的很準,文章之事就不計較了,不過只此一次。”

    朱洮如釋重負,伸手變出一個牛皮包裹,走去劉景濁身旁,輕聲道︰“賠錢什麼的太俗,這是我前些年淘來的十二支刻刀,知道殿下喜歡篆刻,就當是賠禮道歉了。太子妃那邊兒,已經有人趕往長安,保準讓太子與太子妃滿意。”

    旁邊的紅衣女子嗤笑不止,就是沒敢說話。

    她可不是笑朱洮這副討好模樣,而是笑劉景濁居然說自己是個心軟的人。

    一個動輒殺生的人,會是個心軟之人?

    劉景濁嘆了一口氣,微笑道︰“朱湖主費心了,不過呢,若是洗筆湖還想立足景煬,最好是少干些損人不利己的事兒。白龍衛秋官桌上堆放著景煬境內無數山頭兒的所作所為,你別不相信,只要他們願意,想知道什麼就能知道什麼。包括你洗筆湖,其實也在一桿秤上,一旦洗筆湖挑起那只秤砣,什麼後果就不用我說了吧?”

    朱洮遍體生寒,斬釘截鐵開口︰“洗筆湖會立即與離洲朱雀王朝切斷聯系,殿下放心。”

    竇瓊心中大驚,怎麼……怎麼洗筆湖會與排名第四的朱雀王朝有什麼聯系?

    百節一直沒說話,這會兒瞧見了這位竇小姐大驚失色,沒忍住湊過來調侃︰“竇瓊姑娘不是覺得自個兒什麼都知道嗎?怎的連這等大事都沒搞清楚?”

    劉景濁笑道︰“讓這二位好好聊聊,咱們去找那位莫兄聊聊。”

    說著,劉景濁轉過頭,微笑道︰“朱湖主,能不能給我莫兄的書好好安排安排?”

    他也是剛剛放出神識一探,這才發現,原來百節的朋友,也是自個兒的朋友。

    天下怎的這麼小?

    這等小事,在場眾人都覺得朱洮肯定會答應。結果這位朱湖主斬釘截鐵道︰“我可以多給他錢,但絕不會給他走後門的!”

    劉景濁好奇問道︰“為何?”

    朱洮沉聲道︰“我不想洗筆湖落得跟墨山一樣,我想給天下心中有故事的人一個公平公正的地方,讓他們把自己心中的故事完完整整寫出來。一旦我為殿下開了這個先例,那朱洮多年來立的規矩就相當于放了個屁不是?”

    頓了頓,朱洮又說道︰“朱雀王朝與洗筆湖什麼情況,想必殿下也清楚。別的不敢拍胸脯,這件事我朱洮可以打包票,貴霜王朝從洗筆湖得不來什麼,朱雀王朝也是一樣。”

    劉景濁轉過頭,咧嘴一笑,“沖你前邊那番話,夜里你擺場子,我要喝酒。”

    話音剛落,一道雷霆劍光拔地而起。百節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竇瓊,也化作一股子黑風緊隨劍光而去。

    兩人剛走,朱洮臉色驟然而變。

    中年人轉頭看向竇瓊,沉聲道︰“竇小姐,這座洗筆湖的每一個讀書人,即便是湖畔書鋪里頭積滿灰塵的那些個孤本,那也都是一位寫書人嘔心瀝血而作。多得我就不說了,我當時要是身在洗筆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人寫出那篇文章的,所以,竇小姐,自重!”

    竇瓊面沉似水,怎的?連一個小小的洗筆湖主,堪堪一個真境修士而已,三流山頭兒,就敢這麼跟我說話了?

    她沉聲道︰“你要與竇家翻臉?”

    朱洮一甩袖子,“竇家怎樣?燕巢宮如何?又或是貓在湖畔的東海曲悠然?讀書人不是沒脾氣的,我那點兒文人風骨再怎麼爛的稀碎,朱洮依舊是個讀書數百年的老書生!”

    朱洮是真覺得這竇瓊腦子不好,眼睜睜瞧著二殿下就這麼把兩把劍放在這兒,人家壓根兒不把你跟我洗筆湖當回事兒的。

    兩道身影先後落到那艘小舟,棚子里頭,讀書人奮筆疾書,好像正在興頭上,劉景濁便沒打擾,只與百節坐在舟尾,一人一側。

    果然,老朋友了。

    就這一會兒,劉景濁至少听見了好幾處嚎叫聲音,有的人是寫出來自己極其滿意的東西,有的人則是沒有半點兒頭緒。

    有些略大的游船上,甚至會有撫琴女子,那些女子當然不是白白撫琴,除了在船上能得一份報酬,畫卷里邊兒撒錢的也不在少數。

    百節微笑道︰“殿下這些年不在,你都不知道這畫卷現在都成啥樣了。打個比方,我買上一塊兒鏡花台,以靈氣催動,便可以隨意去找些想看的畫卷女子。就拿洗筆湖來說,他們兜售書本,直接就在花卷里賣出去了,隨後會有人上門攬收,至多七日,可送達景煬全境。為此,工部還特意造出來一種只能載物,速度數十倍甚至百倍于渡船的劍舟。光靠這一樣,工部每年收益就在百枚泉兒上下了。”

    劉景濁一驚,怪不得陳修渠這麼有錢,隨隨便便三枚泉兒的大話都說得出口。

    自個兒兜兜轉轉一年多,現在身上可就剩下三枚泉兒了。

    百節又說道︰“不過為了構建這些個運輸道路與完善鏡花台這個所謂打賞,由頭到位可是把戶部掏空了一遍,所以說,工部現在就是給戶部打工的。估計十年之內是還不上這個賬的。”

    雖說如此,可劉景濁知道,根基已經打好,日後稍微用些手段,不論怎麼去算,這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不過劉景濁有個疑問,于是轉頭說道︰“萬一買到假東西呢?”

    百節咧嘴一笑,“兩年前有過,不過買東西的商戶與畫卷前的女子,至今都在赤龍衛大牢里頭,連同那座賣假貨的山頭兒,都給謝白頭花了小半年時間將一座山頭兒連根拔起丟去了南海。”

    這麼一來,誰還敢?

    劉景濁一臉懊悔,早知道就去把這幾年沒領的例錢全取了,哪兒曉得景煬現如今這麼富了啊?

    現在山上事,一封邸報一塊兒鏡花台就都能瞧見,想再鑽空子倒賣物件兒掙差價可就不容易了。

    前方莫問春忽然長舒一口氣,一听就是那種一氣呵成寫完之後的酣暢感覺。

    莫問春一轉頭,劉景濁手提酒葫蘆晃了晃,微微一笑。

    白衣讀書人一臉驚訝,不敢置信道︰“見秋兄?”

    劉景濁笑道︰“問春兄,好久不見。”

    一旁的百節更是一臉呆滯,指了指莫問春,又指了指劉景濁,瞪大眼楮說道︰“你倆認識?”

    劉景濁微笑道︰“江湖路上,為數不多聊得來的朋友,問春兄來中土,說不好听的,怕還是被我騙來的。”

    可莫問春臉上驚訝半點兒不減,開口就是︰“你還活著?怎麼會,你不是跟龍姑娘去了……”

    唉?莫問春一撓頭。

    怎麼回事?我剛剛想說什麼?怎麼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劉景濁詢問道︰“去了哪兒?我跟她與問春兄辭別之後就一路去了東海,後來就分開了。”

    莫問春眉頭緊緊皺著,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可能想起來的,就是那對怎麼瞧怎麼合適的神仙伴侶揮手東去。

    實在是想不起來,可忽然之間,莫問春一拍腦門兒,焦急道︰“好像那位龍姑娘,其實是神鹿洲的龍丘棠溪。現在山上消息都傳瘋了,說龍姑娘,不對,應該是龍丘姑娘,她與你們景煬王朝的二皇子成了山上道侶,你咋個回事兒,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走了?”

    百節直捂腦門兒,頗為無奈。他總算是知道這位莫兄的書,為什麼總有人說文筆斐然,句句惹人深思,就是書中情節欠佳了。

    這點兒事兒都想不明白,你啷個寫書嘛?

    結果莫問春瞧見劉景濁笑盈盈喝酒,他這才回過神兒,試探問道︰“你就是景煬二殿下?”

    劉景濁笑道︰“莫兄也沒告訴我,你是莫家大少啊?”

    兩人對視一眼,莫問春沉聲道︰“你還活著就好。”

    可話一出口,莫問春也一腦門兒疑問,心說自個兒咋個蹦出來這麼一句話了?

    劉景濁也不是傻子,從在歸墟時有人說自個兒三百多歲了,到後來的姜黃前輩與何伯,再就是其中一個張五味,好像都能看出來些什麼,只是不能說。

    原本劉景濁真沒當回事,直到在神霄宮里,差點兒就死了,劉景濁一下子就開竅了一般,他知道自己肯定忘記了一些事情。這些事老大怕也是知道的,就是說不出來。

    問題答案,怕是得登上昆侖之後才能揭曉。

    所以劉景濁也沒在意,只是笑著說︰“一別三年,能在中土重返,當真是有緣分。夜里喝兩杯,看看你酒量有沒有長進。”

    莫問春忽的把手搭在劉景濁肩頭,原本一臉笑意,可觸踫到劉景濁時,當即皺起眉頭。

    “你跌境了?怎麼回事?怎的跟跳崖一樣?”

    百節一臉呆滯,瞪眼道︰“你不是說你只是個被莫家趕出家門的黃庭修士麼?你咋看出我家殿下跌境的?”

    莫家大少,原本只是百節的調侃而已。

    劉景濁沒好氣道︰“你還是個真境大妖呢?他三年前就是神游巔峰,如今是跨過道義之門,正兒八經的儒家煉氣士,真境修士。”

    百節頓時一副上當受騙的表情。

    本以為交了個自個兒可以保護的朋友,結果人家跟自個兒同境。

    虧的自個兒先前還夸下海口,說是寫書幫不上忙,打架你喊我,有人找你麻煩,我讓他屁股開花兒。

    莫問春皺眉道︰“咋個回事?別打岔!”

    劉景濁無奈,這家伙是個與姚放牛脾氣截然相反的人,但對于朋友二字,兩人一樣看的極重。”

    “我去了一趟歸墟,具體事宜不方便說,反正就因為一些事兒跌境了,養了兩年,也是剛剛返鄉。”

    劉景濁忽然轉頭看向岸邊,有個一身白衣的青年人大喊︰“是男人就出來與我一戰,欺負我竇妹妹算個什麼本事?”

    百節扯了扯嘴角,撇嘴道︰“這都貓了一天了,這會兒蹦出來干什麼?”

    劉景濁微笑道︰“面子上過不去,硬著頭皮出來踫踫運氣唄。”

    百節站起來,沉聲道︰“我送他去酆都羅山轉世。”

    劉景濁起身,淡然道︰“別總是要送人去酆都羅山,我去會會這位東海天驕。”

    湖上遇故友,老子高興,下手重點愕然。(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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