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的時候,玄甲衛的軍營里,已經是整整齊齊的站滿了所有的將士。
點將台上,潘榮,吳海,董泉,張佐,曹炳齊肩並立。
五人,便就是玄甲衛主要負責的五個千戶。
五人間,並沒有誰的地位更高或者更低的說法,全是由朱英直接統帥。
而在五人間,也有一個排名。
從左至右開始算,排行第一的,在五人間的話語權,就要稍微多上一點。
這個排名並非是固定不動的,而是在每個月的月底,都會有一次全軍演武,誰率領的隊伍,取得第一,自然就能站在最為左邊的位置。
目前站在最為左邊的,便就是董泉。
這五人,除了曹炳是曹震之子外,其余四人,皆曾經是藍玉麾下的部將。
在推薦過來後,朱英也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遲疑,直接就收下定為千戶,似乎直接就當成了心腹培養。
當然,藍玉推薦過的這武人,包括曹炳,可都不是說什麼關系戶,易于之輩。
幾乎可以說是在藍玉的後輩之中,最為優秀的五人了。
不管是軍事天賦,還是勇猛作戰,都是非常杰出,並非什麼純粹的關系戶。
在這一點上個,藍玉也是有著很強的考究,因為知道和太孫接觸過的就能明白,像是太孫那樣的人,在他的面前搞什麼裙帶關系,小伎倆的,只會是自取其辱。
一個白手起家,稱雄西域的太孫,沒有任何人可以,膽敢隨便的糊弄。
即便是曹炳這邊確實是有曹震的關系,但在所有淮西勛貴,甚至說大明目前所有武將勛貴的後輩中,曹炳都是個中的佼佼者。
不僅沒有任何二代子弟的脾性,反倒是有著很強的軍事天賦。
話說曹炳在玄甲衛當千戶,曹震卻連玄甲衛的情況都不知道,听上去有些奇怪。
實則就是,自從進入玄甲衛後,幾乎沒人有休沐的資格。
玄甲衛創建三月以來,一直都是采取的封閉式管理,每日都是不斷的操練,沒有說任何一天的停歇。
但凡無法接受的,將會被直接淘汰出玄甲衛內。
不過能夠到玄甲衛這邊來的,哪怕是一個最小的兵,那也是在所有的將士中,都是極為優異者,這各種的素質,比之孝陵衛都是相當。
雖然很苦,雖然很難,但就目前為止,沒有一人淘汰,只有達到標準,升遷。
所謂的升遷,便就是百戶之下將士,直接升遷到其他的衛所去擔當百戶,不過這在玄甲衛內部成員看來,跟被踢出去沒有區別。
因為這個名額,並不是給每個小隊中,最為優異的那個,而是只有墊底的,才會出去擔任百戶。
幾乎所有人,都在為留下來,去拼命努力著。
“董兄,你來說兩句吧,上個月的大比,可就是你的人最為優秀了。”
旁邊的吳海笑著說道。
黑夜彌漫,寒風呼嘯,周圍只有隨風搖曳的火把,給出光亮。
下面的將士們,就跟雕塑一般,巍然不動,沒有絲毫的聲響。
董泉聞言,遲疑了一下,擺擺手道︰“不然還是讓柄哥兒來說吧,咱們這幾個大老粗,可沒得柄哥兒學識淵博。”
這話一出,其余兩人也是點頭贊同。
曹炳雖然在五人中年級小,但自小讀書豐富,比起幾人在軍營長大,自然要好上很多。
曹炳見此,也不推遲,抱拳謝過後,向前一步。
“今日,對于我等玄甲衛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想必大家也听說了,太孫殿下將會帶領京師周邊三十六衛都指揮使,五軍都督府各大將軍,觀摩咱們今日的軍演。”
“玄甲衛建衛至今,已有百日,這百日來,每個弟兄,我都是看在眼里,太孫殿下給了咱們最好的待遇,一日三餐,頓頓有肉,量大管飽。”
“自然,咱們弟兄們,也沒一個孬種,哪怕操練到昏倒,也沒一人退卻過。”
“百日苦訓,今日就是到了檢驗的時候了,能不能給太孫殿下長臉,能不能把所有的操練都體現出來,就看你們今日的成果了。”
“不要讓我們失望,亦是不要讓太孫殿下失望。”
沒有大聲的咆哮,沒有熱切的高呼,更沒有什麼整齊響亮的口號。
曹炳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五千余人,安安靜靜,猶如沉睡的雄獅。
倘若仔細听去,便可听到粗氣的喘息,仔細看去,一個個將士的眼中,那熾熱的目光。
沒日沒夜的操練,還有每天晚上的讀書識字,讓這些將士們不僅僅強健無比的情況下,任何一人拿出來,都能獨擋一方。
曹炳說完後,目光掃向台下漆黑有些看不清楚的將士們,大手一揮。
轟轟轟轟!!!
所有將士的腳步聲開始響徹起來,按照往常的操練,分成五隊,開始操練,或者說︰熱身。
此刻宮廷中。
“爺爺,這般冷的天氣,你就不用去了吧。”朱英有些無奈的說道。
他之前提出帶著所有指揮使們去看玄甲衛軍演,可沒想到今日,老爺子也要跟著去。
“怎麼,咱還不能去看了。”朱元璋笑呵呵說道。
朱英只能回道︰“爺爺自然去看得,只是這城郊外,又是現在這種天氣,孫兒怕爺爺受寒。”
朱元璋拍了拍大孫的肩膀道︰“咱知道你孝順,可咱也不是什麼邁不動腿的老家伙,身子骨硬著呢,這些風寒,算得了什麼。”
“再者說了,咱總是听著錦衣衛說你的玄甲衛多麼厲害,這次好歹也跟著開開眼界,親眼看看咱大孫一手操練的將士們,到底是個怎樣的雄壯模樣。”
听到這話,朱英自然不可能還有什麼拒絕的道理。
不過轉而問道︰“那早朝。”
朱元璋道;“本來咱是打算下一道諭旨直達端門,讓他們也跟著咱去你的玄甲衛看看,不過心中這麼一想,這些文臣里的老家伙,身子骨比咱差遠了。”
“真要把人都弄過去,明日一批躺在床上下不來,那就沒必要了,便也算了吧。”
朱英聞言,心里頭有些微微詫異。
因為這很不朱元璋。
什麼時候,老爺子也會關心文臣的死活了。
其實朱元璋這樣的轉變,和朱英有著很大的關系。
曾經的暴虐,殺人,是諸多方面引起的。
最開始的三大案,像是胡惟庸案,那是必然發生的結果,因為宰相的權力太大,隱約已經壓過了皇權。
像是朱元璋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接受如此局面,自然是大殺特殺。
至于空印案,那是中層官員對于皇權的挑釁,朱元璋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郭桓案那就不用多說了,之所以牽連這麼廣,是朱元璋趁機掃蕩大明全國貪污官員。
到了朱英這里,該殺的,其實已經殺得差不多了,該處理的,也基本上處理干淨了。
只不過因為早前馬皇後駕崩,太孫暴斃,所以這些年來,因為思念過度,導致性格比較極端,易怒,易爆。
加之政務之事,讓精神時刻緊繃著,真就是一點就著。
又踫到太子朱標薨逝,可謂是中年喪妻,喪孫,老年又喪子。
朱英的出現,對于朱元璋來說,那真是一個天大的驚喜。
最為疼愛的嫡長孫回來了,還這麼優秀,處理政務,整治軍事,充盈國庫,方方面面都是非常之優秀,尤其是在國富這塊,比自身都要強上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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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讓朱元璋原本緊繃的心神,逐漸開始放松下來,並且心里頭有了新的寄托。
毫無疑問,朱元璋本身的身體底子,是非常足的。
歷史上,哪怕是到了那樣的程度,依然是活到了洪武三十一年,享年七十一歲。
在大明這個年代,都是極為高壽了。
現在的朱元璋,在朱英的細心照顧下,加上精神狀態的改變,身體自然更加的健康起來。
就前幾天,後宮那邊還傳來消息,美人張玄妙,懷上了龍種。
今年十月,朱英再將添一個小叔叔,亦或者是小姑姑。
心性平和了,自然朱元璋就沒那麼嚴厲的心思,加上大孫對大臣們的體貼,端門早膳的舉辦,朱元璋也就因此有了些轉變。
此時端門中,當听到陛下憐憫大臣體弱,無須跟隨前去觀看軍演時。
許多老臣感激涕零,大呼謝陛下隆恩。
這些大臣們,許多都是經歷過洪武朝堂的黑暗時期,在十多年,甚至二十多年的黑暗後,這麼一縷曙光對于他們來說,那就是真正的感動。
龍攆出行,內有木炭火盆,極為暖和。
朱英抬手打開窗口玉簾,看了看外面騎馬跟隨的諸多都督,同知,僉事,還有那些衛所指揮使們,眼神閃動。
“大孫這是在咱們大明將軍們的風采嗎。”朱元璋笑問道。
朱英搖頭道︰“孫兒看到的,是諸位將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體現。”
朱元璋眉頭微微皺起,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
旁邊的劉和,整個身子一抖,心慌得很,趕忙給火盆里添加些許木炭。
皇家的木炭,都是由特別的樹木制成,在燃燒時不僅沒有異味,還有著淡淡如香薰般好聞的氣味,有著凝神靜氣的功效。
尤其是最初燃燒的時候,香氣尤為濃烈。
劉和自然不敢去打擾插嘴,也只能在這些小事上,下些功夫了。
主要是太孫殿下的話,太駭人了。
這話的意思,說是那些將軍們,都老了,干不動了。
可那些將軍們,可是和陛下同一個時代的,當陛下眉頭一皺的時候,劉和的心都提了起來。
這豈不是含沙射影說陛下老了嗎。
像陛下這般雄才大略的人,怎麼可能服老,這是大忌諱啊。
朱英的有感而發,似乎引發了一場小小的危機,然而這危機在朱元璋一笑之下,蕩然無存。
若是別人,自然是剝皮充草,若是大孫嘛,當然是呵呵一笑啦。
“大孫可是有什麼別的想法。”朱元璋沒有絲毫在乎的問道。
朱英坦然回道︰“孫兒覺得,軍隊想要保持高效的作戰能力,主要的方向,還是要往年輕化去發展。”
“俗話說得好,亂拳打死老師傅,人的體能,在四十多歲的巔峰值後,便就會開始逐漸的後退,即便是作戰經驗豐富,但個人的體力已經難以維持。”
“而將軍們在年紀大了之後,最為主要的,便就是寶貴的戰場經驗,孫兒的軍學堂,至今沒有什麼大的起色。”
“所以想著,便讓這些年歲稍大的將軍們,以半退伍的形式,不再勞累奔波,而是將畢生經驗,通過教學的方式,去傳遞給新一代的將士們。”
“如此一來,咱們大明的將士,更替傳承,長久不衰,即能保持高效的戰力,也能有著豐富的經驗。”
三大學堂,成立已久。
然實則一直沒有真正的去發展過,就像只有一個名義。
像是農學堂,幾乎就是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