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師相,道冠諸尊,無邊法力鎮乾坤。寶劍伏魔,群黎庶沾恩……」
晨光熹微。
五通渡口邊,一身玄色道袍、頭上扎了個混元髻的年輕道人已然立在江邊,誦持「真武寶誥」,修《玄天金科玉律真經》。
他靜氣凝神,自覺居于體內下部八景宮中的「真武符 」隨著自己誦持經卷,感悟大道紋韻,與冥冥之中的「祖師」交感,而升入層雲之中,直往最頂處升騰而去。
層雲被符 不斷破開,
頂上一團金光乍現,
金光之中,一個字跡緩緩浮現,在甦午的關注下,逐漸變得清晰。
那字跡甚為奇異,乃是雲芨符 與漢字的結合,它在甦午眼中,像是由一個「雨」字頭、其下左邊有一個「鬼」字,右下邊有一個「真」字,此三部分組成。
赤龍真人早就教授過甦午,與祖師交感的過程中可能會出現哪些情況。
他亦不止一次看到這隱藏在雲中金光頂內的字跡,
只是此前每一次都不如這一次,讓他看見了這個字跡的全貌。
甦午自知這個「字」代表著甚麼涵義。
此即「祖師神靈秘諱」,以「雲頭鬼腳」的形式呈現出來。
一眼看到那秘諱之後,
他就了知了這個字代表著哪一位祖師。
——正是「玄天真武大帝」、「九天蕩魔祖師」!
甦午口中仍在誦持著《玄天金科玉律真經》,自性中觀見、並與之交感的「真武大帝秘諱」在雲頂金光中浮浮沉沉,隨著他誦完最後一句經卷,那在金光中浮沉的「真武大帝秘諱」、雲頭鬼腳文字忽然一振——金光中浮現讓甦午目不暇接的大道紋韻!
那些大道紋韻,簇擁著一個個模糊的「祖師秘諱」,交結于「真武大帝秘諱」之上!
真武大帝秘諱被眾多修「真武 」的「祖師們」簇擁著,搖身一變,化作一道純金寶誥,那道寶誥之上,升起三道紫氣。
紫氣上升,真武寶誥則下沉,穿破層層雲團,沉入甦午下部八景宮中,
剎那與下部八景宮中的「真武符 」貼合!
成了!
甦午心神一動!
而在不知何時,赤龍道人已經頂著滿頭亂發,站在了他的身畔,此刻忽然出聲向他喝道︰「守住靈台清明!
在真武寶誥周圍,必然有眾多祖師秘諱,你觀哪個祖師秘諱最為清晰,便引導自己的意識與哪個祖師秘諱交感——若觀見太多祖師名諱在你眼中都甚為清晰的話,就選最亮的那個!」
順著赤龍真人的教導,甦午的意識集聚在那道「真武寶誥」之上,
他的意稍稍掠過真武寶誥,寶誥之上原本還不甚清晰的諸多祖師秘諱,此刻都一個接一個被點亮,在他的思維里變得甚為清晰!
諸祖師名諱猶如星辰,閃動光芒!
但這群星光芒暗淡,
引致它們光芒暗淡的,即是那被群星簇擁在最中央的「真武祖師秘諱」!
在甦午的觀感中,
「真武祖師秘諱」最亮!
赤龍真人令他挑選最亮的那個祖師秘諱來交感——可「真武祖師秘諱」這種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的秘諱在自己的意識中如此閃亮,自身能否與之交感?
甦午念頭轉動之間,意識化作投槍,直接穿入了真武寶誥之中,與「真武祖師秘諱」剎那相連!
他背後一道道符 剎那浮現而出,匯同熊熊薪火,組成了符 人形,
滾滾大道紋韻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灌注入甦午的符 法體之中,引導甦午符 人形之內,一道道
符 的排布,一朵朵薪火的燃燒,令它們的變化更具美感,更能與大道紋韻相合!
看著滾滾大道紋韻纏繞住甦午背後符 法體,
赤龍真人未再說話,擰眉看著甦午身後符 法體的變化!
他先前就曾告誡過甦午,
想將「符 法體」修煉得盡善盡美,需要不斷誦持根本經,與經卷中的祖師交感,借助祖師的力量,梳理自身的符 法體,讓符 法體逐漸趨近于完善,發揮出更強大的力量,乃至凝固出一種、甚至數種異相,就如同他的符 法體顯出「重樓騰蛟龍」之異相一般!
現下,
甦午確實引來了祖師的力量,開始對他的符 法體進行梳理。
但在甦午尚只是「六階符 」之時,就能以如此海量的大道紋韻為他梳理符 人形——這是哪位祖師的大手筆?
赤龍真人還從未見過!
他眼看著大道紋韻一遍一遍梳理過甦午的符 法體,以甦午此時還未修煉出十道符 的符 人形,竟然在這一遍遍的梳理,在大道紋韻的蓄積下,顯發出了能關押「凶」級厲詭的力量!
並且,
大道紋韻遍流甦午符 法體過後,
又有一點隱約的「大道神韻」從冥冥之中彌生,猶如仙人一指,點化向甦午的「真武符 」!
赤龍真人張大了眼楮——他根本不及多想,左手並成劍指,指上印簽閃現,一剎那點入了甦午被熊熊薪火包裹的符 法體之中,劍指輕輕一撥弄,就令「真武符 」偏移了原來的位置,將「五雷法」的根基「五雷符 」撥弄到了正中!
那隱約的一點「大道神韻」倏忽一下,正點化在「五雷符 」之上!
「五雷符 」之上閃現重重雷光,神韻流轉之下,符 一瞬間崩解——從那崩解的符 之中,另一道紫金五雷符 升騰而起,其下還綴著「掌心雷」、「天雷指」、「祈雨消災殺蝗神咒」等青紅符 !
神韻一霎點化,
對甦午造成的提升顯而易見。
直接令他無師自通了數道雷法符 !
並且,被點化出來的符 ,每一道都沾附有神韻,幾道符 在甦午的符 法體內,組成了「北斗七星陣」,儼然成了甦午符 法體內的一個小核心!
……
沙溪河邊。
「閭山七子」已經都起床了,也在江邊做著早課。
他們當下除了與甦午學習一同誦持「原雷祖北陰聖母寶誥」以外,早上還須要打熬筋骨,習練甦午教授過他們的拳法。
當下七個人在河邊站成了兩排,有板有眼地練著拳法。
還有一道白衣身影女師公站在七人隊列以外,守著七人的隊列,觀察著他們的拳法——赤龍真人有令在先,倒也無人驅趕這個天威道壇的女師公。
除了這個女師公以外,
其余天威道壇的紅頭師公們便沒有了這麼好的運氣。
他們正在到處撿拾柴禾,燒灶做飯。
其中幾個「手上沾滿罪業、做法常以活人為祭」的師公,如長臂師公、高壯師公等人,已被赤龍真人在法壇上奏告過列位祖師,一個一劍盡皆斬了。
剩余這幾個人,「罪業不重,但亦常有為虎作倀之舉」,赤龍真人便拆了他們的符 法體,令他們在自己座下做僕役,頂替了源清老道夫妻倆的活計。
夫妻倆只需指揮他們如何做飯,鍛煉他們的廚藝即可。
赤龍真人守著甦午,等著他誦完「原雷祖北陰聖母寶誥」,眼看著他再一次差點凝聚出「原雷祖北陰聖母寶誥」,與北陰聖母廟系下的某位祖師交感,赤龍真人面無表情。
甦午在這時停止了早課的修行,張開眼楮,一時間若有所思。
他自能感應到自身符 法體的變化,
通過誦持兩大寶誥,與祖師交感,他再一次明確了接下來自身需要修煉的符 ——「三十六雷總轄咒」、「召五岳咒」、「天蓬神咒」。
三大符 ,盡皆是凶猛異常的雷法符 。
前兩者屬于「五雷法」的序列。
「天蓬神咒」則在「北帝法」的符咒序列之中,甦午倒是未想到,此次大道紋韻對自身的梳理,會令自身產生需要修煉「天蓬神咒」,補全符 法體缺陷的念頭。
他沉思了一會兒,終于注意到了身邊的赤龍真人。
赤龍真人見他終于回過神來,對他招了招手。
師徒二人從河邊離開,往河堤下那一排茅草屋走去。
……
茅草屋內,
二人相對盤腿而坐。
赤龍真人看著甦午的眼楮,向他問道︰「你所受雷祖寶誥,頂上附帶雲氣,是紅是青是金是灰?還是紫?有幾道?」
「三道紫氣。」甦午仔細回憶了一下,向赤龍真人回復道。
「他娘的。
看來是與「真武祖師」直接交感了?」赤龍真人一拍大腿,感慨了一聲,又問道。
甦午點了點頭︰「你先前提醒我,與最亮的神靈秘諱交感。
我所觀見諸多神靈秘諱當中,諸神靈秘諱皆似星辰,而真武祖師秘諱恆如昭昭天日,所以便與真武秘諱交感了。」
「九成九的道士是看不見真武祖師秘諱的,只能在冥冥之中凝聚真武寶誥,從寶誥之中,借知一部分、甚至只有一二個其他祖師的秘諱。
這些聚集在真武祖師秘諱周遭的祖師秘諱,便是曾經真正感知到過真武廟系,從廟系中獲得了真武神韻的道人,沒一個是泛泛之輩,籍籍無名——皆在道派歷史中留下了赫赫盛名。
不然,他們何以被稱為祖師?」
赤龍真人看著甦午,咧嘴笑道︰「師父批算得果然是準的。
你才六階符 ,便能與真武祖師直接交感,合並南北閭山,整頓法脈道統之事,必在你手中實現!」
「今時這些事情,都是師父在做。
獨我一人不能完成如此壯舉,唯有我們師徒合力方能如此。」甦午如是道。
「你不必和某說這些客套話。」
赤龍真人搖了搖頭,罕見地遲疑了一下,才向甦午又問道︰「方才觀你自身氣息交變,看起來是「雷祖寶誥」也要凝練完成了?」
「明日早課,應該能凝聚「雷祖寶誥」。」甦午肯定道。
「……」
「既然已經與真武寶誥相合,你積累的功德文韻也已足夠。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某便開壇請旨,為你升授五階符 罷!
符 升授以後,
你亦可開壇請旨,給你的弟子們傳度授 了!
這些事過後,咱倆好好琢磨琢磨,那五通神的五顆頭該怎麼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