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的死因，你們的結論是？”
陸恆程序化地問道。
“是受內傷而死？髒腑！”
其中一個驗尸人很謹慎地想了想回道。
“你呢？也是這個結論？”
陸恆看向了另一人。
“是，是我們共同得出的死因，我們都有十幾年的驗尸經驗，不會錯的。”另一個漢子說。
“髒腑？哪個髒腑？如果你們能確定是哪個髒腑，咱們現在就開膛解剖驗尸。你們可能不知道，就是前些天，我在這里還給一條狗開膛破肚了呢。”陸恆追問。
“哪個髒腑？肯定是髒腑，但是哪個髒腑卻說不準的。”
听陸恆如此說，那個身材略矮一些的驗尸人有些猶豫地說道。
陸恆看了那兩具尸體，是完好的，也就是說沒有解剖過的。
以現在都醫學水平，在這種狀態下能夠找到死者的真正死因，對方只說是內傷，那純粹就是胡扯。
驗尸人听陸恆說要在這里開膛破肚，他們哪敢咬死是哪個髒腑受傷，只說內傷就可以了。
陸恆看對方已經進入自己的話術，便笑了笑︰“兩位真是好大的能耐啊，連哪個髒腑受傷都不知道，就敢判定人是我打死的。”
“大人，冤枉啊，我們沒有說人是大人打死的，只是檢查出是死于髒腑內傷。”那高個驗尸人還算精明，立刻做出糾正。
高個驗尸人想了想回道︰“大人，以我們十幾年來的經驗，那兩名死者都沒有破裂傷，並未失血，說明並不是失血過多而死。而身上不少淤青，正說明是因為髒腑出血所致，但至于哪個髒腑，也真就不知道了。”
說得似乎有道理。
陸恆並沒有要求對方解剖驗尸，看看是否真的有內部出血。
因為那簡直是一定的。
打架的時候，他在場。
崔家那些人受的傷什麼樣，他自然清楚。
與現在尸體上的傷勢絕對不符。
很顯然，肯定是回到崔府之後，這些傷是後造的。
這只是從當事者的角度來判斷。
而陸恆知道的卻並不只是表面這些。
听那驗尸人說完，陸恆道︰“只有這些？這就說明髒腑出血而死？”
“是，那還能有別的原因嗎？”
兩個驗尸人同時點頭。
陸恆冷笑道︰“就不能是窒息而死？你信不信，就算不讓你們有傷口出血，也能讓你們倆死掉？”
這話簡直是至理名言啊！
不但兩個驗尸人相信，就是在場的所有大臣也都同樣相信。
“所以，僅憑傷勢就說是被毆打致死，那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陸恆此言一出，崔仁師臉色一變，身體幾乎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
內心戲也變得極其豐富。
“不可能的，他肯定是踫巧說的。”
“他不可能知道事情都真相。”
“只是猜測而已，不要慌！”
崔仁師這邊控制著自己的神情和反應。
崔勇和崔護那邊也是有所反應。
兩人都是一愣，臉上開始冒出冷汗。
具體原因，恐怕除了陸恆，也只有崔家的這幾個人知道了。
“你們說是不是？”
陸恆沒有理會崔勇和崔護，依舊問著驗尸人。
“是，是！”
這是不可能抵賴的，窒息也可以使人死亡。
“所以說，有傷，就一口咬定是受傷而死，那是扯淡。”陸恆道。
“好了，把這兩個人帶下去。”
再次有執殿力士過來，帶著兩個驗尸人出去。
崔仁師剛要阻止，陸恆卻是道︰“如果需要，崔尚書，還可以喚回來，這次就是證明，內傷不是致死的唯一可能。”
陸恆既然這樣說，崔仁師也就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老夫還不信你能翻了天？
崔勇年近三旬，一看就是一挺精明的人。
那做為證人的崔護四旬左右，看起來比較老實。
當然了，人不可以貌相。
陸恆並不會被他們都表面所迷惑。
“報上名姓？”陸恆問。
“崔勇！”
“崔護！”
兩人如實回道。
“那兩人死的時候，你們都在身邊？”
陸恆問。
“是的，我在崔旭房中照顧。”崔勇道。
崔護隨著說道︰“小人在崔崢的房中。”
“他們是怎麼死的？”陸恆問。
崔勇和崔護一愣。
隨即崔護道︰“崔崢就是蹬了幾下腿然後就死了。”
崔勇也道︰“崔旭是翻了翻白眼死的。”
陸恆點頭︰“你們閂上房門之後，有沒有注意外面是否有閑雜人等。”
崔勇一時沒反應過來，順口道︰“看了的。”
“沒有，我們沒有閂房門。”崔護猛然驚醒急忙道。
“對，我們沒有閂房門。”崔勇一驚，急忙改口。
“那麼說，崔旭和崔崢死的時候，你們都沒有閂房門？”陸恆絲毫不停地問道。
“是的，果真如此，小人不敢亂說的。”崔勇和崔護急忙點頭。
陸恆露出來笑容︰“崔勇，我來問你，崔崢有沒有栓房門，你是如何知曉的，是你去看了，還是當時崔崢對你的說的？”
“沒有，小人不知道，沒看到，崔崢也沒有對小人說。”
這是明顯的訊問陷阱，崔勇意識到了這一點。自己當然沒有去看，人家也不可能對自己說這件事。
從常理上講肯定應該是這樣的。
“小人也是，也不知道他那邊的情況，我們只是為自己照顧的死者作證。”
崔護在旁邊補充說了一句。
陸恆︰“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
崔勇和崔護同時點頭。
“胡說！”
陸恆突然聲音提高了十幾倍，聲音有若驚雷在崔護和崔勇兩人的耳邊響起。
這兩人嚇得一哆嗦。
就連龍椅之上的李二和滿殿大臣，也都猛地一激靈。
這是咆哮朝堂啊！
可是，李二不說話，誰也不能多嘴。
只是看著眼前陸恆審問這一幕，各人心情並不相同。
“胡說，剛剛你們明明都說的是，你們都沒有閂房門，而不是說你們自己沒有閂房門。”
陸恆繼續喝問。
崔仁師臉上纏著白布，看不出表情，但是心中已經十分焦急。
這兩個蠢貨，竟然被那憨貨給抓住了小辮子。
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