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啊!
現在,是吐蕃人求著他們做生意,可不能表現得太著急。
聞言,王平不甚贊同地瞥了說話那人一眼。
邊境處。
“你懂什麼?咱們若跟著那些吐蕃的去了他們王廷,多掉價啊!”
“如今是咱們佔優,不止吐蕃,西域諸國都有不少人指著大唐的鹽巴茶葉過日子,難道就缺了他吐蕃一家嗎?不行,那換個地方做買賣就得了!”
鄯州。
想起出發前听到的那些消息,王平陷入沉思——
近一個月前,盧國公家舉辦宴會時,大家喝得酒過三巡正興起,作為主人家的程咬金便大剌剌地吹起了牛。
說什麼,他已經同外國使者打好了關系,這貞觀十年春在大唐的市場程家就不搶了,直接賣到別國去,希望大家財源廣進。
這听起來說在跟宴會上的眾人示弱,表示程家會退出大唐境內的酒水市場,專宰外人。
表面示弱,實則炫耀。
可是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當時王家人也在場,听到這消息之後就動了心思。
是啊,程咬金這個做法極其聰明!雖然大唐現在仍舊處在各個地方的酒都供不應求的階段,但這酒漢人喜歡,那些總在朔風凜冽中騎馬的家伙肯定更喜歡。
盧國公府與陸恆關系好,這事兒朝廷里頭都知道。
他們也猜得到,陸恆肯定是給老程開了後門,這才讓對方有了機會,搶先一步打開了外國的商機。
那既然如此……
自己沒這麼大而便宜的渠道,能不能少賺一些,多轉轉手呢?
動念之後,他們就自然而然地打听到了,盧國公府這回是直接同吐蕃王廷那邊搭上了關系,準備將酒賣給吐蕃贊普和貴族,而且只賣給他們。
這渠道可不一般。
照程咬金那種雁過拔毛的脾氣,吐蕃又是只肥羊,肯定價格不低。
好在,這幫蠻夷們缺什麼,大家都清楚。
不管價格再高,只要能從中原買到足量的鹽巴和茶葉,吐蕃人一點都不會心疼!
這就是王家能做這門投機生意的根本!
“可是老大,咱之前開的價,是不是太狠了一些?吐蕃那些貴族們雖然有錢富庶,卻也不是冤大頭……一瓶酒換五百石鹽,硬生生把價格往下壓了好幾倍呀!”
听到這話,王平不屑地笑了出聲。
他搖著頭道︰“你們懂什麼?趁現在只有咱們王家出手,趕緊能換多少換多少才是正理!等其他世家反應過來,量多了,價格自然就更壓不下去了。”
最好的商人,就是要用最少的代價換取最高的利潤。
王平能夠扛起家族中所有生意的大梁,靠的就是這份果決和頭腦!
他知道,要是不這麼做,以後等其他世家都摻合進來想分一杯羹時,就更難壓價了,所以才會在現在就將價格給壓低。不僅僅是能賺就賺,而且也在為後面鋪路。
王家都把價格談得這麼低了,若有人想靠薄利多銷來賺,也得掂量掂量會不會得罪人!
正此時。
小客棧外忽然傳來聲音。
一個男人走進來,四周打量一番後,似乎確認了王平就是能做主的那個,于是走到了他身前。
“在下邦色。諸位,便是大唐王氏的商隊吧?久等了!”
王平同樣不動聲色地上下掃了掃邦色。
別說放在一群蠻夷之中,哪怕將邦色丟到大唐世族里,這人都是極有風度的。
——肯定不是普通人!
心中有了定論,王平臉上也掛起了笑。
“正是,正是!不知閣下來此尋我等,是有何貴干啊?”
邦色微笑起來。
“自然是要與您商議生意了。”
“先前,您說一瓶貞觀十年春可以換五百石的鹽巴,茶葉價錢另算……此話,可還當真?”
王平登時狂喜!
果然上鉤了!
但他鎮定地沒有表現出驚喜,而是平靜道︰“我太原王氏做生意向來誠信,自然當真!”
邦色眼楮微微一眯︰“好,既然如此,那麼這生意,吐蕃便答應了。不知您什麼時候能送來第一批鹽茶?”
王平怔住。
這麼急的嗎?
他琢磨片刻後,才道︰“鹽和茶要運來,數目定然不小,吐蕃也真能拿出那麼多的貞觀十年春麼?”
邦色沉穩且自信地點了點頭。
“鹽和茶,我們吐蕃有多少要多少,至于酒水,請閣下不必擔心,多的就是!”
“除了吐蕃之外,其他西域諸國根本不可能有貞觀十年春,還能拿給咱們交換。”
“說說而已,生意人的話你們還都當真了……那還做個屁的生意!”
眾人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卻不敢反駁。
行商艱險,在西域邊塞更是如此。
若有別國官方的人替他們出手,那路上擔心的種種危險就要低上許多了。
吐蕃最近跟大唐處于蜜月期,兩國之間關系好不說,而且又人傻錢多。錯過吐蕃,別的西域諸國還能不能這麼豪爽,可就不好說了!
王平再次狠狠瞪了他們一眼。
“一群蠢貨,我說要換地方,就真的要換嗎?別忘了咱們商隊這次出發,是接到了什麼消息!”
又有人問︰“那如果不行,咱真的要換地方?吐蕃離著大唐雖然也不近,但好歹這邊塞有許多他們的人,生意談成了,隨隨便便就能讓他們自己出人出力送貨來回……別地兒可沒這好事啊!”
旁邊眾下屬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沒辦法。
這位不僅僅是家族嫡系,而且本事也厲害得緊。若是不靠著王平那張三寸不爛之舌,商隊怕就得空手而歸了!
有人看向商隊首領。
“老大,咱就在這兒干等著嗎?為何不主動跟隨那群吐蕃人前去邏些,還能跟他們贊普談談生意呢!”
此時,這里正有一支商隊駐扎在這里,等候消息。
他們來自長安,遠道而來,為的卻是長安城里本來就有的東西。
首領叫王平,是太原王氏手底下的人。
他可是正經的家族嫡系出身,只是因為在經商方面頗有天賦,這才沒有選擇從文做官,而是為家族賺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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