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鄭洋和王玄策定好出發時間之後,陸恆就在百騎司的護送下回了宮里。
但這次,他是去找李承乾的。
東宮。
李承乾听完陸恆的話後,豁然起身!
“什麼?!”
他難以置信道︰
“先前父皇並沒有答應你,讓你出去,而且現在對你而言,外面多危險啊!”
“這麼多人想殺你,還要帶著玉兒一起走……”
“你考慮過她的安危沒有?!”
陸恆呲牙。
他是來找李承乾幫忙看管一下自己在長安城里的產業的。
不論是醫館還是酒樓,白白放在那里都不太妥當,即便有掌櫃,也需要有人看管著才好。
“就是因為玉兒,所以才要走。”
“我一直縮在軍營里頭,難道事情就能解決了?”
“高明,你想過沒有,如果五姓七望鐵了心要弄死我,他們根本就不會在乎事發以後父皇有多憤怒,大不了再推一個鄭仁泰出來頂罪就是了。”
“父皇要誅九族,能誅殺整個滎陽鄭氏嗎?不可能吧。”
“現如今,對付他們的計劃就是釜底抽薪,慢慢扶持起寒門子弟或是新的勛貴,以免屆時大清洗再鬧出什麼ど蛾子來。”
“說白了就是養蠱。”
“短期內沒有更穩妥的辦法弄死他們,再憋屈,也只能憋著。”
“說是幾個月就能回來跟玉兒一起住,實際上呢?”
“別開玩笑了,除了帶她秘密離開長安,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否則再等下去,等到科舉制完全改成我說的那樣,世家只會更加急眼。”
李承乾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沒錯,現在的五姓七望不敢那麼囂張,或許只敢在背後下黑手。
但如果陸恆提出來的科舉制改革成功了,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他相當于直接斷了世家世代相傳的衣缽。
斷人財路。
此恨堪比殺人滿門!
屆時,世家會不會趁自己還有實力造反都不知道,更別說當著李世民的面殺了陸恆了。
殺公主都有可能!
良久。
李承乾終于艱難地點了點頭。
“你的產業,我會幫你看管過問的。”
“不必擔憂。”
“但你的父母呢?”
陸恆擺擺手,道︰
“走的時候我會帶著他們倆一起的。”
“反正都是做生意,江南的生意不必在長安好做?”
“再說,下江南是走水路,去洛陽乘船,實在不行他們還能留在洛陽那邊,也沒幾個人認識我家的。”
“放心放心!”
說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道︰
“高明,等會兒你幫我派人去一趟公主府,讓玉兒簡單收拾一下行裝,今夜恐怕就要出發了。”
“我得先回趟陸宅,跟我爹娘說下這事。”
反正已經答應了要幫忙看管產業,李承乾現在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當即一口答應了下來。
陸恆匆匆離開。
………………
陸宅。
已經成功晉升為駙馬父母兼公義縣男的陸家夫婦倆,現在也算是比較得閑了。
雖然陸恆之前被刺殺時,他們擔心得不得了,但好在李二陛下將自家兒子送去西郊大營以後特地來告知,這才讓他們倆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陸銅仁跟蕭氏兩人相對而坐。
“唉,也不知道恆兒如今在軍營里怎麼樣了……”
“他從小嬌生慣養的,哪怕習武,除了剛開始時比較受累,但後來把教習給氣跑了之後他都是自己練的了。”
“這軍營里的教習,恐怕不會被他給氣跑啊。”
蕭氏嘆著氣,非常憂心兒子的軍營生涯。
她是生怕陸恆還跟以前一樣莽撞,動不動就跟先生頂嘴。在家里,還有他們慣著,出去了誰會慣著他呀!
陸銅仁滿臉的不在乎︰
“你啊,就是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
“我看他就是要去外頭多練練,才知道好歹!”
“老子當年在外跑江湖都是白手起家,哪里像他,剛從家里出去便得了陛下的庇佑。若不多闖蕩闖蕩,恐怕還得吃大虧!”
蕭氏瞪了丈夫一眼。
多年夫妻了,誰不知道誰?
對自家這兒子,陸銅仁向來就是嘴硬心軟。嘴上說著不管,平時不照樣天天叫自己去公主府多看看李明玉,免得新婚夫婦剛成婚就分隔兩地,起了隔閡。
她啐了一口道︰
“別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狼了,擔心他就直說,家里又沒人笑話你。”
“他要真在軍營里受了什麼委屈,我看你才是最心疼的那個!”
陸銅仁一梗,正要反駁。
門外忽然傳來了他們倆都很熟悉的聲音。
陸恆推門而入,笑道︰
“爹娘,你們說什麼呢?”
蕭氏又驚又喜,趕忙起身道︰
“恆兒,你回來啦!”
“快快快,老爺,我去吩咐廚房,今晚飯菜都弄得豐盛些!”
“你們爺倆也可以好好喝一杯!”
但跟蕭氏的驚喜不同。
陸銅仁看著突然回家的兒子,眉頭緊鎖︰
“陛下不都說了嗎,讓你先在軍營里呆幾個月,平時不要出來,否則會有危險。”
“你這會兒回來做什麼?”
陸恆攔住想出門去找下人吩咐的蕭氏,把她拉回到胡床邊上。
他把房門給關了起來。
“娘,你先別急著去廚房,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們商量。”
“你們等會兒趕緊收拾一下,今晚咱們一家四口——還有玉兒啊——連夜出城!”
陸銅仁和蕭氏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倆人都愣住了。
這特麼……是要舉家跑路的節奏???
難不成,是陸恆在軍營里又干了什麼事,惹了大麻煩了?!
好像也不太對……
哪怕惹事了要跑路,他也不該帶著李明玉一起跑啊。
要是真到拖家帶口離開長安城的地步,陛下必然會直接通緝。
這情況下,帶著一個公主跑,那他娘的不是找死嗎!
陸銅仁遲疑道︰
“你……在軍營里殺人了?”
陸恆︰???
他被問懵了。
“……不是。”
“我是準備帶你們倆一起去洛陽,坐船去江南做生意。”
“本來只想著帶玉兒的,但是想著我離開後,你們很可能被世家刺殺,所以才帶上你們的。”
“爹,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種人??”
陸銅仁臉色嚴肅︰
“你是什麼人,你自己心里沒點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