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風雅啊!
他轉頭又看向鄭玄果,道︰
“所以,你取杯後要當場即興作一首詩,若沒能做出來,就飲酒作罰,作出了便順流再往下。”
陸恆在剛剛講完那句無比囂張狂妄的話之後,就轉頭看向了房遺愛。
“明白了嗎?”
饒是房遺愛這種不愛讀書,只對吃酒耍樂感興趣的紈褲子弟,對于這些規矩,耳濡目染之下懂得也比陸恆這個現代人要多。
沒有出乎旁人的預料。
畢竟,小房日後還是要在長安城里混的。
詩會上帶進來個陸恆,到時候還能跟李泰說是想親自帶他來被打臉,可若是自己真跟他顯得關系太過緊密,那就說不清了啊!
在各方的心懷鬼胎之中,曲水流觴的場地已經悄然布置好。
陸恆也沒管其他人嘴里怎麼嘲諷,他只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穩如泰山。
這倒是讓主位上的李泰有些驚訝了。
李泰轉頭看向已經坐到自己身旁的鄭玄果,低聲開口。
“本王只見過這陸恆一面,對他沒什麼了解。”
“玄果,你跟他梁子這麼深,想來應當比旁人更加熟悉他才是。”
“招你看來……他有沒有什麼藏著掖著的,能讓他在這詩會上出風頭?”
鄭玄果嗤笑著搖了搖頭。
“殿下,您是覺得此人在扮豬吃虎,藏拙?”
“那您就太高看他了!”
“他若是藏拙,或是裝瘋賣傻,那大可不必給自己家惹來如此大的禍事。”
“當初在西市時,但凡跟在下低頭認個錯,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何必鬧得人盡皆知,又甚至差點關進大牢?”
“假如陸恆早有文才,就他這性子,恐怕早就滿長安都知道了!”
李泰想了想,覺得也有點道理。
畢竟他雖然只見過陸恆一次,不過僅僅一次,也足夠看出此人的囂張狂妄了。
想了想,李泰終于笑了。
“雖然不知遺愛為何將這憨子帶來這里,但也正是踫了個巧。”
“本王听說他跟陸恆起過沖突,估計也是想好好整他一次!”
“放手去做,凡事有本王兜著呢!”
鄭玄果對他的意思心領神會。
陸恆擺明了是東宮那邊的人,不僅跟著李承乾一起去安置流民,而且還合伙開了個書局。
打了陸恆的臉,那可不就是打了太子的臉?
而且,即便他馬上要與豫章公主成親,那這事鬧大了也不會扯到他們頭上來。
這是陸恆自己眼巴巴跑來的呀,又沒請他!
想到這。
鄭玄果悄悄看了女賓那邊一眼,低聲道︰
“不過殿下……您今日,似乎也將豫章公主給請過來了。”
“當著她的面這麼做,會不會不大好?”
李泰冷笑一聲︰
“有什麼好不好的?”
“本王的這些姐姐妹妹們,除了長姐與小兕子之外,說白了父皇都不大放在心上。”
“玉兒能夠得到相同的待遇,不過也就是因為她是我母後養大的罷了。”
“可論起血緣,她又不是我母後生的!”
“玄果,本王交代你的,你便放手去做就是了,不必如此瞻前顧後,哪里像個男子漢大丈夫?”
鄭玄果被懟得不敢吭聲。
盡管他是滎陽鄭氏如今的嫡系血脈,可終究也只是個嫡系,不是家主。
哪怕鄭仁泰來,見到李泰也只有低頭認慫的份,更別說他了。
“在下明白。”
………………
女賓區。
李明玉今日得了閑,正好听說四哥這里有詩會,于是便帶著妹妹過來湊了湊熱鬧。
她旁邊坐著一個相貌與妹妹李明達有些相似,但更成熟美麗些的女子。
“長姐,你今日怎麼也來啦?”
李明玉看著姐姐李麗質,笑著問道︰
“莫非我那佷兒沒有纏著要娘親抱嗎?”
長樂公主李麗質嗔怪地瞪了妹妹一眼。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是偷閑跑出宮里來的!”
“延兒他早就過了非要娘親抱的年紀,一個男孩,我家那位也不可能讓他天天纏著我呀。”
“平日里啊,青雀弄的這些事我是一概不來的,也就是听說請了你,才特意跑到這兒的。”
“怎麼樣,要成婚了,現在緊張不緊張?”
李明玉本來還興致勃勃地準備听八卦,可眼見這話題馬上要落到自己頭上來,她登時就閉了嘴,臉也紅了大半。
馬上就要到大婚之日,不過公主成婚的這些事宜,都不必由她與陸家多做什麼,宮里自有規矩。
再加上陸恆跟李承乾剛出了事,她要是待在宮里,難免會被母後念叨。
唉,大哥一出事,就會連累他們這些弟弟妹妹啊!
“長姐,你少胡說八道了……這還沒成親呢,在外頭像什麼樣子呀!”
李明玉紅著臉,好不容易憋出來一句。
但李麗質顯然不打算放過妹妹。
她湊近了點,正想問點什麼,就听到隔壁那邊有了動靜。
“我看也對,等會兒咱們就等著看笑話,別做聲!”
“本公子早就看這陸憨子不順眼了,今日正巧借著玄果兄,殺殺他的威風!”
“是是是……”
但陸恆沒想到的是,這一次鄭玄果並沒有被他的語言攻擊到。
在場的所有人,現在不只是心里想,臉上也盡皆表現出來了對陸恆的不屑和鄙夷。
竊竊私語聲傳遍滿場。
“這憨子連曲水流觴是什麼都不知道,還想與玄果斗詩?”
“說是斗詩都抬舉他了吧。”
“我答應了,還愣著干嘛呢?是準備等人給你做槍手代筆,還是怎麼的?”
陸恆笑了笑。
不難听出,這整個場子里幾乎絕大部分人都看不慣陸恆,因為他們都是世家子。
連帶著陸恆旁邊的房遺愛,此時都不由得挪了挪位置,想離他遠一點。
跟這家伙一起來魏王詩會,簡直是他這小半輩子以來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哥們兒,曲水流觴是啥?”
房遺愛捂住了臉。
“曲水流觴,就是大家坐在河渠兩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順流而下,停在誰的面前,誰就取杯飲酒。”
“這是很早以前的規矩,當初是為了祛除災禍不詳,如今成了一種風雅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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