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兄好會折磨人!”
程暖鑫握住吃疼的手腕,墨彥若是再用些力氣,他這左手臂恐怕會斷。
“不罰你不長記性。”
墨彥言罷拂袖而去,程暖鑫緊忙追上,略覺委屈地說道。
“你可知在窗前站著才是真的折磨,況且我也是被逼無奈。”
墨彥立身抬眸,怒瞪著他,若是真的壞了他的好事,程暖鑫的手臂怕是要廢了。
“我知錯了,可不敢了。”
程暖鑫垂首陪禮,兩人一前一後入了前院的宴席,此時只剩下十幾個紈褲公子,個個喝得美美地,見墨彥來了紛紛起身行禮。
“墨兄,恭喜啊!”
“恭喜恭喜!”
墨彥淡淡一笑,舉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紈褲們喝彩著舉杯暢飲起來。
“這酒味道還不錯吧,是我去年仲秋埋的桂花釀,只此一壇特意取來為你祝賀!”
程暖鑫揉著涂了藥的手腕,邀功般湊了過來,墨彥挑眉笑道。
“既是你釀的我們怎好獨飲,程兄也一起。”
墨彥言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紈褲們也開始起哄。
“程兄快喝,今日可是墨兄的大喜之日,咱們可都沒拘著!”
程暖鑫哭笑不得地舉起杯子,天底下沒有比這更爛的理由了,墨彥擺明了是要灌他酒,既然大家都這麼說再推愛辭就顯得嬌性了。
“今日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沒一會兒程暖鑫就醉得不行,墨彥見他如此不勝酒力,心里的火氣泄了一半,自顧自地往西院去了。
程暖鑫趴在桌上醉了會兒,迷迷糊糊被人推醒,他半眯著眼楮爬爬了起來,依著桌沿撐起身子,緩緩舉起酒杯吟起詩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一紈褲看不下去,拍了拍程暖鑫的肩膀,訕笑道。
“程兄可真酸啊,想王家小女了吧。”
程暖鑫擺了擺手,臉上含笑心里卻不痛快,一揚手飲了杯酒言道。
“你們懂什麼,以詩書下酒是多附庸風雅,要不我們來行酒,令如何?。”
“哈哈哈!他這是喝多了,我們是紈褲才不弄文人雅士那一套,喝酒就是要喝得痛快,不醉不歸!”
紈褲們哄笑著繼續飲酒談笑,程暖鑫自覺無趣丟下手中的酒杯,嘴上不服氣地嘟囔著。
“朽木不可雕也。”
墨彥走後溫葉吃了些侯府的飯菜,味道還真是不錯,據說是墨彥花重金從醉仙樓請來的,她用過晚膳便在院中與晚照納涼閑聊。
今日迎親的隆重,陪嫁的十里紅妝,喜宴的珍饈美饌,這些事情毫無疑問地讓兩人的親事,成為京城乃至皇宮內最火熱的談資。
“主子,綰兒和周公子喜宴時也到了,為了避嫌她今日是男子打扮,李總管將兩人混在墨侯爺的妻親里,倒是沒人察覺。”
溫葉微張著嘴愣了下,忽然想起件事來。
“墨侯爺還未歸京嗎?”
晚照抿嘴點頭,涼州那邊也沒有墨侯爺出州郡的消息,連新人敬茶都是太皇太後接的,這件事讓侯府上下都頗為遺憾。
“小夫人,聖上來了。”
李總管的聲音從院外傳來,晚照連忙將門打開,衍帝身著青綠色衣衫走了進來。
“皇姐心願達成,恭喜啊!”
溫葉微笑著行禮拜謝,兩人相視一笑勝過千言萬語。晚照端來新沏好的徑山茶,衍帝新奇地看著院中的流觴曲水,溫葉將茶盞推到他面前言道。
“陛下親自前來,可有事說?”
衍帝猶豫再三,正想著如何將心中之事說出,溫葉會心一笑,隨即替他說了出來。
“是關于立後一事?”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皇姐,前朝滄州郡守梁家是否合適?”
衍帝不再遲疑,立馬詢問起溫葉的意見。溫葉明白選後之事事關江山社稷,她不敢說得太過武斷,也不能替衍帝做決定,只能幫他分析利弊。
“陛下,梁家是勛貴,如今又無人在朝中任要職,他家的女兒自然是皇後的不二人選。”
前朝時期的郡守掌管著地方軍政大權,起初是在邊陲設置,後遍設于各地,逐漸形成了藩鎮割據的局面。前朝初年禹帝掌權後一直想廢除郡守的兵權,而今在溫葉“半山亭”的幫助下,衍帝成功讓郡守成為了一種榮餃。
“也就是說,群臣不會有太大意見。”
衍帝歡喜一笑,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他喝了口茶繼續言道。
“梁家二女兒見識過人,皇姐覺得立後如何?”
溫葉一下子明了,衍帝今日定是在喜宴之上踫到了此女,兩人必是相談甚歡,他這才一時歡喜,跑來詢問溫葉的意見。
“據臣女了解,梁家大小姐久居京城,年芳十八端莊秀麗,而二小姐養在滄州經常隨叔父出海,妙齡十五活潑開朗。深宮如牢,哪里有大海廣闊,陛下希望她被困一輩子嗎?”
“朕,明白了。”
溫葉的話說得果敢透徹,這讓衍帝不得不重新考慮此事,但心里面還是對梁二小姐頗有好感,當下有些左右為難。溫葉本就是,也不會逼迫衍帝做決定,不過衍帝在宮外逗留太久總歸不太安排。”
“夜深了,陛下還是盡早回宮吧,別讓太後惦記。”
衍帝隨即起身,點了下頭算是告別,李總管連忙在前面帶路,魏公公和兩名侍衛跟在衍帝身後,一行人起身往侯府後門去了。
溫葉躬身一禮,目送著衍帝離開,糾結了片刻還是不忍讓楚衍失望。
“晚照,剛才陛下是不是遇到梁家二小姐了?”
晚照點頭確實如此,主子還真的很懂聖上的心思。
“李總管剛才跟我說,兩人在正院廳堂談笑了半個時辰,聖上自然是喜歡的。”
“你私下問問梁二小姐的意思,若她願為陛下進宮也無妨。”
溫葉松了口氣轉身回了房,晚照皺起眉頭氣憤地追了上去。
“主子,如今你連這事都要操心嗎?這天下男子是多情又無情,聖上剛納了兩位妃嬪,之前又有兩位常伴帝君的美人,如今又惦記上別家女子,還真是見一個愛一個。”
晚照的一腔熱血陳詞,把溫葉說得直發懵,聖上背負著安居百姓的責任,個人的喜好自然不能隨意滿足,聖上的情愛更不可能只屬于一人。
宮中這些事情她最清楚不過,她的母親也是親身經歷的,她知道其中的心酸無助。她的母後雖得了父皇的寵愛,但也不無法讓她成為父皇的唯一,這是禮法朝綱所不允許的。溫葉立在院中,不知自己怎麼說晚照才會明白,即使她明白了大概也無法接受吧。
“你家主子……又看上……誰了?”
墨彥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一把將溫葉攬在懷里,在她耳邊不停呢喃著,她又听不出所言為何。
“你怎麼醉成這樣了?”
一個時辰前墨彥還那麼有活力地挑逗她,再次回來已經醉得迷糊,竟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晴空,他怎麼回事?”
晴空搖頭,墨彥與紈褲們喝酒時他沒有跟在身旁,回來的路上墨彥就已經有了醉酒的不適。
“小侯爺回來就說頭疼得緊,我想著送他回屋躺會兒,以小侯爺的酒量不至于喝醉的。”
三人好不容易將墨彥扶到床上,墨彥此時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但嘴里仍然不斷呢喃著,溫葉湊近細听,這才勉強听出間斷的幾個字。
“好難受……你混蛋……破酒……”
溫葉讓晴空打盆水來,又命晚照去取醒酒丸,她將自己的絹巾沾濕為他擦拭發燙的臉頰。
“主子,醒酒丸。”
晚照將藥瓶遞了過去,溫葉打開一看里面只有一顆,有些哭笑不得,這也太過小氣了些。她連忙吩咐晴空再去取些,盡數分給前院的紈褲們,此藥雖貴了些但也算物盡其用了。
“我這有醒酒丸,你吃一顆。”
墨彥微微張嘴吞了進去,晚照遞過來一碗水,溫葉喂他喝了半碗,不多時墨彥迷迷糊糊像是睡著了。
溫葉起身想為他拿床薄被蓋上,墨彥突然抓住她的手,半眯著眼楮有氣無力地言道。
“你去哪兒?陪我。”
“好,我不走。”
溫葉坐在床邊就這麼陪著墨彥,還是第一次離他這麼近,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處幾縷銀發中。如此英俊的面容,輪廓也完美得無可挑剔,讓人忍不住想去觸踫,想一親芳澤。
“你怎麼這麼好看?”
她的話音剛落,墨彥突然翻了個身松開了她的手,此舉著實把溫葉嚇了一跳,慌忙抬手捂住心口,見他又沉沉睡去這才放了心,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
“小侯爺竟然趕你出來!”
晚照抿嘴皺眉,溫葉無奈一笑,今日的晚照真是沒少生氣,爽朗直率的女俠憋屈成這個樣子,也是委屈她了。
“沒有,他睡下了,我去你的房間睡吧。”
晚照點頭答應,又替自家主子委屈起來,好好的新婚夜怎麼會這樣?
“晴空,小侯爺為何來主子的房間,你怎麼不帶他回西院?”
“大家都盯著那,新婚夜當然要回喜房。”
晴空沒覺得不妥,當時他也沒想那麼多,況且東院離前院遠,選近的院子也沒什麼不對。
“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晚照氣得直跺腳,忿忿地轉身離開了。
“我又沒……”
晴空剛想去追,又擔心溫葉,最終立在原地沒有動。
“她正生著氣你別介意,跟她打一場氣兒就順了,放心去吧。”
溫葉笑著指了指院中的李總管,她在侯府可是有人照顧的,她也絕不會虧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