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深吸一口氣,轉頭望著緩步行來的趙夫人,「那丫頭還是沒好臉色」
「這丫頭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趙夫人嘆口氣,「被算計之後,總歸是心里有點氣,等著嫁過去之後,日子過得舒坦了,也就會釋然了,回頭再生個一兒半女的,就什麼氣都沒了,還得掉過頭來感激你我的成全。」
趙靖點點頭,「那就好,只是這丫頭的事兒,你且盯著點,莫要讓她惹出事端來。」
「我知道。」趙夫人點點頭,「只是,我有個問題,想問一問老爺。」
趙靖瞧了她一眼,全然不放在心上,「說吧!」
「如果真的到了那天。」趙夫人猶豫了一下,「你會不會殺了沈唯卿會不會連同婉兒一起……除之而後快」
趙靖陡然轉頭,目光狠狠的剜過自家夫人的臉,「你胡說八道什麼」
「老爺為何不回答」趙夫人直勾勾的盯著他,「還是說,這個問題,壓根就不是問題,老爺從來沒想過,要讓婉兒活」
趙靖氣急,「混賬,你說的是什麼話婉兒是我的女兒,我能不心疼她嗎你不會在她面前,也這樣胡說八道吧」
「呵,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婉兒說的,她已經把你看得透透的,我有什麼辦法」到了這一步,趙夫人如果還不明白,趙靖的意思,那她也就白費了這些年的同床共枕。
趙靖一怔,忽然間啞口無言。
「小丫頭之所以中了計,是因為她對你沒防備,可現在她想明白了,你就再也騙不了她了。」趙夫人站在趙靖身側,「老爺,你低估她了。」
趙靖別開頭,不屑與婦人多費唇舌,「行了,事已至此,別說這些有的沒的,還是回去盯著她為上,別讓她在這個節骨眼上,把大家都拖下水。」
「老爺。」趙夫人垂下眼簾,「那畢竟是我們寵了多年的女兒啊!骨肉至親,你是怎麼忍心,下得去這個死手」
若只是算計也就罷了,沒想到自家夫君竟是這般的心狠手辣,最後的最後,竟是要自己女兒的性命,這對于趙夫人來說,是真真沒想到的事情。
對于男人來說,犧牲一個女兒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對于女人,對于母親來說,那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精心養大的懷中嬌。
趙夫人,到底是舍不得的。
「你懂個屁。」趙靖音色狠戾,「用婉兒換九族性命,孰輕孰重,你心里沒數嗎莫要再說這話,否者別怪我不客氣。」
趙夫人盯著他,看了好半晌,也不知道她這心里在想什麼。
須臾,趙夫人轉身,緩步離開。
行至檐下的時候,趙夫人轉頭望著自家夫君,下意識的緊了緊袖中手,快速朝著趙婉婉的閨房走去。
眼見著喜轎要到了,喜娘自然是開始忙碌,各種喜慶的物什都已經擺上。
「夫人」眾人行禮。
趙夫人瞧了一眼眾人,伸手拿起了大紅蓋頭,眉心微微擰起,卻是沉默不語。
「你們都出去,我最後再說幾句體己話。」趙夫人開口。
眾人行禮,快速出去。
畢竟,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姑娘要嫁人了,當娘的舍不得,眾人都是能理解的。
「婉兒。」趙夫人緊了緊手中的喜帕,「母親不是無情之人,你也莫要怪我,這件事與我想的不太一樣,我……」
趙婉婉抬眸看她,「娘去征詢過父親的意思了」
趙夫人︰「……」
「所以,這是最後一面嗎」趙婉婉問。
趙夫人斂眸,來的路上她想了很久,終是從袖中摸出了一塊令牌塞進她手里,其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房門口方向,「這令牌能讓你暢通無阻的進出城門口,若是……就走吧!」
「娘」趙婉婉抬眸。
趙夫人別開頭,「娘沒想到,他會這麼狠。」
利用趙婉婉,這事兒她是知情的,但所想局限,只僅限于女兒的終身大事,而不是生死之事,是以方才趙靖的一番話,讓她如墜冰窖。
「自己把握機會。」趙夫人又看了門口一眼,將喜帕輕輕的蓋在了她的頭上。
視線,一片紅黑。
趙婉婉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娘能做的,也只是這些了。」趙夫人哽咽,轉身出門。
听得腳步聲離去,趙婉婉掀開了蓋頭一角,將案頭的一樣東西,悄無聲息的摸進了袖子里。
她坐在那里,若無其事的等著喜娘和丫鬟。
不管怎樣,她都是最美的新娘。
外頭敲鑼打鼓的,好生熱鬧。
今日,是她與他的……大喜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