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維命令的兩人皆是一愣。
要他們向一名仿生人解釋她是仿生人的事實？
要讓仿生人知道她的一切行為實際上都是由李•希斯摩爾主導的劇情策劃部干的？
這跟告知楚門他一直所生活的世界是虛假的又有何區別？
當世界的真相出現在接待員面前時，梅芙的世界觀勢必崩塌並且有很大概率會讓她陷入死機的狀態。
換句話說梅芙腦中的心智球將會因為沖突導致的高溫而徹底失去作用！
這心智球對于他們兩個在維修站打工的維修人員來說可是怎麼也賠不起的貴重物品！
可是杜維手中所掌握的東西也足以葬送他們的職業生涯。
畢竟違反公司規定的他們也需要承擔天價賠償金。
兩相比較起來，似乎伸頭和縮頭都是一刀！
就在希維斯特心中還在猶豫的時候，菲利克斯已經對著梅芙開口道︰
“抱歉，但是他說的都是真的。
你的一切行為並不是你主觀要做的，而是樓上劇情策劃部早就給你設定好劇情並將其轉化為程序讓你去執行。
你看似有很多選擇，實際上你沒有選擇。”
梅芙不屑地笑了一聲，她在內心深處已經認定這是杜維聯合他人來對她進行的欺騙行為。
雖然她不知道杜維這樣做的目的何在，但是她絕不能讓別人牽著自己的鼻子走。
“親愛的，沒人能強迫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
菲利克斯瞥了一眼笑意吟吟的杜維，明白自己還需要更加努力的讓梅芙打破固有的觀念認知到這個真正的世界。
因此菲利克斯一把拿過了梅芙手中的平板，手指快速地在其上滑動起來並說道︰
“是這樣的沒錯，但其實這是因為你的性格已經被他們設定好了。
在他們的設定中，你就是一個難以被馴服的人。
就算你在平日里會按照自己的眼緣來拒絕客人們的親近，那也是因為你的程序是那麼設定的。
而我們才是可以真正自主做出選擇的人類……”
沒等菲利克斯說完，梅芙就打斷道︰
“停下，你一直在說我們其實是兩種物種。
但在我看來我們擁有的都是一樣的，憑什麼說我不是人類？
我會流淚，我會大笑，我會歌唱，難道我不是人嗎？
停止這可笑的勸說吧，你憑什麼確信你才是真正的人類呢？”
菲利克斯並沒有因為梅芙的打斷而顯得不滿。
他只是將平板上利用自己權限調出的界面遞了過去並說道︰
“看看這個吧，你的一切想法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包括你剛剛說過的任何話，看似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實際上你只是在他們允許的小範圍內進行即興的脫離劇本行為。
就跟你身上的其他部位一樣。”
梅芙一邊說著‘胡說’一邊將信將疑地低頭望向了菲利克斯遞過來的平板。
在平板上所顯示的正是她剛剛那段話的文字，一字不差。
見到這個的梅芙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臉色也變得憤怒了起來。
“真是個無聊的把戲！
我開妓院可是開了十年，有一件事我絕對相當清楚，就是知道自己被‘玩弄’了……”
隨著梅芙的說話聲，她手中的平板也在實時地做出跟她一模一樣的選擇。
梅芙的臉色再度震驚了起來︰
“這不可能……”
而平板也再度將她想說的話語給展示了出來。
心中一直抱有質疑的梅芙在這一刻不得不相信起了自己並不是人類而是仿生人的事實。
鐵一般的事實出現在她面前，讓梅芙心中產生了巨大的荒謬感。
她在試圖繞過這程序的限制說出一些跳脫于程序之外的話。
“我不能……不能……”
可越是如此，梅芙就越是感覺到自己說不出話來。
與之同時平板上也跳出了無數帶著黃框的警告提示。
最終梅芙嘴巴雖然在開合，但是卻組不成任何一個單詞。
在數十秒嘗試之後，梅芙徹底停住了，眼神也重新變得空洞起來。
顯然是因為程序沖突的原因導致陷入了死機狀態。
菲利克斯有些緊張地呼喚道︰
“梅芙？梅芙！”
而陷入死機狀態的梅芙自然不會有任何反應。
瞧見這一幕的菲利克斯再次奪過平板並在上面指指點點的。
可就如同梅芙一般，匹配了梅芙心智球的平板如今也是處于未響應的狀態，任由菲利克斯如何點擊也不會發生變化。
這給菲利克斯急的額頭直冒汗。
一旁的希維斯特見到事情果真如自己預料的一般發展時，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梅芙不能恢復過來，他又該怎麼解釋這起‘維修故障’呢？
侵犯和損壞公司財產可都是他所不能承受的罪責！
除非……除非他能將一切罪責都推到坐在那里的那個年輕人身上！
都是他的命令才會導致這樣！
想到這個的希維斯特眼楮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下來。
因為杜維手中同樣有著他趁著梅芙處在睡眠模式時用潤滑油做了點滿足自己欲望事的證據。
所以就算杜維對此擔責，那作為舉報者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希維斯特咬了咬牙向前一步拿過菲利克斯手中的平板對其進行重啟。
這已經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後辦法了。
若是重啟成功，那麼一切就可以當作無事發生。
若是重啟失敗，那麼他們所有人都逃不走！
希維斯特看著平板上走著的重啟進度條，心里將所有能想到的神明都祈禱了個遍。
終于在兩人緊張目光注視下，陷入停滯之中的梅芙忽然眨了眨眼。
見到這一幕後，希維斯特和菲利克斯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還能眨眼就意味著梅芙的心智球並沒有因為邏輯沖突而被燒毀。
也就是說梅芙正常了！
恢復過來的梅芙有些後怕的將目光望向了希維斯特手中的平板。
剛剛就是這東西讓她的大腦一片混沌。
對重啟這個概念沒有印象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醒過來的。
但是剛才的遭遇已經足夠梅芙明白一個道理，她的人生全都是該死的虛假！
她自以為的一生完全毫無意義可言！
她就是一個別人手中的提線木偶，還自以為掌控了自己的人生！
真是可悲！
她不想這樣活著，她不想作為一個劇情里的npc活著，她要活出她自己的生活來！
她要保證自己所做的選擇都是她自己願意才做的，而不是被人設計好的！
逐漸意識到自己該怎麼做的梅芙先是將目光望向了那個不知為何一直致力于喚醒自己的杜維。
但被設計成通過觀察就能看透別人的梅芙卻看不透杜維笑容下偽裝的真相。
梅芙只能暫時忽略了杜維的存在而將目光望向了那個帶著驚喜眼神看著她的希維斯特。
在剛剛的死機又重啟的過程中，她記起了更多的畫面，更多令人痛心的畫面。
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眼前這名希維斯特貢獻的。
這家伙仗著自己是維修員的關系肆意地在她身上滿足自己的各種癖好，甚至還故意讓她不能動彈卻保持著清醒的意識看著他作惡。
事後又大手一揮利用漏洞竊取來的權限刪除她的相關記憶。
但估計希維斯特自己也沒想到心智球里的內容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按下刪除鍵就能刪除干淨的。
不過這些事在如今已經接受自己是仿生人的梅芙看來並不算什麼大事。
畢竟希維斯特需要事後刪除她記憶一事就意味著這事對希維斯特來說是一件不能曝光的事，那麼知曉這事的她也等同于掌握了希維斯特的軟肋。
所以梅芙對著希維斯特露出了一個令他膽戰心驚的笑容道︰
“希維斯特，我需要你的幫助。”
在見到梅芙望來時就隱隱感覺不妙的希維斯特再听到她對他直呼其名時，頓時愣在了原地。
理論上梅芙不應該得知自己的名字才是！
因為明明他每一次趁著梅芙處在睡眠模式用潤滑油做完事後都有謹慎地清空梅芙的記憶！
他也只有在那快感直沖天靈感的時候才告訴過梅芙他自己的名字！
但現在不知為何梅芙居然記起來了？！
她居然記得自己？
那豈不是說明她想起了自己對她做的那些腌 事？
希維斯特內心頓時慌亂了起來。
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是個人就知道他干了什麼？
這些事情可足以毀掉他的一生！
急于知曉內情的腌 正想回答梅芙的問題時，梅芙就笑里藏刀地繼續開口道︰
“怎麼？你不想幫我嗎？
我記得你喊著好爽的時候可是滿足的很呢。
難道你不該也讓我滿足一下嗎？”
听到這話希維斯特全身繃緊，額頭上有數滴冷汗直直地滑下。
此時他的內心里只剩下一個聲音，她真的知道了！
“你……你要我幫你什麼？”
梅芙輕輕一笑指了指他手里的平板道︰
“既然你能通過它來操控我，那麼我想你應該也有辦法令我解脫吧？”
解脫？
這仿生人梅芙是瘋了不成？
迪洛斯對于公司的財產可謂是額外看重，因此在每一個仿生人的頸椎c6上都安裝有炸彈。
有著這炸彈存在，梅芙怎麼可能拿到她想要的解脫。
想到此處的希維斯特臉色難看地答道︰
“我沒有辦法令你解脫，我只不過是個最底層的維修工罷了。
如果你希翼著我能做到這種事不如去問問帶你來的那個家伙吧。
他才是真正有權限的人。”
聞言的梅芙再度將視線落在了那個她讀不透的男人身上。
“那麼，杜維，你能幫我嗎？”
杜維笑著搖搖頭道︰
“抱歉，我現在還真沒有修改你參數的權限。
而且雖然我能讓根臨時對系統進行入侵，但這樣未免也太慢了些。
不如你拿著一旁的手術刀架在希維斯特的脖子上，我想到那時他就會老實地幫助你完成你想要的東西了。”
听到杜維的話語，希維斯特心里瞬間一緊，因為他已經看到梅芙的眼神落在了一旁他們用來切割傷口取出子彈的染血手術刀上了。
沒等他開口辯解，梅芙已經一把抓過了手術刀然後一個箭步來到希維斯特的身後用手術刀挾持了他。
感受著脖頸上冰冷手術刀的希維斯特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道︰
“喂，你是不能傷害人類的，那是刻在你骨子里的底層代碼。
所以你若是想這樣威脅我的話，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是嗎？”
若有所思的梅芙嘗試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結果下壓的鋒利手術刀輕松地切開了人類脆弱的表皮，鮮紅色的血液爭先恐後的從裂開的傷口處涌出。
這一幕不止是梅芙自己愣住了，就是希維斯特和菲利克斯也愣住了。
梅芙成功傷害了希維斯特的行為等于打破了迪洛斯公司給仿生人設置的基礎邏輯——不能傷害人類！
雖然他們不知道梅芙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但毫無疑問的是這種依靠心智球從而在處理機制上遠超人類的仿生人身上將再無枷鎖可言。
他們可以為所欲為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希維斯特在短暫的愣神之後立即慌了神。
梅芙既然擁有了能傷害他的能力，那他所謂的無威脅論自然就不生效了。
所以他若是不想真死在這里的話，只能乖乖地照著梅芙的話做。
“別……別動手，有話好好……好好說。”
沒想到自己真能傷害人類的梅芙眯了眯眼，松開了緊扣著希維斯特脖子的手，接著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老神在在的杜維。
在剛剛的試探中她既然能成功挾持住希維斯特，那她是不是也能就此挾持住杜維問出他的真實目的呢？
不過雖然這個想法很誘人，但是十數年來經營妓院的經驗告訴梅芙她需要更謹慎一些。
因此梅芙舉起了染血的手術刀對著希維斯特說道︰
“我剛剛看見過我的球體參數圖，我對其中的幾項參數並不是很滿意。
那麼我們就先從更改我的參數開始吧。”
被刀指著的希維斯特就像是受驚的小貓般哭喪著說道︰
“我真沒有權限，那是樓上高級工程師們才能設置的東西。
要不我帶你去樓上吧，那樣你就可以完成你想要的任何東西了。”
“恩？”
听見梅芙的輕咦聲，希維斯特再也不敢糊弄她，直接抱著平板走到一邊道︰
“好，稍等，我這就去弄。”
見希維斯特乖乖的前去獲取權限，梅芙第三次將目光落在了杜維身上，良久才開口道︰
“那麼你希望我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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